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會兒烤串也端上來了，男生們有羊肉碳鍋和烤魚，串就沒點那麽多，李銳愛吃的雞胗和蒜瓣肉要了一些，其他很多都是小女生喜歡的玉米粒、烤蘑菇、土豆片什麽的，也有一些馬步魚之類。
    服務員放下托盤衝李銳說：“銳哥，串涼了你就招呼我，我給拿後廚去熱。”
    “知道了，你忙去吧。”李銳擺手。
    等包間門關上，魯峰狗腿地舉杯子湊過來問：“銳哥，他們怎麽跟你這麽客氣，就是熟人也不用這麽熱情吧，你教教我，回頭我也出去這麽跟人裝一下。”
    “哦，沒什麽特別的，你攢點錢，找個這樣的店入點股也能行。”
    “大哥，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魯峰像個怨婦一樣。
    俞文文不滿意道：“喂，你們男生不要說悄悄話，大家聊聊天啊，魯峰，你高四學的怎麽樣，要是今年六月再發揮正常，你可就比我們晚兩年了！”
    “大姐，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魯峰有點崩潰，眉頭都皺得起褶子了。
    李銳他們都跟著哄笑起來，俞文文又問：“丁偉呢，我記得你是漢語言文學專業，你不是在那個西北哪哥大學來著？”
    “蘭市大學，簡稱蘭大。”
    楊悅然有點感興趣地問：“咦？蘭大啊，那邊氣候怎麽樣，很幹嗎？”
    丁偉想了想說：“確實會幹，而且晝夜溫差很大，不過城區很幹淨。”
    俞文文問道：“不是會有沙塵暴什麽的嗎？”
    魯峰反駁道：“喂，沙塵暴是內蒙那裏，你想什麽的，地理學的都還給老師了嗎？”
    俞文文振振有詞地說：“是啊，我們現在都考上大學了，所以還給老師又怎麽樣？”
    魯峰十分鬱悶地舉起杯子轉移話題：“來來喝酒吧。”
    李銳他們麵帶笑意和他碰碰杯子。
    俞文文有些八卦地開始數算：“呐，然然是浙大英語專業，我是江大工商管理，小李子是山大經濟學，丁偉是蘭大漢語言文學，魯峰是高四還不確定，我有點好奇哎，你們將來都想幹什麽啊？”
    李銳見楊悅然盯著自己，就說：“我沒啥誌向，就是管管工作室，賺點錢，以後會在別的城市也有業務，要經常來回跑，出差什麽的。”
    “然然你呢，快說說！”
    楊悅然輕聲說：“我......我想去滬市或者留在杭城工作，”她感受著李銳手掌的溫度，說：“大城市機會多，我想和小李子一起去看看……以後也有可能在那裏......安家吧？”
    李銳看著她說：“你喜歡的話可以在那些地方住些年，不過等咱們老了還是要回老家的。”
    楊悅然聽到後麵一句，就好像聽見告白一樣，臉上迅速紅了一大片。
    “你們兩個夠了！”
    “真的太過分了！”
    魯峰和俞文文他們被狗糧噎的吃不下飯。
    埋怨好一會俞文文才繼續前麵的話題：“我其實有點迷茫哎，工商管理這個專業考公考編都占點便宜，然後我爸媽一個勁兒想讓我考公務員，好像考上公務員我們家就翻身農奴把歌唱了！唉但是吧，我自己又沒什麽別的目標，差不多就真的隻能考公啥的了，人家都大三開始轉唄，我打算現在就開始準備。”
    楊悅然拉著她的胳膊說：“文文，我覺得你適合考公考編，而且越早準備越好。”
    “那倒是，”魯峰撇撇嘴說：“俞文文以後去當婦女主任準合適，又能聊又八卦，跟那些大姨大媽肯定能打成一片。”
    “魯峰我看你想死吧！”
    魯峰挨了幾巴掌才投降。
    李銳倒是找到一個潛在用戶，說：“俞文文，我給你推薦個網站，到時候你去看看，他們今年下半年會上線那個網課，就是相當於你請家教專門學怎麽考公考編的，然後還會賣教輔材料啥的，服務很全麵，可以給你們同學推廣一下。”
    “哇，這麽好，快給我！”這簡直是給俞文文量身定做的。
    魯峰一臉幽怨地盯著李銳：“不是我故意找茬啊銳哥，下半年才上線，你是怎麽提前知道的？”
    李銳給他一個“你懂得”眼神讓魯峰自己體會。
    魯峰：......
