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光彈帶來的短暫性失明和巨大爆破聲導致的耳鳴還是其次，真正致命的地方在於隱藏在爆破下的霧氣，秦重捂住灼燒泛紅的腺體，瘋狂的興奮感自神經末梢充盈而上，呼吸滾燙，有什麽東西叫囂著要自血液裏破土衝出。
    短短數秒，秦上將眼眶充血發紅，他也在轉瞬間就明白了這霧氣是什麽！
    忍不住又低聲咒罵了句。
    是厲家那誘導藥劑的稀釋版！
    液體化霧蒸騰而上，無孔不入，他僅僅沾染少許反應就如此巨大，難以想象若是防護晚了些，亦或幹脆直接沒有防護，會是何種可怖！
    但他們出來根本沒帶多少麵罩！
    秦重不敢高喊吸入霧氣，隻拚死摁著手腕上的通訊器按鍵，那是他們在不方便交流時的信息指令，代表著立即撤退，立即撤退！
    同時在心裏罵死了厲縛明這個瘋子！
    他怎麽也沒想到，有人會不擇手段至此，他想起戰場上那些apha受到這些藥劑作用，廝殺至死的場景，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霧氣放出來，可是無差別攻擊！
    該藥劑是針對信息素所用的，因此越是強大的apha受到的影響越大，他今天帶來的還好巧不巧全是軍中精銳！
    秦重聽著耳邊那些逐漸喪失理智的粗喘，感覺有一股冷意爬上脊背——
    這些apha……馬上要失控了！
    他繃緊手臂，握住腰間的槍支進退兩難。
    理智告訴他立刻調集人馬，解決掉這些人，並且再派一隊人去追厲時安。
    但…但是，
    這些人都是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
    天人交戰間，眼前的煙霧和白光緩緩消散，視野重新恢複清明，他驟然抬眸掃視周圍，哪還有厲時安和顧淮的身影！
    連個影子都見不到了！
    奈何環境不允許他多做他想，當第一聲槍聲響徹耳畔，有什麽溫熱的液體濺到麵頰上，秦重呼吸一頓。
    鼻息傳來血氣，餘光掃到豔紅。
    是血。
    這東西他再熟悉不過了——
    他抬起眼，看見一雙雙猩紅的獸眼。
    動亂才剛剛開始。
    ·
    “哥！”
    厲時安一邊躲開身側一個失智apha的襲擊，一邊被厲縛明拽著走。
    厲縛明披著件寬大的兜袍，臉上的麵罩遮蓋了大部分麵容，如果不是血脈相連，任誰也不敢確認眼前人就是厲縛明。
    apha拉著弟弟的手，聞言沒回頭，隻是抽空問：“怎麽了？”
    “哥，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厲時安跑得直喘氣，他悄悄瞥了眼跟在後麵，一腳踹翻一個攻來的apha的顧淮，小聲道：“還和顧淮…”
    “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疑惑，也有很多問題，”厲縛明帶著二人穿過一條小路，拐到了胡同裏，說：“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等安頓下來再說。”
    “嗯…我，”厲時安覺得哥哥說的有道理，但他心裏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急於確認眼前的哥哥是真實的。
    他是真的見到厲縛明了，這一切不是幻覺。
    或許是長久以來的飄渺無依，令他變成了非常沒有安全感的模樣。    厲縛明用另一隻手拍了拍弟弟的手背，讓厲時安稍稍放下心。
    這時顧淮解決完跟隨他們的最後一個敵人，鬢角冷汗滴落，他平複片刻呼吸，看著前方的路況開口道：“到了。”
    到了？
    厲時安順著顧淮的目光看過去。
    他們走進了胡同深處，四周都是些尚未拆遷的平房瓦舍，頗為蕭條。
    灣雅樓附近還有這種地方…？
    是他孤陋寡聞了嗎？    “……”厲時安垂下眼，沒回話。
    顧淮總是能敏銳地捕捉到他所有情緒動態。
    並溫和又不著痕跡的撫平。
    “上車吧，”厲縛明說。
    不遠處的院落裏停靠著一輛高大的越野車，車頂積灰層層，看起來已經放在這裏很久了。
    二人十分自然地走到車前，厲縛明開始熟練地檢查起車輛，顧淮則盤點車內物品，赫然一副輕車熟路模樣。
    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一樣。
    哥哥也沒有對顧淮的秦家身份表現出疑惑…
    明明秦重當眾挑破了這所謂的“秘密”。
    厲時安心裏的怪異之感揮之不去。
    好奇怪……
    這兩個人都好奇怪。
    仿佛隻有他是那個外人，隻有他置身事外。
    也隻有他什麽都不知道。
    算了，厲時安搖搖腦袋。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深吸一口氣，還不待他用哥哥的存在努力把那點奇怪之感壓下去，顧淮就拍了拍他，說：“上車，我們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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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去哪？”
    厲時安不明就裏地被顧淮拽上高大的車輛，身側的顧淮正打開隨身的包裹翻找，這動作也成功讓厲時安看清了包裹裏的東西。
    “……”他麵色一變。
    怪不得這麽沉。
    這裏麵居然是…巴雷特！
    顧淮掏出護甲給自己套上，聞言動作頓了頓，他好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簡單的問題，抬頭看向駕駛位的厲縛明。
    厲縛明接收到目光：“……”
    厲時安眨了眨眼，這倆人幹嘛呢？
    “安安不是想知道哥哥這幾年都在哪裏嗎？”厲縛明啟動車輛，發動機巨大的引擎聲遮蓋了apha話語裏的情緒：“我現在帶你過去。”
    “誒？”厲時安歪歪頭。
    越野車飛馳而去，慣性令顧淮組裝狙擊槍的動作停下，他借此機會抬眼，通過後視鏡和厲縛明短暫地對視了下。
    再次垂下眼時，無人注意到顧博士繃得極緊的唇角。
    “但在那之前，”厲縛明語調嚴肅，眸色沉凝：“我們要先能離開這裏。”
    “甩掉秦、聞兩家的追兵。”
    窗外景色極速掠過，厲時安隻能看到道路兩旁樹木的殘影，遠處仿佛有鳴笛聲傳來，下沉的夕陽為他鍍上層瑰色，讓麵前的場景有些錯亂的不真實感。
    色彩是溫馨的、氣氛是緊繃的、關係是詭異的——
    餘光中顧淮手中的重型狙擊槍即將成型，駕駛室上的哥哥窺不見半分表情。
    而他沉默片刻後，從喉嚨裏擠出句：“好…”
    “那我再等等。”
    等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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