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別空似乎早就知道沈淵會問這個問題，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
    “首任城主？”
    棠梨大驚，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囚徒一般的身影。
    他居然是九幽城的首任城主？
    可九幽城的城主……不應該是很厲害的人物嗎？
    為什麽會被困在此處？
    沈淵倒是要好一些，因為他在看見這個身影那滿是金色的瞳孔時就已經有所猜測了。
    “囚禁你的水下詭異到底藏在何處？”
    鶴別空苦澀一笑，搖了搖頭，帶動鐵鏈嘩啦作響：
    “這裏早就沒有詭異了，隻有我這個被永生永世囚禁於此的倒黴蛋，所謂詭異藏身，那都是他們騙你的。”
    沈淵眯了眯眼，繼續追問道：
    “他們？他們是誰？”
    鶴別空沒有隱瞞，回答道：
    “自然是詭計多端的詭異，他們散播這樣的流言，隻是為了不讓任何人發現我的存在罷了。不隻是散播流言，他們還在這裏設置了層層關卡，尋常強者根本就無法進入此地。”
    “我們身上的天靈氣的確能淨化死氣，但天靈氣總有消耗一空的時候，是你們手裏的「潛龍符」幫了你們，否則你們半路就已經被死氣腐蝕死了。”
    鶴別空自嘲一笑，繼續道：
    “讓兩位見笑了，我這城主當得屬實是有些可笑了，不小心被詭異頂替身份不說，還被鎖在此處幾百年……”
    沈淵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聲音更冷，質問道：
    “幾百年？你在這裏活了幾百年？你到底是什麽生物？”
    鶴別空同樣是一臉茫然。
    “嗯？幾百年很多嗎？咱們不都是能輕鬆活個幾百年嗎？”
    “我從未見過活了幾百年的人類。”沈淵冷冷道。
    “人類？你居然是人類？”
    鶴別空第一次露出震驚之色，猛地抬起頭：
    “這……這怎麽可能？你身上明明有如此濃鬱的天靈氣，你還有「九霄天靈體」，你怎麽可能會是人類呢？”
    沈淵並沒有回答鶴別空的問題，隻是冷冷地盯著鶴別空。
    “你……到底來自哪裏？”
    鶴別空深吸一口氣，簡單在腦子裏梳理了一下。
    沈淵沒必要騙自己，而且他身上的天靈氣的確相對來說要稀薄一些，更像是剛剛獲得不久的樣子。
    如果「家裏」真的要派人來救自己，不可能派這樣的新手來，也不會等這麽久才來。
    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現在人類居然可以轉職天靈係的職業了嗎？難道沒有執法者去斬殺你嗎？以凡軀沾染天靈氣，那可是褻瀆之罪，是死罪之中的死罪！！！”
    沈淵淡淡道：
    “我從未聽說過什麽執法者。”
    鶴別空滿臉呆滯。
    執法者……也沒了？
    自己被關在這裏的幾百年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難道說……那個計劃已經完成了？
    他急迫地看向沈淵說道：
    “你……你告訴我，你們所在的位置到底叫什麽？”
    “「人間界」。”
    鶴別空頓時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被抽空，鎖鏈嘩嘩作響，腦子也亂成了一團漿糊。
    變了。
    一切都變了。
    幾百年過去，外界已經是一片滄海桑田了。
    鶴別空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他已經大概猜到都發生了什麽。
    那個計劃已經完成，常規界域通道封鎖，現在的他就算是從這裏出去，也沒有那麽容易回到自己原先的家了。
    自己成為了棄子。
    可笑。
    當真可笑。
    自己用命去嚐試封印詭異，結果就換來了這麽一個結果嗎？
    沈淵皺眉看著雙眸放空的鶴別空，再次問道：
    “回答我，你到底是什麽人？你到底來自哪裏？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鶴別空抬起頭，看向沈淵，金色的眼眸深邃，麵露掙紮。
    “我……不能說。”
    “向你們透露這些內容可是死罪，恐怕因為此處的死氣彌漫，所以掩蓋了我的存在，要不然……就我現在說得這些已經夠我死十次了。”
    “我隻能說，我不來自「人間界」也不來自「百詭界」，剩下的……我希望你們不要想，更不要說，離開這裏之後，舉頭三尺有神明，他們都在「看著」你們。”
    越說到後麵，鶴別空的聲音越小。
    他已經有些不敢說了。
    “想要知道這一切的真相……你們需要開啟「天門」，但想要開啟「天門」的難度很高很高……”
    棠梨眉頭一皺，察覺到了不對勁，氣呼呼地說道：
    “不是「人間界」也不是「百詭界」？哪還有其他地方啊？你是不是在唬我們呢？”
    鶴別空不語，隻是看著沈淵。
    沈淵深吸一口氣，腦海之中的許多疑問逐漸有了模糊的答案。
    許久之後，他盯著鶴別空，一字一句問道；
    “「人間界」到底是什麽？”
    鶴別空沉默。
    他知道答案，但是這個答案……有些殘忍。
    許久之後，他緩緩說道：
    “「人間界」和「百詭界」一樣，都是棋子。「人間界」求生，「百詭界」廝殺，兩者相輔相成，成為了最精彩的演出。”
    沈淵冷笑，笑容譏諷。
    “而你還有和你一樣的存在則是觀影者，對嗎？”
    鶴別空咬了咬牙，輕輕點頭。
    “沒錯。你也別怪我們，在這個世界，一切都是實力為尊，強者就是可以狠狠的羞辱弱者，這便是這世間的道理。”
    沈淵咧嘴一笑，輕輕頷首。
    “行，說得好，我記住這句話了。”
    他將棠梨輕輕放下，然後騰空朝著鶴別空靠近。
    鶴別空不知道沈淵想要做什麽，眉頭微微一皺。
    “不要過來，很危險的，你不是這些死氣的對手！”
    這水下的死氣之所以會那麽濃鬱，完全是因為這幾十條鎖鏈的存在。
    這些鎖鏈上麵蘊含的死氣遠遠比城主府之中的那個城主身上的更加恐怖。
    而且鶴別空腳下的高台會抑製天靈氣的恢複，讓鶴別空根本不敢消耗天靈氣去消耗鎖鏈上的死氣，隻能苟活於此，等待救援。
    回應他的，是沈淵充耳不聞的默然。
    他依舊徑直朝著鐵鏈而去。
    彌漫在水中的死氣已經開始瘋狂地朝著沈淵撲來，沈淵身上的天靈氣瘋狂被消耗，這種消耗速度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但沈淵依舊不懼，緩緩伸出手，在鶴別空驚恐無比的表情之中，直接朝著其中一條鎖鏈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