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的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開始滲出。
    她維持著法陣的運轉,整個人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弱下去。
    曹軒站在一旁,沒有出聲打擾。
    法陣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從光幕中抽取的黑色氣息越來越濃,最後凝聚成一團拳頭大小的黑霧,懸浮在法陣中央。
    "找到了!"
    青玄猛地睜開眼,並指點向那團黑霧。
    黑霧瞬間炸開,化作一道虛幻的地圖投影。
    地圖上,一個紅點正在緩慢移動。
    "弗蘭克頓東區,廢棄的聖光醫院。"青玄收回手指,身形晃了晃,臉色蒼白如紙。
    曹軒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多謝。"
    青玄深吸一口氣,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隻是強行推演天機的代價比預想的要大。
    "他的氣息很古怪,不像活人,也不像純粹的詭異。"她皺眉看著那個紅點,"更像是……介於兩者之間的某種存在。"
    曹軒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他推開辦公室的門。
    陳嫣和餘思思立刻迎上來。
    "師父,您沒事吧?"陳嫣扶住青玄,眼中滿是擔憂。
    "無妨,休息幾日便好。"青玄擺手。
    曹軒看向門外等候的莫宏和洛白。
    "找到了。"
    莫宏精神一振:"在哪?"
    "東區廢棄醫院。"
    "我立刻調集治安隊!"莫宏轉身就要下令。
    "不用。"曹軒打斷他,"人多沒用,反而會打草驚蛇。"
    他看向陳嫣和餘思思:"你們留在這裏照顧你們師父。"
    兩女想要反駁,但看到曹軒眼中的堅定,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那我……"莫宏試探性地問。
    "你也留下。"曹軒轉身朝電梯走去,"這次,我一個人去就夠了。"
    ……
    夜幕降臨。
    弗蘭克頓東區,廢棄的聖光醫院。
    這座建築在十年前就已經關閉,傳聞這裏曾發生過慘烈的醫療事故,死了不少人。
    後來這裏就成了流浪漢和癮君子的聚集地,直到三年前,連那些人都不敢再靠近這裏。
    因為進去的人,再也沒出來過。
    曹軒站在醫院大門外,抬頭看著這棟破敗的建築。
    鏽跡斑斑的鐵門半掩著,裏麵一片漆黑。
    他掏出手機,給莫宏發了條信息,告知自己的位置。
    然後推門而入。
    "吱呀——"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醫院內部比想象中還要破敗。
    牆皮大片大片地脫落,露出裏麵發黑的磚牆。地麵上滿是碎玻璃和醫療垃圾,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黴味和血腥味的混合氣息。
    曹軒沿著走廊往裏走。
    他的腳步聲在空蕩的走廊裏回蕩,卻沒有引起任何回應。
    太安靜了。
    安靜得不正常。
    走廊盡頭,一扇標著"手術室"的門虛掩著,裏麵透出微弱的綠光。
    曹軒停下腳步。
    "找了這麽久,終於肯現身了?"他對著黑暗說道。
    話音剛落。
    "桀桀桀桀……"
    陰冷刺耳的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走廊兩側的病房門同時打開,一道道扭曲的黑影從裏麵爬出,密密麻麻地擠滿了整條走廊。
    那是一具具腐爛的屍體,穿著破爛的病號服,脖子上掛著生鏽的吊瓶,眼眶裏流淌著黑色的膿液。
    它們張開嘴,發出嬰兒般的尖嘯,朝曹軒撲來。
    曹軒沒有動。
    就在那些東西即將觸碰到他的瞬間——
    一股無形的波動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
    所有撲來的屍體在半空中僵住,然後像被無形的大手捏碎的紙團,瞬間化作飛灰。
    "就這?"
