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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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高台上的杜克,正用興奮而貪婪的目光掃視著台下湧動的人群。
    這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不,甚至比他預想的還要順利!
    他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坐在貧民區最高權力的寶座上,享受著眾人的敬畏與供奉。
    “幽鬼大人交代的任務,我完成得如此出色....”
    他低聲自語,指尖反複摩挲著那截散發著不祥紅光的手骨,眼中滿是癡迷。
    “這力量.....這才是真正的力量!”
    就在幾小時前,他就是憑借這件神器,讓那些曾經與他平起平坐、甚至淩駕於他之上的幫派首領們,在刺目的紅光中化作漫天血霧。
    那種生殺予奪的快感,讓他沉醉不已。
    正因為品嚐過這力量的滋味,他才更加恐懼失去。
    今晚,他必須當著所有人的麵,親手終結莫宏的性命,用這場盛大的獻祭,來換取幽鬼大人承諾的獎賞——
    對貧民區的絕對統治權!
    正當杜克沉浸在對未來的遐想中時,台下洶湧向前的人潮卻突然停滯了。
    “怎麽回事?”他皺起眉頭,踮腳向遠處張望。
    隻見人群最前方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原本整齊的口號聲被雜亂的議論取代。
    “繼續前進!不要停!”
    杜克舉起手骨高聲呼喊,但他的聲音瞬間被淹沒在越來越響的嘈雜聲中。
    他焦躁地轉向身旁的心腹:
    “快去前麵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看著手下擠進人群,杜克不安地在高台上踱步。
    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機會,是他擺脫底層命運的唯一可能。
    他緊握著手骨,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絕不能失敗.....絕不能.....”
    與此同時,人群最前方。
    被煽動起來的民眾正群情激憤,他們高喊著“奪回權利”、“血債血償”等口號,互相鼓勁著要向市政廳進發。
    “這次一定要讓那些老爺們知道我們的厲害!”
    “沒錯!隻有流血才能換來尊重!”
    就在人群即將湧出廣場的刹那——
    一道血影如同隕星般撕裂夜幕,帶著尖銳的破空聲轟然墜落在人群正前方!
    震耳欲聾的巨響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煙塵衝天而起,地麵在重擊下裂開蛛網般的縫隙,蔓延出十幾米遠。
    當煙塵緩緩散去,眾人終於看清——
    一個身著血色長袍的男子傲然立於坑洞中央,衣袂在未散的氣流中獵獵作響。
    他麵容俊俏,卻冰冷如霜,周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更令人驚訝的是,他懷中還抱著一個女子。
    她衣著樸素,眉宇間卻自帶一股不容侵犯的英氣,銳利的目光掃過人群時,竟讓不少人心虛地低下了頭。
    這一刻,時間仿佛被凍結。
    洶湧的人潮驟然停滯,所有怒吼都卡在喉嚨裏。
    無數驚疑不定的目光聚焦在那道從天而降的血色身影上。
    “他們是什麽人?“
    終於有人壯著膽子喊出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人群中幾個見識較廣的頓時臉色發白,死死盯著曹軒那身刺目的紅衣。
    “他...他好像是詭異!而且是最高危險級的紅衣詭異!“
    這句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人群中掀起驚濤駭浪。
    “紅衣詭異?莫非是莫宏派來剿殺我們的?“
    “沒錯!莫家本來就是禦詭世家,除了他們,還有誰能驅使這等存在!“
    “老天爺這是要亡我們貧民區啊!要是讓莫宏知道我們要造反,我們所有人都得死!“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方才還氣勢洶洶的民眾此刻個個麵如土色,不少人已經開始悄悄往後縮。
    就在這片混亂中,曹軒與懷中的季月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輕輕將她放在地上,隨即深吸一口氣,周身詭氣流轉,聲音在力量的加持下如同洪鍾般響徹整個廣場:
    “諸位——“
    這一聲讓騷動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我確實與莫宏有些淵源,“曹軒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張惶恐的臉,“但我並非他的爪牙。今日前來,隻為了一件事——“
    “告訴你們真相。“
    “真相?”
