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我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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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藍海水衝刷著細軟沙床,潮汐翻湧、海岸波浪滾滾,遠處白雲靄靄、天空碧藍如洗,和煦的夏風吹過岸上的貝殼,帶起沙鷗陣陣鳴啼。
    海岸線不遠處佇立著一座廢棄工廠,看起來年久失修,連大門都搖搖欲墜、殘破不堪,想來已是廢棄多時。
    但此刻這座工廠裏卻有行人的跡象,幾個身著休閑裝的男性beta正一邊走一邊往大樓那邊行去,他們繞進隱蔽的角落,拿出隨身攜帶的身份卡,隨手一刷。
    指示燈變綠,通道打開。
    這裏竟有一座地下室,內裏別有洞天。
    而已經離去的燈牌上顯示:歡迎回來,研究員023。
    他們進去後脫下身上的便服,統一穿上白色大褂,便各自散開工作,其中一個beta研究員路過標著化驗室001牌號的工作室時,小聲和身邊的同事說:“他在裏麵多久了?”
    “不知道,”那人搖搖頭,不太確定道:“好像自從兩天前到這,一直就沒出來?”
    “嘖嘖嘖,”問話的beta連連稱奇:“真拚。”
    “不愧是老大的朋友,傳聞中腺體醫學界的再世華佗,這種為工作獻身的態度著實讓我等望塵莫及啊。”
    另一個人聳了聳肩,剛想拉著好友離開這是非之地,就見緊閉的大門打開了,從裏麵出來一個高挑冷峻的男性beta,他穿著一件普通的白色大褂,和旁人身上的並無什麽不同,可這毫無剪裁的褂子披在他身上,卻仿佛展櫃裏的高定禮服,被男人寬肩窄腰的勁瘦形體撐起來,一眼便移不開目光。
    他擁有著哪怕披著破布料扔進人堆裏,也能一眼就被發現的、卓爾不群的氣質。
    他鬢邊架著個金絲鏡框,細長的鏡鏈隨著男人開門的動作滑到肩前,他似也沒料到門前會有人,開門的手頓了頓,另一隻手上拿著一摞實驗文件。
    正討論他八卦的兩個beta沒想到會被抓個正著,都頗有些尷尬,他們被這人垂落的眼尾一掃,突然自脊骨泛起一陣寒意,連連告辭跑路。
    說來也怪,這男人分明長著一張溫和明豔的臉,卻給人一種很冷漠的感覺,像化不開的寒冰沉入虛無的死海,有種了無生機的冷淡。
    顧淮端著通宵做出來的實驗數據,麵無表情叫住了離去的二人:“等等。”
    二人身體一僵,急忙刹車:“您…您有什麽吩咐?”
    顧淮走了出來,男人骨子裏的冷漠自他懶得偽裝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得發散出來,導致他來這裏兩天,竟沒一個人敢過來和他搭話。
    但顧淮不介意,他現在沒心情裝溫柔良善,顧博士把手裏的資料抽出幾頁放到研究員手中,掃了眼他們胸前的身份牌,淡聲吩咐:“中午之前把幾張紙上的樣本找出來送到001實驗台。”
    這倆研究員胸牌上的身份信息寫著的正是‘樣本科’,他們收到指令後不疑有他,大致看了下上麵的內容就轉頭去辦了。
    二人走後顧淮摁了摁眉心,兩天兩夜沒休息讓他的眼底沉了一圈烏黑,他把其他的資料和要辦的事項一一塞到門前的智能機器人車上,隨後回到工作室打開電腦重新錄入信息。
    顧淮將金絲鏡框扔到桌麵上,眯著眼睛盯著電腦裏的數據檢測結果,隻看了幾秒就覺得眼球酸脹不已,發澀到睜不開,他閉了閉眼,壓了幾下人中。
    這鏡片本來是為了顯得平易近人些才帶的,他本性過於沉冷,哪怕偽裝的再好也總會給人一種疏離的氣場,如今其實是沒必要再帶了的,可帶習慣了的東西,驟然摘下總覺得眼睛上空落落的,少了點什麽。
    他困倦地睜開眼,掏出上口袋裏那顆藍寶石,是拍賣場買下的那顆,如今已經被打造成了精致的藍寶石鑽戒,和厲時安身上的是一對。
    顧淮把它捏在手裏,用指腹一點一點摩挲著,對待愛人般珍視,他眸光不自覺柔和下來,周身疏冷的氣質霎時化成連綿春雨,堅冰融化、死海回流,重新變得溫柔、澄澈、生機勃勃。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念裏,一聲不合時宜的鈴聲打斷了他,顧淮拿起手機,看著上麵號碼的尾號,伸手撥開桌麵上的反監聽裝置,隨後摁下接聽鍵:“有事?”
