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銳騎著那輛哈雷摩托，轟鳴聲在操場傳出去很遠，教職工家屬院離操場本就不遠。
    \"錢老！\"李銳敲開教授家的門，暖氣撲麵而來。
    錢教授正在給鴿子喂食，轉頭看見李銳，花白眉毛挑了挑：\"喲，小李，有日子沒來了，你們這時候不是在考試嗎？\"
    \"明天考。\"李銳脫下外套，目光掃視院內，\"許多多那丫頭這幾天沒來嗎？\"
    錢教授放下飼料盆，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正想問你呢，那丫頭上次來還是...對了，2號那天，搬了兩大袋貓糧來，說叫我好好喂阿狸，嘿，我都快七十了還得讓你們這些小孩支使。\"
    李銳走向貓窩，阿狸正蜷成一團睡覺，聽見動靜警覺地抬頭，認出是李銳後又懶洋洋地趴回去。
    \"哦，她還說啥了麽？\"李銳蹲下撓了撓貓下巴。
    \"別的沒說，怎麽，鬧別扭了？\"錢教授倒了杯熱茶遞給李銳。
    李銳掏出手機再次撥打許多多的號碼，依然是關機提示，說：\"沒有，最近沒見她，電話也打不通呢。\"
    送給楊悅然那台iphone算是欠她的了，噫，債主現在找不到了，這可好，許多多的身影在他腦海中閃過——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總是惹禍完了裝無辜，這丫頭又去哪瘋了？
    這時候李銳發現自己對許多多知之甚少，別的倒不怕，隻是怕她在外邊瘋瘋癲癲又闖了什麽禍或者出點什麽事情。
    錢教授啜了口茶，若有所思：\"是家裏有事吧？\"
    李銳站起身，看了看表：\"我再去問問別人，我們快放寒假了，錢老，你這有啥活趕緊說，過幾天連我你也找不著了哈。\"
    “嘿，你這小子，我這沒什麽可幹的，忙你的去吧。”
    錢教授擺擺手，\"找著許多多問問她，這貓兒還真打算在我這兒過年啊？\"
    傍晚五點四十，李銳提前來到圖書館。三樓閱覽室已經坐了不少備考的學生。他選了角落的位置，攤開宋楚瑤的筆記和課本。
    六點左右，宋楚瑤準時出現。她今天穿了件黑色毛衣，襯得膚色越發白皙，長發簡單地紮成馬尾，懷裏抱著幾本書。
    \"等很久了？\"宋楚瑤輕聲問，在李銳對麵坐下。
    李銳搖頭，把筆記推過去：\"剛來，今天重點複習多元函數微積分。\"
    宋楚瑤點點頭，從包裏取出文具和習題集。兩人安靜地學習起來，偶爾交流幾句。她的講解清晰有條理，讓李銳很快抓住了重點。
    \"這道題，\"宋楚瑤指著筆記上一道例題，\"去年期末考試出現過類似的，隻是改了數字。\"
    李銳認真記下解題步驟：\"你有往年試題？\"
    \"嗯，\"宋楚瑤微笑，\"教授那裏有往年題冊，我們問他要的。\"
    李銳：……
    為什麽沒聽別的男生說過這樣的事，叫獸簡直是區別對待雙重標準！
    他看到不明白的地方會問一下，現在重點複習的就是高數，其他幾門課日常上課就幾個七七八八，考試前再把教材順一遍，基本沒問題。
    宋楚瑤有時抬頭看看坐在旁邊的這個男生，也是其他人口中的“李總”，他認真看題的側臉會輕輕皺眉。
    一晚上的時間很快過去，九點四十，圖書館的閉館鈴聲響起。李銳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把筆記本還給宋楚瑤，她已經背起包，說：\"明天考試加油。筆記你先留著，考完再還我吧。\"
    “好。”
    走出圖書館，她又說：“不送我回去？”
    “那就......送吧。”
    兩人無言，風在摩托發動機的轟鳴聲中，在臉畔呼嘯而過，下了車，宋楚瑤說聲謝謝，李銳點點頭，目送她走向女生宿舍。
    1月5號，期末考試如期進行
    經濟學院大一年級經濟班的高數考試正在下午，考場裏安靜得能聽見筆尖摩擦紙麵的聲音，李銳快速瀏覽試卷，有些意料之中——大題類型果然都在宋楚瑤的筆記範圍內，自己這次請宋楚瑤幫忙，算是臨時抱佛腳的點睛之筆。
    \"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李銳默念著，在草稿紙上演算，考場暖氣很足，他感覺身上有點出汗。
    兩小時的考試時間，隻用了一小時二十分鍾就完成了所有題目，檢查一遍後，會的沒問題，不會的也沒啥希望，100分的分值拿個80左右是有把握的，在許多人詫異的目光中，李銳提前交卷離開。
    伍澤佑不經意間抬頭，發現小五那家夥竟然上講台交卷了，臥槽，他他，他開掛了吧？！
    怪事，有些經濟班地同學這樣念叨著。
    怪事，李銳心裏也這樣念叨，王富斌原來在山實驗中學來山大的同學很多，讓他找人打聽了一下，結果他金融班哥們兒說，許多多連上午的考試也沒參加。
    考試結束的鈴聲在樓道裏響徹，金融班的學生們各個無精打采地走出考場，他們和經濟班有些課程是交叉的，連高數也是同時考。
    小玲從門口出來，一抬頭看見那個男生，就是她幾乎跟蹤了大半個學期卻沒說過話的男生。
    兩個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順著人流走了一段，出來教學樓之後在路旁停下來。
    \"許多多去哪了？\"李銳開門見山。
    小玲麵色如常：\"家裏有事，回去了。\"
    \"什麽時候回來？\"
    \"不清楚。\"小玲搖搖頭，聲音很輕，\"她媽媽親自來接的，能不能回來......不確定。\"
    ......不是，山大有洪水猛獸還是怎麽的了？
    李銳盯著她看了幾秒，知道問不出更多：\"行吧，電話打不通，你跟她說，有事可以找我。\"
    “嗯。”
    看到小玲點點頭，李銳這才稍微安心點，那丫頭雖然是個煩人精，卻也像個沒長大的小妹妹，又菜又愛玩，整天沒大沒小地，要是這個小土豆不見了，興許別人耳朵還會嫌空落落的慌，大概因為沒被聒噪到不習慣......被家人帶走了，不管怎麽樣，安全是沒問題的，而且人家氪金玩家，輪得到我擔心麽？
    李銳拍拍自己腦袋，覺得操這個心是犯傻了，輪得到你麽你就火急火燎？
    小玲平靜的目光裏隱藏著一絲複雜的情緒，看著這個穿著普通，說話口氣卻極大的男生沒有拖泥帶水，轉身就走，腳步似乎匆忙，這也是個有趣的......小男人吧，一個男人能標榜的東西很多，事業，朋友圈子，穿著衣品，談吐學識，心性器宇，甚至女人，似乎在他身上都與眾不同，更不要說與其他大學生比較了。
    至少，他的司機就是個殺過生的狠角色，阿木是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