    曹軒的話音剛落,人群中頓時掀起一陣騷動的浪潮。
    質疑聲、議論聲、冷笑聲交織在一起,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刺耳。
    就在這時,人群自發地分開一條通道。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在一位年輕人的攙扶下,拄著一截磨得發亮的木拐杖,顫巍巍地走到人群最前方。
    他的脊背佝僂,臉上刻滿了歲月與苦難的痕跡,但那雙深陷的眼睛卻銳利如鷹,直直地望向曹軒。
    “年輕人。”
    老者的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每個字都帶著沉重的分量。
    “你說要給我們一個真相。那老夫倒要問問你——”
    他手中的拐杖重重頓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難道我們這些貧民區的人,這麽多年親眼所見、親身所受的一切,就不是真相了嗎?!”
    老者顫抖著抬起枯瘦的手,指向市政區的方向。
    “就在今天!就在太陽落山之前,還有市政廳的官員,拿著蓋有莫宏印章的文書,要我們每戶出兩個壯勞力,明天一早去城西,為他莫家無償修建新的教堂!”
    “沒有報酬,不管夥食,受傷自理…年輕人,你告訴我們,在他們這些貴族老爺的眼裏,我們這些貧民區的人,究竟算什麽?
    是可以隨意驅使的牲口,還是連牲口都不如的奴隸?!”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帶著泣血的控訴。
    “我們生在貧民區,長在貧民區。我們從一出生就注定要活在泥濘裏,呼吸著汙濁的空氣,看著我們的孩子因為缺醫少藥而夭折,看著我們的父母在勞作中耗盡最後一滴血汗!”
    老者環視周圍那一張張飽經風霜的臉,聲音悲愴而絕望。
    “我想,我們這些人最大的罪過,就是沒有投胎在一個背景深厚的大家族!生在貧民區,就是我們原罪!是我們永遠無法洗刷的恥辱!”
    這番話像一把尖刀,剖開了在場每個人心中最深的傷疤。
    積壓了數十年的屈辱、憤怒與絕望,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
    無數雙眼睛死死盯著曹軒,等待著他的回答。
    曹軒始終安靜地聆聽著老者的控訴,直到最後一個字在夜風中消散,廣場上隻剩下零星的啜泣與壓抑的喘息。
    望著那一張張飽含痛苦與憤怒的麵孔,作為一個曾經在紅旗下成長、深受教誨的青年,他比任何人都能體會這份被壓迫者的絕望。
    他抬手示意,試圖讓激動的群眾稍作平靜。
    然而憤怒的聲浪不僅沒有平息,反而愈發洶湧。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那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緩緩舉起了手中的木拐杖。
    令人動容的是,原本喧鬧的人群竟奇跡般地安靜下來。
    每一雙眼睛都注視著這位德高望重的長者,仿佛在等待著他的指引。
    老者顫巍巍地轉過身,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歲月的滄桑。
    他麵向眾人:"街坊鄰居們,咱們今日走到這一步,實在是被逼得走投無路啊!"
    "老頭子我活了八十三年,在這貧民區見證了三代人的苦難。若不是被逼到絕境,誰願意提著腦袋站出來?"
    話鋒一轉,他的目光變得深邃而溫和:
    "但是,活了這麽多年,我也學會了一件事——看人。
    這兩個年輕人,"
    他轉向曹軒和季月,"他們的眼神清澈,舉止坦蕩。
    特別是這位紅衣的年輕人,我從他眼中看到的不是權貴的傲慢。
    若是大家還信得過我這個老頭子,就請給我一個麵子。
    讓我們靜下心來,聽聽他們到底要說什麽。若是說得在理,我們不妨三思而行,若是胡說八道,到時候哪怕他再怎麽強大,我們也要血戰到底!!"
    老人的話語讓躁動的人群漸漸平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曹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