    “你前兩天遞給我的消息是不是真的?”通訊器中傳來年輕軍人凝重的聲線,從緊繃的尾音看來他有些焦急,聲音裏透出濃濃的疲憊。
    顧淮聞言卻沒立即回複,而是抬眼又確認了一遍今天的日期,有些稀奇道:“看來聞少將這幾日是真的焦頭爛額,兩日前遞給你的消息,你竟今日才找我確認。”
    這二人的聲音一個塞一個疲憊,顧淮更是因著連日的高強度工作外加焦慮嗓子啞得不像話,對麵的apha聽見他的聲音也愣了愣,旋即苦笑:“你就別挖苦我了,你聽起來也沒比我好哪去,聞家實驗基地無端被圍,被迫暴露在大眾視線前,我這兩天幾乎是連軸轉,不僅要麵對外敵,還要防止聞修那家夥趁機拉我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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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聞謹頭疼地歎了口氣,一想起他找顧淮是幹什麽的頓時頭更疼,他搓了搓臉,強撐著精神:“你先說你給我傳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千然真的…”
    “當然是真的,”顧淮說:“我哪有時間給你傳假消息,你想救人趁早,這都好幾天過去了,以我對秦重的了解,再晚你恐怕隻能接回一具屍體了。”
    “……”電話那邊的聞謹沉默片刻,顧淮聽見他沉重而綿長的呼吸,有打火機的聲音傳來,apha似乎是點了根煙,他抽了一口,緩緩問:“千然在給你辦事?”
    “嗯,”顧淮沒否認,大方承認:“解家能有今日,是我一手扶持,我幫他脫離苦海,他為我賣命,無可厚非。”
    聞謹舌尖抵了下上顎,發出很輕的一聲“嘖”,他輕笑道:“他給你賣命被秦重抓包,你不去救他,反而傳消息給我去救?”
    顧淮仰躺在沙發轉椅上,頸椎自然上仰,他望著天花板,很輕地“啊”了聲,尾音帶著點迷糊的調子,問:“你不救嗎?”
    聞謹呼吸一頓,少頃不可置信道:“顧淮,你也會耍無賴?”
    顧博士此刻已經閉上眼睛假寐,他長腿勾著桌腳悠哉晃著轉椅,聞言哼笑了下,滿不在乎:“我可沒有,聞謹,我早想把他當棄子的。”
    “解娩怡那個女人一腔真心撲給厲縛明,你看她被抓時,厲縛明哪怕問過一句嗎?他管都不管,她對我生了二心,我不管她理所應當,那麽解千然呢?聞謹,你平心而論,解千然對我就全無二心嗎?”
    “他們姐弟情深,卻要在所有人麵前演一出好戲。這戲不止給秦重看了,也給你、給我看了,曾經我不戳破,隻因為他還有用,也算好用。”
    “但現在他沒用了——”顧淮輕呼出一口濁氣,睜開眼,笑了笑,出口的話卻冷漠到令人心涼:“我為他做的夠多了。哪怕他對我忠誠不二,我放棄他也不算殘忍,更何況他是一顆並不忠誠的棋子呢?”
