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黑市憑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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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真的被她翻到東西了。
    時厘小心翼翼地摳出來一枚徽章。
    徽章的造型很特別,一片殘缺的,仿佛被切割過的葉子,每條脈絡上都有動態暗碼流動。
    相同的圖案,時厘曾在慢樹酒吧附近的廣告牌,那則黑市義肢促銷的頁麵上見過。
    這難道是進入黑市的憑證?
    小小一個育兒院…還真是臥虎藏龍呐。
    黑市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入的地方,裏麵經常會出現違禁品和非法交易。
    據說隻有在係統裏留下過犯罪記錄的人,才能夠獲得地下黑市的通行證。
    說不定在黑市,她能打聽到離開的辦法。
    時厘湊近觀察葉脈上流轉變化的文字。
    當街區霓虹開始流血,跟隨下水道逆流的熒光魚,真門永遠開在你第一次犯罪的地方。)
    這應該是指向黑市位置的線索了。
    時厘根據自己以往看小說經驗來推斷。
    搞得這麽隱蔽,該不會是要造反吧?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她趕緊甩了甩頭。
    不能這麽想…不能這麽想……
    荷魯斯聽不見,荷魯斯聽不見。
    她分析著徽章上的暗號,「街區的霓虹開始流血」,指的應該是酸雨腐蝕霓虹招牌的時候。
    黑市隻出現在陰雨天。
    倒是很符合時厘對這個世界的印象。
    至於下水道裏的熒光魚……時厘沒見過,但地點明確,她可以進入五區的下水道係統尋找。
    最棘手的是最後那句——
    「真門永遠開在你第一次犯罪的地方。」
    時厘哪裏知道,這又不是她的徽章。
    她是良民,個人檔案裏連超速記錄都沒有。
    自從能夠開啟背包,時厘就將金屬卡重新放了回去,這樣也不怕被人發現了。
    殘葉徽章不能帶出副本,沒辦法收納進去。
    時厘隻能藏進衣服內襯,拇指大的徽章,不貼身搜查和全身掃描都不會發現。
    收好,離開,開始一天的工作。
    育兒院還在停業休整,沒有了平時往來運送孵化艙的集裝箱,孵化區異常冷清。
    平時隻需按下按鈕,就能由機械臂代勞的搬運工作,現在變成了她們機械重複的勞動。
    半日不到,大家累得連終端推送都沒心情看了,空氣裏彌漫著一股班味和怨念。
    “都是從阿爾娃被帶走開始的……”時厘捶著酸痛的肌肉,在休息室裏裝作埋怨道。
    阿爾娃就是第三個天選者。
    她要從其他人口中套出一點阿爾娃的過去,推斷對方可能犯罪的場所,進入黑市。
    沒人附和她,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她身後。
    “……”不會這麽倒黴吧?
    時厘心底生出一股不祥預感,緩緩轉過頭。
    院長正陰沉著臉色站在她的身後,冷冷地丟下一句“跟我過來”,轉身離開休息室。
    其他人看她的目光充滿了同情。
    時厘心情忐忑地跟上去,進入領導辦公室。
    院長辦公室意外的複古,還保留著舊時代的裝潢風格,一整套深紅的實木家具。
    書架上擺滿了紙質書,辦公桌上的鋼筆也是上世紀的款式,讓她有一種穿回現實的錯覺。
    時厘還想看清更多,護目鏡卻被水汽糊住。
    房間裏太潮濕了。
    她擦拭掉護目鏡上的水霧。
    因為潮濕,牆壁和木麵上感染了大團大團的黴菌,大部分書籍都沒能幸免,從封皮無法分辨出是什麽書,隻能少數還能看到一些字樣:
    《真菌栽■■殖■》
    《人■■自然■■位置》
    《進■論》
    ……
    她穿得這麽嚴實,都仿佛能聞到了空氣裏的黴菌,皮膚一陣陣發癢,也不知道沒穿無菌服的院長是怎麽在這種辦公環境裏待下去的。
    這時,院長開口了。
    “你最近……好像變得不太一樣了。”
    院長坐在黴斑蔓延的辦公桌後,頭發上也很快爬滿了水汽,結成密密麻麻的珠串。
    院長的目光透過老花鏡片落在她身上,卻好像同時有無數道無形的視線在刺探她。
    “……我的信譽分隻剩下五百了。”
    時厘謹慎回答,五區居民一旦低於四百就會跌入第六區,再躺平的人也該著急了。
    她不清楚為什麽自己積分那麽少,但在沒摸清這個世界的底細前,花光積分降級是下下策。
    越往下的區域越危險,萬一隊友們不在第六區,她想再進爬上來可沒這麽容易了。
    “原來如此。”院長微微頷首,屈指敲了敲桌麵,緩和了語氣說道:“阿爾娃本來該借調去東郊育兒院,她現在回不來了,就由你去吧。”
    什麽?時厘微微迷茫。
    對方好像把她的話理解成了另一種意思,以為她是對東郊育兒院的這份工作感興趣。
    院長微笑著:“薪資按東郊標準結算。”
    “真的嗎?”時厘適時地露出了驚喜又忐忑的神情,“但之前定的是阿爾娃,我能行嗎?”
    西郊本就人手短缺,這時候還要往外抽調,除非是東郊出了必須填補的空缺。
    放在失活事件前,東郊肯定是許多人搶著想去,但現在誰也不知道那邊的情況如何。
    難怪大家的反應那麽奇怪,院長在她以積分作為借口後才提出借調,她沒有拒絕的餘地。
    “我怕勝任不了這份工作……”時厘鼓起勇氣道,“我能看看阿爾娃的履曆嗎?”
    她扮演的角色太混吃等死,每次內部考核都墊底,院長一開始沒有考慮過她。
    但現在大家避之不及,她可以趁機提條件。
    “可以。”院長爽快地拉開抽屜,取出一份陳舊泛黃的檔案,蓋上銷毀章後交給她。
    時厘接過檔案,不著急打開:“借調多久?”
    “不出意外,一個月。”
    到門口時,院長忽然又叫住她,語氣如母親般叮囑道:“我們不會去東郊,你不會在那裏見到我們……還有,不要在東郊脫下防護服。”
    時厘沒回頭,默默記下。
    一出辦公室,她在拐角處停下,打開作廢的檔案袋,“阿爾娃”的過往映入眼簾。
    阿爾娃之前竟然是新膳集團的員工。
    當然,不是月薪過萬的精英崗,隻是子公司下屬的一個食品廠,但也在月薪五千檔的第四區。
    她的初始基因比這裏的大多數人好,卻在工作一年半後突然調任到了西郊育兒院。
    檔案上顯示,她參與進了一起內部員工將原材料替換成劣質材料的案子,因被監管及時發現沒造成太大影響,且她並非主謀,最終隻扣掉了賠償損失的巨額積分,放逐到了第五區。
    又是這個新膳集團?
    產品質量問題不是第一次了?
    短短兩行字,時厘反複嚼了好幾遍。
    這種嚴重影響企業形象和名譽的行為,竟然隻是流放到五區,這個集團真有這麽好心?
    窸窣聲從腳邊傳來,一隻機械蟑螂快速爬過,在走廊拐角處停頓片刻,仿佛示意她跟上。
    時厘眯起眼睛,毫不猶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