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互相交換了眼神，都覺得這個“鬼影”可能跟孫博的死有關。
    林司言猜測，那晚有人潛入工廠偷東西，或者私會被他撞見了，所以才招來了殺身之禍。
    快吃午飯的時候，賽雅工廠的劉總開著那輛貨車過來了。
    他身材高大，穿著一身有名牌lOgO但不合身的西裝，臉上都是橫肉，笑眯眯的，手上還掛著串珠。
    林司言突然想起，集裝箱裏的另一半貨是這個劉總的。屍體會不會是被賽雅工廠的人提前藏在集裝箱裏？
    不過，這種可能性很小，因為紙箱是康洋這邊的。除非是兩個工廠的人合謀幹的。
    “孫總，你把我叫過來幹嘛？”
    孫小明正想說話，曾白先開口了，“劉總，你可太不厚道了，竟然偷拉我工廠的東西。”
    劉總嘴裏叼著根煙，“什麽偷？你們孫總打牌輸了，給不起錢，隻能用這個東西抵債了。”
    他看向臉色尷尬的孫小明，“你不是說你們曾總同意了嗎？”
    孫小明臉皮厚，依舊笑著。
    曾白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不是說用來發工資嗎？”
    “我的錢都墊付工人工資了，所以沒錢給他。轉換一下，不就是發工資了嗎？”
    “你就繼續賭吧，遲早你得傾家蕩產。”
    “嘿，你咒我幹嘛？還說教上了，你自己不也喜歡打牌嗎？”
    他們“敘舊”的時候，林司言讓人去搜查劉總的貨車。
    唐進和蘇欣慧打開後車門，爬了上去。
    車是空的，車廂很髒，地麵上鋪了一層泥灰，但是沒有檢測到血跡。
    劉總見狀急眼了，“喂，你們是誰啊，你們爬我車幹嘛？”
    孫小明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道：“是警察！”
    “警察？”劉總皺眉，他壓低聲音道，“抓賭怎麽抓到貨車裏了？”
    “不是在查賭博這事。”孫小明朝他使了個眼色，暗示他不要再亂說話了，萬一警察順手查這個，把他們逮進去了。
    林司言看向劉總，“7月25日，是你開著車來了這個工廠嗎？”
    劉總趕緊把煙扔地上，踩了幾腳，“哪天？這我哪記得住啊。”
    “就是你拉走材料的那天。”孫小明在一旁提醒道，“我們還去吃了飯。”
    “啊，想起來了。的確有這事。”劉總道，“我可不是來偷東西啊，是孫小明他讓我來拿的，用來抵債！”
    林司言見他不像是在說謊。
    “7月24日晚上，你在做什麽？”
    劉總尷尬瞥了一眼孫小明，最後說道：“我和孫總，還有我朋友他們在一起聚會呢。”
    林司言挑眉道：“聚會？”
    “打牌。”
    見林司言似乎還不滿意他的答案，劉總歎氣道：“賭博。”
    “從幾點開始，到幾點結束？”
    “吃了晚飯就開始打，快十二點了才結束。”
    “都有誰？”
    “我、我們公司的財務、孫小明、紙箱廠的李總，還有木材廠的馬總。”
    “你認識孫博嗎？”
    “不認識。”劉總看向孫小明，“你家親戚？他怎麽了？也賭博了？”
    孫小明翻了個白眼，然後對林司言道：“林警官，他不可能是凶手。他都沒見過孫博。”
    林司言看向劉總，“你說的這些我們都會去核實。你再想想，確定隻有這些人嗎？”
    劉總摸著後腦勺想了一會，點頭道：“沒有了吧。經常打牌的就那幾人，不可能記錯的！”
    林司言暫時相信了他的話。這條線索中斷了，他們隻能尋找其他突破口。
    廠區響起鈴聲，工人們陸續下班。
    曾白諂媚道：“林警官，這都飯點了，你們查案也累了，走，我們去吃飯吧。你們是想去食堂吃，還是飯店吃？”
    “不用了，我們自己去吃。”
    “那哪行啊，你們對這裏都不熟，不知道哪裏有好吃的。”
    林司言看向孫小明，邊打量著他，邊道：“我們聽說稻香村飯店不錯，打算去那裏吃。”
    孫小明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曾白道：“這家菜的味道是挺不錯的。孫總，你讓老板娘上點好菜，好好招待他們。”
    “哦。”孫小明悶聲道。
    “不用，我們不喜歡在別人的安排下吃飯，我們自己會點菜。”
    劉總接話道：“我喜歡啊。孫總，我莫名其妙被你叫來，你得管我午飯啊。”
    “管，帶你去食堂，讓煮飯阿姨給你整兩個小菜。”
    離開工廠後，唐進歎氣道：“誒，都怪我，看監控看走眼了。”
    “查案就是要不斷地試錯啊。哪那麽容易就破案了。”江寧希安慰他。
    她一直覺得這個案件的時間線有點混亂。
    孫博在24日傍晚離開工廠，如果他是當晚遇害的，那麽屍體大概率會是當晚被送進工廠。因為夏天熱，屍體腐爛得快，拖不久。
    屍體很可能在腐爛發臭前就被塑封了起來。塑封袋的密封性強，屍體腐爛之後的臭味很難被發現。
    可是24日晚上和25日的監控沒有任何異常。
    蘇欣慧疑惑道：“凶手到底是怎麽把屍體運進去的？難道工廠還有其他通道？”
    唐進反駁道：“就算他可以躲過工廠門口的監控，那包裝車間和倉庫車間裏的監控呢？”
    “誒呀，先吃飯，吃完飯再慢慢討論。”李光耀摸了摸肚子，“吃飽了，腦子才好使。”
    “不，吃飽了之後，隻會想睡午覺。”唐進小聲道。
    工廠對麵那條街全是商鋪和飯店，裏麵的顧客都很少。
    現在工廠的效益普遍不好，工人都賺不到錢，隻能在員工食堂吃免費的飯。
    他們找到稻香村飯店，這家店麵積有一百多平，裝修精致，與這條灰撲撲的街道很不搭，生意也不如比其他接地氣飯館，幾乎沒什麽人光顧。
    前台站著老板娘，她看著四十多歲，但很漂亮，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
    “歡迎光臨。帥哥美女們，你們幾位打算吃點什麽？”老板娘迎了上來。
    她嘴上說著話，眼睛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們。
    這附近都是工廠，很少有外人過來，他們看著不像是做生意的，更不像是打工仔。
    眼神立刻變得警惕起來。
    江寧希看到了她眼神微妙的變化。
    老板娘直接把他們帶去了包間。
    他們沒有急於跟她打聽孫博的事情，先點了幾個菜，打算吃完飯再說。
    唐進小聲道：“她肯定猜到了我們的身份。”
    “那不很正常嗎？我們一身正氣，一看就是警察。”蘇欣慧歎氣道，“我們是不是應該去鍛煉下演技，把氣質練得猥瑣一點，這樣暗訪的時候不容易被發現。”
    “……”
    過了半個多小時，菜才陸陸續續地端上來。
    “你們怎麽回事啊，做菜怎麽這麽慢？等半天了才上菜！”李光耀抱怨道。
    唐進卻很開心，“這證明，他們店裏的菜不是預製菜。我可以放心吃了。”
    “……”
    上菜的服務員是個小姑娘，她似乎有點緊張，端菜的時候都不敢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