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亂華……有多慘？”
    “兩腳羊，饒把火、不羨羊、和骨爛。”方默輕聲說道：“歲大饑，人相食。”
    三人沉默了。
    如今大漢天災人禍正在肆虐。
    食白肉並不是一件讓人難以理解的事情。
    但……
    誰也沒有想到，這件事竟然還專門的細分了三種類別。
    那麽什麽情況下，才會讓這種事情被分成三類呢？
    答案是……
    這三類已經成為一種常態。
    要知道哪怕此時此刻的東漢末年，也僅僅隻是讓百姓吃不到糧食，就算偶爾也有吃白肉的情況，但總體上，大部分的百姓還是勉強能吃一些東西的。
    但是……
    但是當吃白肉，成為一種常態之後……
    三兄弟都對那種末日場景感到恐慌。
    因為這種末日之事，竟然是因為他們三人的起義所誕生的，他們三個人如何不驚恐？
    “我殺了那群畜生！”張梁站起，怒目而視。
    “坐下！”張角怒喝。
    張梁憤憤不平地坐下。
    “方默……”張角換了稱呼，輕聲問道：“你既然是我未來的徒弟，想必也難逃幹係，難道我們起義錯了麽？”
    “起義沒錯，但早了。”方默實話實說。
    “早？”三兄弟麵麵相覷。
    “這天底下百姓都已經生活不下去了，我們帶他們，難道還有錯了？”張梁不解。
    “一個普通的無甲士兵，可以正麵擊潰五個普通人，如果是饑腸轆轆，渾身沒有力氣的百姓，則可以打十個。”方默輕聲說道：“太平道徒，有百萬人麽？”
    三人沉默了。
    “可隻要我們起義，到時候會有人來幫我們的！我們是起義，是正義的！”張角肯定地說道。
    “錯了。”方默說道。
    “如何錯了？”張角不解。
    方默笑著講起了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從一輛正在行進中的……額——馬車開始。”
    然後方默大概將《讓子彈飛》的故事進行古代化之後講了一遍。
    “你口才真好，俺相信你是大哥的徒弟了！”張梁一臉感慨地說道。
    一群人莞爾。
    聽完方默的話，張角悵然。
    他聽懂了。
    雖然方默說的話都是口語，裏麵經常會冒出一些奇怪的稱呼，什麽抓著良心說我保準不碰縣長夫人一根指頭之類的怪話。
    你那個不碰，它正經麽？
    但……
    這個故事的確讓張角聽懂了。
    百姓們就算會造反，也隻會跟著勝者造反。
    想要讓天下百姓雲集響應，就要獲勝。
    失敗者，不會被任何人憐憫！
    “小默……你說你能弄到糧食？”張角看著方默，認真地說道。
    “是的。”
    “如何去弄？”
    “江東。”方默實話實說。
    “江東？那種貧瘠之地，有何糧食？”三人不解。
    “糧食有兩種方法，一種是種，一種是搶。”
    “那還不是起義麽？”張梁不滿，“我們為什麽要去江東？天下間最繁華的，不是中原麽？”
    “所以失敗了。”方默說道。
    三兄弟：“……”
    “你說打仗就是為了錢和糧食……”張角心中一動，試探著問道：“現在又說要糧食要種植和搶劫，種糧食我們懂，搶是怎麽個搶法？”
    “讓那些世家門閥，乖乖將糧食交出來。”方默語氣平靜地說道。
    “哈！開玩笑！他們那群囤貨居奇的混蛋，隻知道將糧食死死捂在手裏，如何肯開倉放糧？但凡要是有世家門閥敢這麽做，立刻就要被世家門閥除名！”
    “所以……”方默語氣平靜地說道：“按照族譜，一家一戶的殺。”
    “哈？”
    三兄弟震驚地看著方默。
    原本以為方默說了這麽多事情，是為了阻攔他們起義造反的，結果方默這是要將天下捅個窟窿！
    此時是大漢末年，也就是東漢末年。
    世家門閥林立，尾大不掉。
    朝廷的聲望已經降低到冰點。
    這個時候，突然間跳出來一個勢力，開始大肆屠戮世家門閥，會出現什麽情況？
    答案是……
    “遭受天下世家門閥圍剿。”方默語氣平靜地說道。
    “那你還敢按照族譜，一家一家的殺？”張梁不可思議地問道：“你小子殺性比我還大！”
    “我想……這其中一定還有我不懂的地方……”張角笑著問道：“願聞其詳。”
    “哈，老頭子客氣。”方默笑了笑說道：“這天下看似風起雲湧，看起來各方勢力魚龍混雜，但實際上大體上分為三個勢力。”
    “大漢朝廷、太平道、世家門閥。”
    張角若有所思。
    “因為太平道起兵造反，遭到了大漢朝廷的鎮壓，但是當初百萬雄兵的大漢，如今能夠拿出來的精兵，不到5萬。”方默冷笑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天下百萬軍戶，怎麽可能……”張角說到一半，突然間愣住了。
    “先且不說吃兵肉、喝兵血，也不說那偽造的魚鱗冊，就說那些軍戶、那些兵，還是大漢的兵麽？”方默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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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兄弟沉默了。
    “所以……這才是我太平道失敗的原因？”張角麵露苦澀。
    “大哥……”2
    張梁、張寶擔憂地問道。
    “因為大漢朝廷剿滅黃巾起義用了長達一年的時間，而且還給各地造成了巨大傷害，以往大漢朝廷無敵的金身被破了，天子出逃，隨意廢棄、宰殺……”
    方默冷笑道：“既然這皇帝他人能做得，為何我做不得？”
    這話一出，三兄弟悵然一歎。
    接下來已經不用說了。
    在這種堪比大型真人吃雞的情況下，就算所有人知道繼續打下去沒有任何好處，可最後仍舊會繼續打下去。
    因為那個時候，已經沒有任何理由停下來了。
    也停不下來了。
    百萬漕工衣食所係。
    你竟然還敢停下來？
    你不要命了？
    你們……
    害苦了朕啊！
    “可殺了世家門閥就可以？”張梁不解地問道。
    “當然不是。”方默認真地說道：“想要救世，就要先確定一點，你要拯救的，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
    三兄弟麵麵相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你看，連你們三個都不知道，要創立什麽樣的國家，怎麽可能成功呢？”方默揶揄。
    張角起身，躬身抱拳行禮道：“請方先生賜教！”
    “請方先生賜教！”2
    張梁、張寶也連忙行禮。
    方默避過。
    “你是我師傅，我不能受。”方默回答。
    “你我還不是師徒，所以沒事。”張角笑著回答。
    用的是方默之前的話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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