    不是，人和人的差距非得這麽大麽？魯峰今天真的受到一萬+打擊，高考沒跟上他們的步伐就罷了，結果銳哥已經事業有成到這種地步了，自己還在高四教室裏苦逼地啃習題冊，蒼天你出來，回答我！我魯峰資質就這麽差麽？你要如此苛待我！！
    他灌著啤酒嚷嚷：“我就慘嘍！高四不是人過的日子！等考上大學再畢業……嗝……我想當體育老師！天天帶學生打球！”
    “你這種人就算教學生打球也是誤人子弟。”
    “俞文文你不要太過分啊！”
    丁偉忽然說：“我就想多看看書，等畢業了先去支教幾年再說。我們學校文學院有個支教社團，這個寒假他們去了隴南做假期班……”他聲音漸低，手指摩挲著酒杯說：“我想畢業了去西海固。”
    “西海固是什麽地方？”
    “就是甘省接近陝省的地方，也差不多是黃土高原了。”
    “老丁你瘋了吧？”魯峰瞪大眼睛，“那地方不是連喝水都困難、洗個熱水澡都洗不上麽？”
    包廂裏安靜了一瞬，隻有碳鍋羊肉和烤魚盤裏的湯汁翻滾的聲音。
    “沒有人去，那些地方就會越來越難。”
    “想清楚了？”李銳給他倒了杯啤酒問道，丁偉點點頭。
    “仙人，你真的很有理想，而且有勇氣實踐下去，祝你做成想做的事情。”楊悅然舉杯。
    俞文文連忙跟上說：“我也一樣，而且仙人你去了可以施法下雨，讓那些地方都變成......那個叫什麽來著，塞上江南！”
    “現在離畢業還有幾年，不過我暑假就打算先報名去做下鄉的假期班。”
    李銳隻說了一句：“不管是暑假還是畢業以後，到了那些地方上的學校，有需要資金的地方可以找我。”
    “我們也是！”楊悅然和俞文文現在各自帶領運營小組，一個月的工資就兩千左右，再加上三個店鋪名額，租金能拿到1000多，每個月都在3000多，又有年底獎金，所以現在堪稱兩隻小富婆。
    魯峰看著大家，覺得自己不光是受到現實的打擊，還收到道德層麵的碾壓，咬咬牙說：“我也要出錢，咱們這個群不要解散，到時候就組建一個支教小分隊吧！”
    “魯峰這個提議好！”
    “敬這個支教小分隊！”
    李銳看著這些童鞋們，覺得自己像靈魂出竅一樣，開了上帝視角，然後看見自己和他們一群年少的人都在慢慢長大，有了各自的誌向，走上不同的道路。
    “對了，你們沒喊周慶嗎？怎麽這個假期沒見他。”俞文文好奇道。
    “哦，沒喊，不過他這個假期挺忙的，上次年會跟你一樣，都有事沒來。”
    一頓飯吃了好長時間，仿佛大家有說不完的話，魯峰還問楊悅然要不要組織班裏的大聚會，楊悅然說可以考慮，魯峰和俞文文就說那得抓點緊了，初五初六還可以，到初八肯定有很多沒上大學已經在上班的同學趕不上。
    這時候李銳心裏咯噔一下，警報拉響，他和楊悅然的事小範圍內還可以不避人，要是人太多會不會有消息傳到池光潔的耳朵裏？雖然她指定不屑來，但萬一別人多嘴呢？所以到時候還得找個理由不去。
    吃完飯李銳果然結了賬，從店裏出去的時候，男生們還在討論要不要去網吧玩一下，俞文文湊近楊悅然咬耳朵：“你倆……到哪一步了？”
    “哎呀文文！”楊悅然去捂她的嘴。
    最後反正李銳拒絕了和魯峰一起去網吧瞎混，大家要散夥，李銳還叮囑魯峰，上高四店鋪租金雖然發著，不要亂花錢等到了大學有資本去搞點投資啥的，然後叮囑俞文文最近幾天看好店裏的數據，等到快遞開工之後不要出現大幅度的數據下滑什麽的。
    “知道啦知道啦，小李總有錢說什麽都對！”他們笑著揶揄李銳。
    丁偉和魯峰坐上三蹦子，要捎俞文文一段，俞文文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車。
    李銳看著他們走之後，給楊悅然係圍巾，她忽然踮腳在他耳邊說：“剛才我說去大城市……其實你在哪兒，我就想去哪兒。”
    李銳低頭親了一口她額頭。
    “喂——！你們倆注意影響！”
    俞文文的尖叫和魯峰的口哨聲從街角傳來，把楊悅然羞得想找個地縫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