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山打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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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崎春香從黑島涼子身後走出來。
    這是櫻花國的另一個新人。
    另外三位櫻花國選手換到了家庭房之後,昨天晚上沒有遭遇什麽奇怪的事情。
    眾人的目光投向森崎春香,她主動解釋:“我來自長崎,聽自己的長輩提起過。”
    1868年,櫻花國的那場維新運動轟轟烈烈地開始,他們派出使節團考察資本主義國家,積極引進西方先進技術,大力興辦各類企業和工廠。
    但這場從上而下的改革,也經曆了漫長且混亂不堪的時期。他們通過高額征收土地稅等一係列手段迅速積累原始資本,過重的財政負擔讓底層民眾苦不堪言,負債累累。
    在政府的鼓勵下,大量的本國女性被源源不斷地運到南洋群島各地,解決當地殖民者軍隊和勞工的需求。所以,她們又有了另一個名字。
    ——南洋姐。
    她們大多來自長崎縣島原半島和熊本縣天草群島,因為生長在困苦的環境下,更能適應船上的惡劣條件,一船下來的存活率更高。
    隨著殖民版圖擴張,她們的足跡也遍布開來。
    在當時的觀點裏,人們普遍將海外工作經曆和寄回外匯的數量的多少,作為衡量這家女人的地位是否具備良好結婚條件的關鍵要素。
    櫻花國報道稱,當時全島原的30個村莊,櫻花女性寄回家鄉的外匯數額,合計突破了30萬元。成為了櫻花國穩定的外匯來源之一。
    但櫻花國發動戰爭之後,她們成了許多人泄憤的選擇。沒有勇氣直麵敵軍的士兵和勞工,依靠著欺淩這些櫻花女人滿足自己的愛國情懷。
    隨著櫻花國的逐漸崛起,唐行小姐被視作了國家的恥辱,因為曾自願向非本國的男性提供服務,成了她們一生無法洗刷的汙點。
    1920年後,活著被遣返回家鄉的唐行小姐並不多,許多花季的生命過早凋零。
    那些曆經千辛萬苦回到故土的那些人,等來的卻是刺刀般的言語和冷漠的驅逐。
    她們被家人趕出用自己辛苦賺來的外匯蓋起的新房,親生的孩子也對自己避之不及。
    女孩兒成了無根浮萍,是被磋磨大半輩子,隻剩下幾把骨頭幾兩柴肉的病馬。
    沒有積蓄,沒有蔽身之所,在某個雨日裏悄無聲息地死掉,仿佛從未在世上存在過。
    而那些選擇留在南洋的女子,真實的名字也早已家族和國家抹去了,長滿青苔的墓碑上留下的也大多是伶名,法名,xx信女之類。
    這些墓碑不在櫻花國的土地上,而是留在了南洋,在沒有選擇的人生裏,這些墓碑背向故鄉。
    背對的墓碑,孤獨地朝著另一個方向。
    是對拋棄自己的親人和國家的怨恨,還是對某些不義之舉的反對……誰也不知道。
    恨也好,愛也罷。
    她們的執念依舊是這片無法踏上的故土,所以在風浪之後,以這樣的形式被送了過來。
    “國內現在很多論調,說這十數萬人都是自願過去,是為國家的發展開拓疆土的娘子軍。”
    黑島涼子冷漠地陳述著:“在世人眼中被販賣的她們,就是為自己選定了立場……”
    那麽多年僅十二三歲的孩子,沒讀過書,從未踏出過小村莊一步,她們以為出國務工能夠補貼家用,隻知道鄰居、親戚家的姐妹都在從事。
    她們在踏上旅途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從事怎樣的營生,一登船就要開始服務船上的水手。
    鐵路修到哪裏,她們就被騙到哪裏。
    當時的賣身文書裏寫明了“不問生死”。
    在這些少女孤身踏上那艘船隻,前往陌生異國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抱著讓她們回來的打算,最好是隨著這段過往一起聽話的、老實地消失。
    她無比譏諷地挑了下嘴角,“他們到底是怎麽有臉說得出,被拐賣的女孩是出於自願呢?”
    [雖然我不原諒,但是聽起來好慘啊。]
    [櫻花國的傳統禮儀裏,女性不論年紀大小,都要向父親包括哥哥弟弟的所有男性鞠躬,家庭地位可見一斑,更別說是在那個年代了。
    當地沒有墮胎殺嬰的習俗,家裏無用的女孩兒突然間有了價值,賣出去不僅能換錢,還能源源不斷給家裏匯款,高興還來不及呢。]
    [這……唉!]
    [這些外匯都被櫻花國政府用來招兵買馬,大力推行馬政改革,改良馬種……所以櫻花國學者認為其收入的大部分都奉獻給國家發展軍事,為之後的戰爭奠定了經濟基礎。]
    [左右……等下,這不會是那個右吧?]
    [說對了,還記得紅馬酒店的389間房嗎?
    櫻花國二戰期間的總軍費開支是389.2億美元,1931年軍費占國民生產總值的比例是3.76;在1944年這個比例已經衝到了98.5以上。
    一個國家在軍費上不計後果地瘋狂投入,就像是賭桌和賽馬場上輸紅了眼的賭徒。
    它們還喪心病狂地提出“一億玉碎”計劃,明知是必敗無疑的戰局,還要動員國內百姓,灌輸玉碎思想,不管老人還是小孩,都要犧牲自己去和盟軍拚個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現在不也是,天選者在前麵賣命,島國的軍費又在日漸增長,外交方都提醒警惕提高軍費的真實意圖,總感覺軍國主義有複蘇的苗頭呢。]
    [我查了下,背對的墓碑的確真實存在,山崎朋子《山打根之墓》裏提到是來自天草的木下國,一位同樣在南洋謀生的櫻花女性出資建造。]
    [再提一句,最諷刺的是,那枚原子彈後來也落在了長崎……這算是自己的被迫犧牲,最後變成了刺向自己的刀,肯定還是後悔的吧?]
    屋外暴雨如注,匯成了渾濁的溪流。
    酒店大堂那個猩紅的躍馬標記,馬頭向左,身後為右,和這片土地上的累累惡行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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