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希眨了眨眼睛，一切都沒有變化，眼前依舊是江芷蘭那張血跡斑斑的臉。
    林司言也認出了死者，他記得這是江寧希的表姐。
    她怎麽會突然被人謀殺了?
    林司言握住江寧希的手，正想安慰她，卻聽到她說:“你去勘察現場吧。我去通知我的家人。”
    可能是經曆的死亡場景太多，江寧希慢慢對死亡脫敏了，她已經跳過了否認和憤怒的階段，直接變得麻木了。
    她好像感覺不到難過。
    她現在隻想抓到那個殺死江芷蘭的凶手！
    他們開始勘察現場。
    房子的麵積有一百二十多平，戶型是兩室一廳，所以客廳的麵積很大。裝修風格是偏歐式風格的，擺放著很多工藝品。
    客廳收拾得很整潔，沒有打鬥的痕跡。
    地板上有幾個血腳印，從大小和花紋判斷，是屬於同一個人的。他們很快就確認了鞋印是趙倫的。
    “我不是凶手！我沒有殺人。”趙倫立刻喊冤，“我最先發現的屍體，有我的腳印不是很正常嗎?你們憑什麽懷疑我?”
    “我們隻是比對個腳印而已，又沒說你是凶手，你那麽激動做什麽?”葉青山冷哼道，“你不會是心虛了吧?”
    “反正不是我幹的！我和她都沒結婚，繼承不了她的財產，殺了她對我也沒有任何好處，我為什麽要去殺人?”
    葉青山反問道:“如果能繼承財產，你就會殺了?”
    趙倫拔高聲音道:“你們這是什麽眼神?我不是軟飯男，我可是研究生，將來要讀博的。我犯不著去殺人，這不是自毀前程嗎?”
    他越是這樣解釋，越是讓人懷疑。
    “人在憤怒的情況下，根本無法理智思考。沒準你情緒一上來，就失手殺人了呢?”葉青山道。
    趙倫走到落地窗前，舉著手，發誓道:“如果我殺了江芷蘭，就讓我不得好死！”他看向葉青山，“現在你相信我不是凶手了吧?”
    “……”
    他們繼續勘察現場。
    沙發扶手和地板上有噴濺狀血跡。
    溫雨瀾檢查了屍體，死者的頭部遭到鈍器的多次擊打，但從傷口形態分析，不是錘子之類的常見鈍器。
    客廳沒有找到凶器。
    林司言覺得凶手應該不會攜帶鈍器上門，所以凶器很可能是凶手隨手在屋子裏拿的。
    他看向側邊的展示櫃，那裏擺放著很多工藝品，有金屬的，也有陶瓷的，但是總感覺有個地方不對稱。
    他叫來趙倫，指著櫃子道:“這裏麵有少什麽東西嗎?”
    趙倫搖頭。
    “沒少?”
    “沒注意。”
    “……”
    “死者倒地之後，凶手依舊沒有停手，所以沙發扶手和地板上有噴濺狀血跡。”溫雨瀾分析道，“這屬於過度傷害，凶手很可能在發泄仇恨。
    死者的創口集中在枕部，致命傷很可能在枕部位置。”
    林司言疑惑道:“可是剛才我們進來的時候，死者是仰麵躺在地上的。”
    枕部在人的後腦勺，仰麵躺著不可能擊打到枕部位置。
    他看向趙倫，“你是不是翻動過屍體?”
    “沒有！我一根手指頭都沒碰屍體。我見她全身都是血，就立刻報警了。”
    林司言指了指他腳上的血跡，“你沒靠近屍體，怎麽會踩到血液?”
    “我……我摸了她的鼻息。沒想到她沒有了呼吸。但我真沒翻動屍體。我一進門，就看到了她的臉，嚇死我了。”
    趙倫不像是在說謊，那麽屍體很可能是凶手翻過來的。凶手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呢?
    “她最近有跟什麽人結怨嗎?”
    趙倫的表情有些尷尬，支支吾吾道:“芷蘭姐她很少跟我說她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我不太清楚。但她脾氣不太好，挺容易得罪人的。”
    “有沒有人找過她的麻煩?”
    “倒是有。”
    林司言不耐煩道:“請你一次性把話說完。”
    “我前女友跟她吵過架。她們因為我產生了一些誤會，但已經說開了，我前女友都出國留學了，她不可能殺人的。”
    “還有其他嫌疑人嗎？”
    趙倫努力回憶了一會，搖了搖頭。
    見林司言表情嚴肅，他又自責地大哭起來，“如果我昨天晚上過來陪她就好了。沒準凶手看到家裏有個男人在，就不會動手了。我為什麽這麽沒用，一點忙都幫不上? ”
    “……”
    江寧希覺得他非常聒噪，她扭頭看向趙倫，嘲諷道:“你肯定不是江芷蘭的男朋友，她看不上你這樣廢物！ ”
    江芷蘭最討厭米蟲了。
    “你憑什麽這麽說?”趙倫憤怒地握住拳頭，拔高了聲音，“我就是她的男朋友，貨真價實的！”
    “她是我姐，我了解她！你隻是她的玩物而已。”
    趙倫瞬間破大防了，“根本不是這樣的。你不能因為我年齡比她小，我比她窮，就否定我們的愛情。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你愛的隻是她的錢吧？”江寧希上下打量著他，“你身上這些名牌哪一樣不是她給的？”
    “寧希，你不要這樣。”林司言出聲製止她，他知道江寧希把傷心難過變成了攻擊性。
    江寧希沒再搭理趙倫。
    趙倫靠著牆，流著眼淚思考江芷蘭到底愛不愛他。
    他們又搜查了兩個房間。
    先去了主臥。江芷蘭應該有囤積癖，房間裏塞滿了很多包和衣服，但因為不經常收拾，所以看著很淩亂。
    很多名牌包包和衣服胡亂地扔在地毯上，床鋪有睡過的痕跡，門邊放著行李箱和幾個禮品袋，應該是禮物。
    江寧希數了數袋子，有6份禮物，剛好在江州的家人都會有一份。
    她也會有一份。
    江芷蘭果然順手給她帶了禮物。
    林司言打開最裏麵的櫃子，很多玩偶掉了出來，裏麵塞滿了各種各樣的小狗玩偶，大的、小的都有，塞得滿滿的。
    江寧希看著那些玩偶，輕聲道:“她小時候很喜歡小狗，可是舅媽為了讓她好好學習，就把她的小狗送走了。她以為是我教唆舅媽送走的，所以她一直很討厭我。”
    “你為什麽不解釋?”
    “她討厭我，總比討厭她媽媽好。”
    江芷蘭曾經是最討厭她的人，甚至是為數不多的討厭她的人。
    現在江芷蘭不討厭她了。她們可以做正常的表姐妹，互相送禮物，一起約著吃飯，可江芷蘭死了。
    林司言不小心撞掉了一個玩偶，頭微低便看到了一雙眼睛。
    一雙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