    曹軒繼續往前走,推開了手術室的門。
    門內,是一個巨大的空間。
    原本應該狹小的手術室,此刻被詭異的力量扭曲成了一個足球場大小的詭異空間。
    天花板上倒掛著數不清的屍體,它們被鐵鉤穿過脊椎,像臘肉一樣晾在那裏。
    地麵上,是一個巨大的血池。
    血池中央,站著一道人影。
    準確地說,是半個人影。
    幽鬼的左半邊身體還保持著人類的形態,穿著破爛的西裝,皮膚蒼白得像死人。
    但右半邊……
    右半邊已經完全異化。
    猩紅色的肌肉組織裸露在外,無數根黑色的血管像蠕蟲一樣在表麵遊走。右臂膨脹成了普通人大腿粗細,指尖是五根鋒利的骨刺。
    最詭異的是他的臉。
    左邊是人臉,右邊是一張女人的臉——一張美麗到極致,卻又扭曲到極致的女人的臉,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滿口尖牙。
    "曹……軒……"
    幽鬼用兩個聲音同時開口,一個是男人的嘶啞,一個是女人的尖利。
    "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曹軒打量著眼前這個怪物。
    "你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就是為了等我?"
    "桀桀桀……"幽鬼發出滲人的笑聲,"為了殺你……為了複仇……我付出了一切……"
    "我找到了她……最強大的紅衣……我們融合了……現在的我……無敵……"
    話音未落。
    幽鬼的身形驟然消失。
    下一秒,他已經出現在曹軒麵前,右臂化作殘影,五根骨刺直刺曹軒的心髒。
    速度快到隻能看到一道紅色的軌跡。
    "叮——"
    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響起。
    幽鬼的攻擊停在距離曹軒胸口三寸的位置,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
    "就這?"曹軒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幽鬼的臉上閃過驚恐。
    他瘋狂地揮舞著右臂,骨刺化作無數道殘影,每一擊都有貫穿鋼板的威力。
    但全部被那層無形的屏障擋下。
    "不可能!不可能!"幽鬼嘶吼著後退。
    曹軒歎了口氣。
    "本來還想看看紅衣級別的詭異有多強,結果你這半吊子……"
    他抬起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啪。
    幽鬼的身體瞬間僵硬。
    他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在從自己體內蘇醒。
    那個被他強行融合,被他以為已經完全掌控的紅衣詭異,正在……掙脫他的控製。
    "不……不要……"幽鬼的聲音裏第一次出現了真正的恐懼。
    他的右半邊身體開始劇烈扭動,那張女人的臉突然睜開眼睛。
    猩紅的眼眸裏,滿是暴虐和殺意。
    "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空間。
    幽鬼的身體開始崩解,被那個紅衣詭異從內部撕裂。
    血肉橫飛。
    幾秒鍾後,一個全新的存在站在了血池中央。
    那是一個穿著紅色嫁衣的女人,美麗,妖異,致命。
    她抬起頭,看向曹軒,眼中的殺意凝如實質。
    "終於……出來了……"
    她舔了舔嘴唇,身形化作一道紅影,速度比剛才的幽鬼快了十倍不止。
    曹軒依然沒動。
    但這一次,他開口了。
    "林雪。"
    他輕聲說道,"該你了。"
    話音剛落。
    曹軒的影子突然扭曲,膨脹,從地麵上升起。
    黑色的霧氣凝聚成人形。
    當霧氣散去,一個身穿紅色長裙的少女出現在曹軒身前。
    她有著一張精致到不真實的臉,皮膚白得近乎透明,長發垂到腰際。
    最詭異的是她的眼睛——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
    林雪抬起頭,看著撲來的紅衣詭異,嘴角勾起一個溫柔的笑容。
    "姐姐要欺負主人嗎?"
    她歪了歪頭,聲音輕柔得像在哄小孩。
    "那林雪……隻能殺了姐姐了呢。"
    下一秒。
    兩道身影在半空中碰撞。
    恐怖的衝擊波瞬間將整個手術室炸成廢墟。
    戰鬥,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