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七煞攢靈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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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屍不敢遲疑,身形快速掠動,體內奔湧而出的黑色炁韻凝結的如同一張大網,形成一隻巨手,猛然從空中砸落而下。
    “休想!”
    孟佑堂寧心靜氣,張弓搭箭,一支銳箭破空而出,隨之手腕連動,又抽出八支羽箭,輪番勾搭琴弦暴射而出。
    每一支箭都掛著陣陣風聲,挾雜著無數的浩然正氣,其間恍有書音陣陣。
    兩箭射雙眼,兩箭射雙耳,一箭破麵,一箭取舌,一箭取心,一箭取手,一箭取足。
    “君子有九思: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
    九箭齊發,浩然之氣凝聚箭上,好似一隻跳脫奔踏的麒麟,麒麟後拉小車,車上有金戈書卷刀劍弓器,雖是給予人溫文爾雅的柔和正氣,但陰然之中卻有層層殺氣外露。
    “我來!”
    王驍手托短戟,身體快速前奔,即使磕磕絆絆亦是擋不住其勇往直前,體內不斷升騰出赤紅色的炁韻,在體表凝成一匹強悍的奔馬,那匹馬雖是渾身赤紅,卻是長了一隻崢嶸的獨角。
    忽的腳步一停,身體向上一動,那匹馬立刻將長角遞出,充當踏板,將王驍高高挑起。呼呼的風在其耳邊吹過,恍如冬日裏呼嘯的北風卷起地麵上混合著沙礫的冰晶,貼臉上狂亂的拍,擱出殺戮般的微響。
    但王驍依舊繼續向上手中的短戟高高舉起,赤紅的炁韻噴薄而出,與那空中的黑色炁韻絞殺在一處。明明是那般大紅鮮豔熱烈的顏色,可是透下來卻是如同徹骨般的冰寒,那些黑色氣韻被紅色氣韻攪在一處時,便會快速生成冰晶,變成一灘灘黑色的結晶體,從空中無聲的跌落,恍若黑色的雪花漫天飛舞。
    王驍就是在這風中逆空而行。
    “恰若柳絮因風起,一紙橫飄耀九州!”
    一戟掃出,恍如劈開黑暗的一束亮光,將黑色的炁韻團割出一條明亮的紅線,過著冬日寧靜的淒寒,無聲地向前割掃著。
    童昊不再保留,手中的筆再次開始揮動,調動體內僅剩的那一點炁韻,一道道山巒疊嶂的水墨之圖從腳下徐徐升起,甚於高空。
    少時間,青鬆翠柏,遠山橫黛,江水流動,月與花橋,樵子漁夫,孤山寒梅,古刹森森,殿宇層層,仙人飄渺、萬獸藏林。
    一團水墨世界自他掌中之筆綻放開來,如同吞噬日月的暗潮,將四周包裹而去。
    抬手間那方明明是斷壁殘垣,再度回首卻是一片遠山翠黛的鬱鬱蔥蔥,雖不是移情換景,但也是巧奪空間。
    水墨世界經過丘祖仙蛻的一瞬,那些原本進度緩慢的擴張竟在這幾分聖道的加持下,快速開始蔓延,所有的一切通通在眨眼間覆蓋上了水墨的顏色,周遭已成水墨的世界,借水墨的空間中充滿了水墨繪成的珍禽異獸,仙人凡俗。
    這些有意向惠城的存在齊齊出手,共同發力,好似伸出無數道鎖鏈,凝成萬千道手,這樣遮天蔽日的向黑色炁韻背後的古屍抓去。
    韓當也想要出力,可是想要站起身來時,卻覺得小腿如同灌鉛般難以提起,回首去卻見一隻鋼筋洞穿腿部,鮮血橫流染滿地麵,到處都是暗紅色的汙泥。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韓當茫然揮劍,將插在小腿上的鋼筋齊齊斬斷,咬著牙你要閉著眼,猛猛吸氣,一腳踏空而上,手中的雄劍爍爍放光,掃出一道微弱的寒芒,匯於那形勢輝煌的圍堵之間。
    雖然力小,但其中摻雜了雄劍的聖道之威。
    轟!
    水墨鎖鏈、浩然麒麟、赤紅戟芒與雄劍寒光,數道攻擊衝天而起,狂暴地撞上了那遮天蔽日壓下的黑色炁韻巨手上,落向古屍的身上。
    碰撞無聲,卻又仿佛炸響了整個空間。
    水墨世界劇烈震蕩,遠山崩碎,翠柏凋零,無數水墨生靈在衝擊波中哀嚎著化為墨汁飛濺。
    麒麟虛影悲鳴,金戈書卷寸寸斷裂,浩然正氣被汙穢侵蝕,光芒急速黯淡。
    凝聚的赤紅奔馬發出嘶鳴,獨角寸斷,冰寒的紅芒被狂暴的黑色炁流蠻橫撕開。
    韓當斬出的那道微弱寒芒,卻是如同那雪地中丟下來的烙鐵一般,分外的亮眼,剝開層層的阻礙,以奔湧之勢殺到古屍的眼前,盡管最後還是被躲開了
    凝實如山的黑色巨手,在多重力量的衝擊和聖道威壓的持續侵蝕下,表麵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下壓之勢為之一滯,甚至被硬生生向上頂起了一絲縫隙,最後開始層層崩裂,化作洶湧的勁風四散而去。
    “動手!”
