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楚健板板正正地坐著，他的手指在桌麵上劃來劃去，似乎在畫畫。
    見林司言和江寧希進來，他立刻收起了動作，坐得更板正了。
    “林警官，我是冤枉的！”
    林司言白了他一眼，“我們都還沒說你犯了什麽罪，你就冤枉上了？”
    楚健嬉皮笑臉道：“進了審訊室，不都得說這句台詞嗎？”
    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心理素質不錯，或者說，後台夠硬所以肆無忌憚。
    林司言問道：“你跟李麗莎是什麽關係？”
    楚健眼神亂瞟，“不認識。她是外國人嗎？我不認識什麽LiSa啊，Lily的。”
    “她懷了孩子，你知道吧？”
    楚健眼睛睜大，瞳孔顫動起來。孩子？怎麽會有孩子？那豈不是……
    “看來，你不知道。”林司言有點意外，楚健竟然不知道孩子的事情。那他為什麽要殺了李麗莎？
    楚健開始焦躁不安，手在不自然地顫抖，他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大聲喊道：“我要見律師！律師來之前，我有權拒絕回答問題。”
    “律師來了也沒用，我們已經掌握了你的犯罪證據。誰來都沒用！”
    楚健臉色微變，他試圖狡辯，“就算我認識她，怎麽了？這能證明我殺了她嗎?當時在場的人都能證明，我是去救她的！”
    林司言道：“我剛才好像沒有說你殺了她。你這是不打自招嗎？”
    楚健突然哭了起來，他捂著臉懺悔，“某種程度上，是我害死了她。那天下午，她在我家附近堵住了我，一直對我糾纏不清，還說要去我學校曝光我的床照和聊天記錄。
    我沒辦法，就對她說了一些難聽的話羞辱她，結果刺激到她了，導致她跳湖自殺。
    我承認，她的自殺，我要承擔一部分責任。但是我也跳下湖去救人了啊！”
    “你當時為什麽說不認識她？”
    “我曾經和她是那種關係，不方便被別人知道，影響我教師的形象。再說，我都要結婚了。我女朋友性格強勢霸道，我擔心她知道真相後，報複我。”
    “是你救了李麗莎，還是她救了你？”
    “什麽意思？”
    “先跳湖的是你，李麗莎以為你不會遊泳，所以跳下去救了你，對吧？”
    “我遊泳那麽厲害，需要人救嗎？林警官，破案是要講證據的，不是靠編故事。”楚健拔高了聲音，“我要見我的律師！”
    “你怎麽知道我們沒有證據呢？”
    楚健強行讓自己保持鎮定。
    劉家興回家之前叮囑過他，無論警察怎麽逼問，都不能認罪。
    林司言道：“你描述下你救人的過程。”
    “當時我罵完她之後。她哭了一會，突然爬上欄杆跳了下去。我見狀，趕緊也跳了下去救人……”
    林司言打斷道：“直接跳下去的嗎？你沒拿救生圈嗎？”
    “我……我忘了這個。我看湖水很深，怕出意外，就去拿了救生圈。”
    “哪裏拿的救生圈？”
    “湖邊。”
    “哪個位置？”
    “我……我記不太清了。我對位置沒概念，你得帶我去湖邊，我指給你看。”
    “救生圈是掛在欄杆上嗎？”
    “對！”
    “是用繩子綁著的？”
    “對，用繩子綁著！”
    林司言語氣微揚，“那繩子上麵應該會留有你的指紋吧。”
    楚健的心咯噔了一下。指紋……繩子上麵不可能有他的指紋啊！
    但他腦子轉得飛快，馬上解釋道：“應該有。但是也不一定，那天下著大雨，沒準把指紋給衝刷掉了呢。”
    楚健露出得意的笑容，是啊，那場大雨，應該把所有證據都衝刷得幹幹淨淨。他怕什麽？他現在是見義勇為的英雄。
    “你的指紋可能被雨水衝刷了，但是李麗莎的指紋怎麽會出現在繩子上麵呢？”
    楚健愣住。
    林司言道：“救生圈根本不是掛在護欄上，而是掛在湖邊的樹幹上。救生圈不是你拿下來的，是李麗莎拿下來的，她扔給了在湖裏的你。”
    楚健渾身在顫抖，他非常慌張，但腦子依舊在轉。
    “我……我承認。是我先跳的湖，李麗莎跳下去救我的。但是我沒殺人啊！我隻是虛榮，怕承擔害死她的責任，所以才說謊的。我沒有把她摁到河裏淹死。”
    “我有說過，她是被人摁到河裏淹死的嗎？”林司言反問道。
    楚健更加慌張了，他不敢說話，怕多說多錯。
    “你既然會遊泳，還得過遊泳冠軍，為什麽還要她救你？”
    楚健不說話了。
    “這不是你第一次做這種事吧。你還記得鄧勇嗎？”江寧希把鄧勇的照片放到了桌子上，“他曾經為了救你，淹死在蓮江裏。你不是會遊泳嗎？為什麽要人救？”
    楚健不敢看向照片。
    他當然還記得那個倒黴蛋。但他死得活該！
    “你為什麽要殺了他們？他們是來救你的啊。”
    “救我？他們問過我願不願意被救嗎？”楚健突然情緒失控，拔高了聲音，“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自殺，結果呢，他們為了當英雄，就跑來救我！他們是不是以為他們很偉大？”
    “他們破壞了我的自殺計劃，幹涉了我去死的自由，他們不應該付出點代價嗎？”楚健咬牙道，“這就是他們多管閑事，妄想成為英雄的代價！”
    江寧希戳穿他的狡辯，“如果你真的想自殺，你為什麽會選擇跳進水裏？你很擅長遊泳，在水裏隨時有反悔的機會，很難自殺成功。你根本不是想自殺，你隻是想通過自殺的方式來獲得別人的關注。”
    “閉嘴！我從來不缺少關注！我自殺，隻是因為我想自殺。”楚健急切地解釋道，“我跳江自殺，是因為我喜歡水，在水裏，我可以感受到無限的自由。我想死在自由裏。”
    江寧希看著他，冷冷道：“你殺死鄧勇，是因為他去救你，他成了眾人關注的焦點，而你，隻是一個被拯救的、懦弱的自殺者。你不能接受他搶你的風頭，所以在水裏時，你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