我呆滯地看著沈如月，耳邊嗡嗡作響，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但屋簷的水滴仍在不緊不慢地滴落，每一聲都像是敲在我的心上。
    "什麽？"我的聲音幹澀得不像自己的，"你沒懷孕？"
    馬悅悅猛地轉過頭來，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衣角，指節泛白。房間裏一時安靜得可怕，隻剩下我們三人急促的呼吸聲。
    沈如月鎮定地看著我們，眼神平靜得如同一潭深水，但細看之下，那平靜中似乎還藏著什麽更複雜的東西。她輕輕咬了咬下唇，猶豫了片刻才開口："對，我沒懷孕。"
    我死死盯著她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出一絲說謊的痕跡。窗外的月光透過雲層灑進來，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的喉嚨發緊，心髒在胸腔裏瘋狂跳動，幾乎要衝破肋骨的束縛。
    "不可能，"我艱難地擠出這幾個字，聲音嘶啞，"你肯定是在騙我。"
    馬悅悅也回過神來，急切地向前一步："月月姐，你要是沒懷孕的話，又怎麽會孕吐？那天在餐廳，我們都親眼看見的......"
    沈如月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她輕輕摩挲著自己的小腹，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反正信不信由你們。我就是沒有懷孕。"
    我的大腦一片混亂，各種念頭瘋狂地碰撞著。她為什麽要撒謊？是為了測試我的真心？還是......我猛地抬頭，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腦海："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就是想......想用這個借口把我趕走？"
    沈如月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她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隨你怎麽想。現在你已經知道我沒懷孕了，可以走了吧？"
    "我不走！"我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你明明就是在說謊！"
    馬悅悅拉了拉我的衣袖，小聲勸道："青輝，冷靜點......"
    但我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我上前一步，雙手抓住沈如月的肩膀："告訴我實話！為什麽？為什麽要騙我？"
    沈如月倔強地別過臉去，不肯與我對視："我說了，我沒懷孕。這就是實話。"
    "那孕吐怎麽解釋？"我追問道，手指不自覺地收緊，"還有你這些天的反常？你的臉色這麽差......"
    "我不要你管！"她突然提高了音量，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無關！"
    馬悅悅插話道："可是娜娜姐說你……"
    "那你們找她去。"沈如月猛地轉向馬悅悅，眼神銳利，"她說的比我這個當事人說的話還可信是嗎？"
    馬悅悅被問住了，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房間裏一時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窗外的風突然大了起來，吹得樹枝沙沙作響，投在牆上的影子張牙舞爪，如同我此刻紛亂的心緒。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月月，看著我。"我輕輕捧起她的臉，強迫她與我對視，"如果......如果你真的沒懷孕，那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
    沈如月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但很快又被倔強所取代："我說了，我沒騙你。"她掙脫我的手，"你現在可以放心地走了，不用再因為什麽責任留下來。"
    "責任？"我苦笑一聲，"你以為我是因為責任才......"
    "不然呢？"她打斷我，聲音尖銳，"如果不是因為我懷孕了，你會回來嗎？哪怕是到了現在，你會願意放下你的新歡嗎？"
    馬悅悅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我氣得渾身發抖："你明明知道不是這樣的！我已經把心裏話都說清楚了！"
    "心裏話？"沈如月冷笑一聲，"你的心裏話就是既要又要，不是嗎？"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紮進我心裏。我猛地站起來，在房間裏來回踱步，試圖平複自己翻騰的情緒。燈光灑在地板上，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扭曲變形。
    "好，既然你這麽說，"我停下腳步，轉身麵對她，"那我們現在就去醫院。現在，立刻，馬上！讓醫生告訴我們真相！"
    沈如月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我不去！"
    "為什麽不去？"我步步緊逼，"如果真像你說的沒懷孕，為什麽不敢去醫院？"
    "我的身體我自己做主！"她激動地站起來，卻因為動作太猛而晃了一下，"你沒有權利......"
    "我當然有權利！"我打斷她，"如果孩子是我的，我當然有權利知道！"
    "沒有孩子！"她幾乎是喊出來的，眼中泛起淚光，"你為什麽就是不肯相信！"
    馬悅悅突然插話："月月姐，如果你真的沒懷孕，那為什麽這些天一直捂著肚子？為什麽總是惡心嘔吐？為什麽......"
    "夠了！"沈如月厲聲打斷她，胸口劇烈起伏，"你們兩個到底是我什麽人？你們有什麽資格幹涉我的事？"
    她的聲音突然弱了下去，臉色變得更加蒼白。我還來不及反應，就看見她的身體晃了晃，然後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軟軟地倒了下去。
    "月月！"我驚呼一聲，一個箭步衝上前，在她倒地前接住了她。她的身體輕得可怕，在我懷中像一片落葉般脆弱。我慌亂地拍打她的臉頰："月月！醒醒！"
    馬悅悅也衝了過來，顫抖著手指去探沈如月的鼻息："她......她呼吸好弱......"
    我一把將沈如月抱起，她的頭無力地靠在我肩上，長發垂落，遮住了半邊蒼白的臉。"叫救護車！快！"我對馬悅悅吼道。
    馬悅悅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撥號的手指都在發抖。我抱著沈如月衝向門口，她的身體在我懷中輕得幾乎沒有重量。走廊的燈光忽明忽暗，照在她緊閉的雙眼和毫無血色的唇上。
    終於衝到樓下，夜風迎麵吹來，帶著雨後泥土的氣息。路燈在我們頭頂投下慘白的光，沈如月的臉在燈光下幾乎透明。我緊緊抱著她，仿佛這樣就能把我的生命力傳遞給她。
    "月月，求你了......"我的聲音破碎不堪，"別這樣......"
    遠處，救護車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紅色的燈光劃破天色。但對我來說，時間仿佛凝固在了這一刻，懷中的人兒就是我的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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