    “……”
    聞謹眸色沉沉,他沉穩的呼吸在通話裏起起伏伏,卻遲遲沒有聲音傳出,apha此刻舉著電話,坐在西京最寸土寸金的中央街一座商務大樓裏,麵前是一扇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半個首都的繁華街景一覽無餘。
    他身子陷入沙發中,不遠處擺著個半弧形茶幾,apha腰腹發力坐起,端起茶幾上放著的冰薄荷飲品仰頭喝了幾口,以此刺激自己疲憊麻木的神經。
    他閉了閉眼,眼底有複雜的神色閃過,良久後他像是終於認命,聲音透著股濃濃的倦怠:“我去救他。”
    他知道自己不該去救解千然,可他就是說服不了自己放棄他。
    那個少年那樣堅韌又執拗,身上仿佛有著無窮無盡的生命力,哪怕在最底層的泥潭中,也依然可以綻放而出。
    他突然後悔了,他想,如果自己能在那場宴會中,多看他一眼就好了。
    那他一定不會再讓這樣熱烈的少年身陷囹圄。
    “……”
    這下輪到電話的另一頭沉默了。
    顧淮沒掛斷電話,也沒說話,聞謹就也默契的沒出聲,他知道顧淮還有話要說,顧博士沉默的時間要比apha短得多,大約五秒鍾後,他無奈道:“看來我的預感沒錯。”
    “是啊,顧博士眼光毒辣,何時看走眼過?”
    顧淮皺了皺眉,他覺得聞謹這句話有點諷刺的意味在裏麵:“聞少將是在怪我當初對解千然下手?”
    “沒有,”聞謹語氣悵然:“我在怪我自己,當初沒有摻一腳,如今怕是……”
    “別歎氣了,”顧淮想得開得多:“說不定當初我沒找解千然做這些事,你反而看不上他了呢?”
    “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幫解家發家,以解千然的階級身份,怕是這輩子與你也就那一麵之緣了,你哪來的機會對他動心?”
    聞謹搖搖頭,現在說這些為時已晚,他和顧淮了解了一些解千然具體做的事,顧淮把能告訴他的都告訴他了,心裏有個底也該知道如何從秦重手中贖人。
    秦重執掌軍機署,想從他手裏劫人幾乎是不可能的,隻能談判。
    交談到了尾聲,顧淮突然說:“最好不要讓秦重看出來你對解千然的感情,至少在救他出來之前不要。”
    “嗯?”聞謹沉默了下:“這可不好辦。”
    秦總署長雖然沒有顧大博士的玲瓏心,可也是在波雲詭譎的政壇裏長大的,不知被使過多少暗地裏的絆子,早就活成了人精。
    普通人在秦上將眼裏,打眼一照怕就能被猜出個七七八八。
    顧淮也很頭疼:“秦重身為秦家培養出來的繼承人,從小到大深受a係社會權力理論熏陶,他有著所有位高權重的apha的通病,而且非常標準且嚴重。”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普通的appha了。”
    顧淮頓了頓,接著說道:“他或許可以不要解千然,也可以不愛解千然,甚至可以殺死解千然,但他很難忍受有其他apha妄圖染指解千然。”    聞謹摁了摁太陽穴,說:“那厲時安呢?無論怎麽說他對厲時安的占有欲都應該比解千然更強吧?”
    聽到厲時安的名字,顧淮皺了下眉,明顯有些不快,也不知是對誰的,很快他恢複過來,輕聲說:“他沒辦法殺死厲時安,他的存在太特殊了,並且他需要我的幫助,不能對我怎麽樣。”
    “何況…”顧淮話語停下,他似乎有些介意,又似乎有些膈應,最後強忍著那點不適開口:“在生物學上,我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和他都算是一個家族裏的人。”
    “你有沒有聽說過,古代的父權時代曾經有過…”他又頓了頓,才說:“子承父妻,弟承兄妻,甚至家族共妻的說法?”
    “秦重是一個家族觀念非常強的人,他始終認為我身體裏流淌著秦家的血,也把自己當成秦家的產業和資源,至於他的oega…我不是很清楚,但多少會受他本質理念影響。”
    “所以——”顧淮歎了口氣:“他不報複我,不代表他能接受你。”
    聞謹聽得腦仁都快裂開了,他沉思少許,忽然問:“顧淮,你知道秦重到現在一共有幾個oega嗎?”
    “…………”顧淮心情有點微妙。
    良久,他猶豫道:“好像…就倆?”
    一個厲時安,一個解千然。
    “…………”
    那瞬間聞謹表情也變得精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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