    李簡自胸膛炸響的嘶吼,穿過層層繞耳的爆破之音,不斷的向外蕩開。
    盤坐於瓦礫堆中的王家修行,沒有絲毫的猶豫,直直的衝向李簡高舉起沙包大的拳頭,炁韻在其拳上凝成一根根粗壯的尖錐。這些尖錐原本都是用來開碑裂石,擊打不法與強敵的銳器,而現在卻通通用在了李簡的身上。
    “七煞攢靈釘!”
    王家修行須發皆張,眼中爆發出決絕的光芒。那凝聚著開碑裂石之力的炁韻尖錐,帶著破風的銳嘯,狠狠刺向李簡的身體。
    噗!噗!噗!噗!噗!噗!噗!
    七聲悶響幾乎連成一線!
    七根凝若實質、閃爍著烏光的炁韻尖錐,精準無比地刺入李簡軀幹七大要穴,膻中、巨闕、神闕、氣海、關元、中極、命門。
    “呃啊!”
    李簡不自覺的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盡管已經在極力控製,可是身體劇烈的疼痛依舊強製著體內的神經控製身體慢慢弓起,仿佛被無形的巨錘砸中。
    七股狂暴的力量,如同七條毒龍,瞬間貫入早已瀕臨枯竭的經脈、髒腑、乃至神魂。
    從而引燃生命本源的最後薪柴!
    原本蒼白的臉色瞬間變得赤紅如血,皮膚下青筋暴凸,如同虯龍般蠕動,七處被刺入的穴位周圍,皮膚寸寸龜裂,滲出暗紅色的血珠,又被狂暴溢出的、混雜著赤金色的恐怖炁韻瞬間蒸發。
    “啊…額…咳咳!”
    李簡喉嚨不斷的顫抖,發出似人非人的低吼,體表升騰的赤金色炁韻逐漸變成了暗紅混金的顏色,而抬頭之時,兩隻眼睛布滿血絲處處都充滿了殷紅的血。
    “就算是這樣,你們也終究無法戰勝於我!”古屍依舊冷嘲熱諷。
    但他也感受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威脅之感。
    不知多少年前,不知多少個人,他們曾經都是如此如此的,不惜自己身體,不惜自己的性命,不惜一切的代價,將自己進行燃燒。
    而他們的目的,就算是時至今日,古屍看起來都覺得其甚為可笑,他們或者隻是為了擦破自己的一個衣角,或是破壞自己一尊無足輕重的傀儡,可他們就是如現在的李簡一樣,不惜一切代價,隻為達成自己的目的。
    明明那幫家夥都是那般弱小,那麽不堪一擊,而且他們所做的那些事幾乎都是無人所知,更不會有多少人見證,多少人去銘記的事情,但他們卻都是義無反顧的去做了。
    前仆後繼,絡繹不絕。
    殺也殺不完,打也打不完。
    這種人就像是雨後春筍一樣,隻要經過一場風雨,就會從山間不斷的冒出,重新拿起刀劍,揮舞拳頭,以鮮血為劍,以信念為牆,向自己衝殺而來。
    這些人從來都不是氣血上湧的意氣之輩,他們所付出的犧牲,從不是因為氣血上湧的一時衝動,反而是一種極為瘋狂的高度冷靜。
    他們永遠都是那樣的高歌猛進,踏著同伴的屍體繼續向前。
    他們似乎都在說:
    在戰鬥中誰都沒有必勝的把握,可我願意用我的生命換取勝利的機會,哪怕隻是換來一個幹掉你的機會!
    李簡咬著牙,瞪著眼,嘴角卻是掛著一絲釋然且自信的笑,手中的雌劍在顫抖的肌肉之下,發出陣陣顫鳴,隨之高舉於空。
    “吾之國家,吾之人民,吾之家人,華夏修行者當以正身及道立身於諸門之前,城築高牆,以觀世人榮榮,吾之存在即為正法即為正義即為守護之人!就算是身銷古爛,亦要將你等惡賊悉數斬殺,任任誅絕,百劫而死而猶不悔!”
    李簡兩隻手緩緩攥住劍身,長長深呼一口氣,腳下地麵猛然崩裂,而人卻突然消失。
    古屍愕然,但是身體下意識的向後擺拳,一股由炁韻凝成來的拳印,轟然打出。
    李簡已經閃到了其背後,手中的雌劍掛著淒厲的道韻狠狠轟撞而上。
    “千年的榮辱皆鑄此劍,見不得陽光的碩鼠們,給我破啊!”
    李簡怒吼著,緊握著裹挾著暗金血焰的雌劍,在了古屍倉促回防的拳印之中艱難下劈。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種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間本身被強行撕裂的尖嘯。
    暗金色的劍光與汙濁的黑色拳印瘋狂地互相侵蝕、湮滅,爆發出毀滅性的能量亂流,將周遭本就殘破不堪的地麵再次犁開深溝,碎石被瞬間碾成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