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過後，時間仿佛按了加速鍵，一下子就到了年根兒。
    五皇子自從知道自己的私兵營被一鍋端了之後，一直沒有什麽動靜。
    不是他不想有什麽動靜，而是他沒有了大部分倚仗。
    要不是年節前宮中例行給各位皇子賞賜，他這一口氣不定什麽時候才能緩過來。
    他將府中最燒錢的幕僚們解散了大半後，這才有了結餘。
    不過宋錦陽沒有走，宋輕語也依舊住在五皇子府上。
    這兄妹二人好似死了心認定了五皇子這個人，主動削減用度，也不要任何好處，好似真的隻是為了要一處遮風擋雨的屋簷而已。
    而五皇子也沒有再提及納宋輕語的事，任由其繼續當著老姑娘。
    五皇子最近也沒有往歐陽家跑，因為畢竟歐陽玨已經失蹤了，誰知道這人會不會已經秘密回了歐陽家反咬自己一口？
    歐陽家這條路子也斷了，私兵營也祭了，五皇子的智囊團也解散了。
    他猛然發現自己認為握著的底牌，一張張都瓦解了。
    自己如今還不如老十那個小崽子，老十至少是真的有實打實兵權的外家護著，即使不爭儲，也能過得很好。
    而自己若是不爭，就隻能像當初母妃那樣窩窩囊囊的活一輩子，直到死，也沒有激起什麽火花。
    可五皇子似乎忘了，若不是他的自私和野心，他的母妃明明還可以好好活很多年。
    如今二皇子莫名其妙成了太子，他才覺得皇後好算計。
    怪不得從來不多看他們這些庶子一眼，原來是有把握讓自己心智不全的兒子登上太子之位！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可是這天下，這滿朝文武會服嗎？
    會甘心情願讓一個癡兒駕馭大周未來幾十年嗎？
    哼，這絕無可能！
    五皇子握著茶盞，已經許久不說話，宋錦陽站在一旁也不出聲，好似一個稱職的陪伴者。
    “錦陽，你說，他們就真的這麽沉得住氣，任由那個傻子坐穩了東宮之位？”
    “殿下，有沒有可能大家都憋著一股氣呢？若是換做別人當了太子，可能大家早就坐不住了。
    可恰恰是那一位當了太子，大家就默認這個人隻是暫時占了位子，總會下來的。
    現在就讓那人先占著位子，等到合適的時機，拉下一個癡兒總比拉下一個優秀的繼承人更容易不是？”
    宋錦陽說完，便又像一尊雕像一樣立在一旁，好似從沒開過口一樣。
    五皇子卻好似被這幾句話點醒，眉眼逐漸從灰敗變得生動起來。
    “好，說得好！貌似確實是這個道理！
    難怪，難怪老四、老九、老十這幾個外家勢力不小的都沒什麽動靜，原來都是打著如此算盤。”
    就讓他們鷸蚌相爭，自己也許可以漁翁得利。
    不過自己的私兵營到底是哪家使得壞，自己到現在也沒查出來。
    難道是當初老三特意留了後手？坑自己一把？
    好在自己也並沒有叫他好過，嶺南那種地方，人能活過半年就不易，自己可是讓好三哥活了足足八個月呢。
    “是的殿下，所以咱們要如何做，還是要從長計議，不能當了他人的炮灰。”
    “嗯，是這個道理，不過依我看，他們也安靜不了多久了。
    幾日後就是年宴，我不信沒人會趁著這個時間搞事。”
    “殿下說的有理，到時候我們就做個旁觀者，明哲保身，當然，若是時機合適，殿下也不妨來一出苦肉計。”
    “你是說，讓我禦前救駕？
    你不知道宮中的侍衛有多能幹，這種事情向來輪不到別人。”
    宋錦陽的確不懂宮中布防，他不過是想到哪說到哪，他又沒進過宮，縱使曾經五皇子有機會帶人進去，也從未想過帶他。
    可能五皇子打心眼兒裏覺得他不配吧~
    不過他和妹妹如今已經不可能再去轉頭找別的大腿，畢竟這京中能輕易攀附的皇子真沒幾個。
    三皇子當初是真的看重他們兄妹的才能，而五皇子隻是覺得白白貼上來的不要白不要。
    而京中的其他皇子，不是有強大的背景就是對那個位置毫無興趣，自己兄妹倆很難進到人家跟前，更不要說入眼了。
    如今能有片瓦遮身，不愁吃穿，還有下人使喚，已經不易。
    自己也不是一輩子要當幕僚，不管以後誰當了皇帝，也沒說不允許自己這個曾經的武皇子幕僚考科舉啊。
    他覺得自己靠自己，當官隻是早晚的事，憑自己的才學不可能一直屢試不中。
    到時候，自己就不需要仰任何人的鼻息，可以帶著妹妹挺直腰杆做人了。
    “是，殿下，是小人孤陋寡聞了，殿下到時候還是先顧及自己的安危才是。”
    “嗯，不過年節將至，也該給父皇準備一份節禮了。”
    “這是自然，想必其他皇子府上也開始準備了。”
    “哼，他們都是不缺銀子的主兒，自然隨便準備點什麽就可以。”
    五皇子這是承認自己窮了，也對，當初其母妃的遺物早都被變賣光了。
    三皇子之前養私兵是很大方的，畢竟三皇子手中握著不少賺錢的生意，五皇子府的底子確實單薄了些。
    “殿下，其實節禮這種東西，心意到了就好，皇帝陛下什麽好東西沒見過，早已經不會因為這些外物動搖一分了。”
    “嗯，有道理，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們兄妹去辦了，回頭去賬房那裏支一百兩銀子，夠了吧？”
    宋錦陽有些無語，不過還是麵帶微笑的接下了這個艱巨無比的任務。
    一百兩銀子，給皇帝準備年禮，虧五皇子說得出來，真是一點兒臉都不要了。
    “是，小人定竭盡全力，讓殿下的年禮在眾皇子麵前脫穎而出！”
    宋錦陽下去後，五皇子扯了扯嘴角，他當然知道一百兩什麽都幹不了。
    不過既然有人可以驅使，還能省下銀子，自己動動嘴就好的事何樂而不為？
    不管如何，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天潢貴胄，就是有這種權利，讓人不敢有怨言的為他忙前忙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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