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這個消息實在太過震撼，吳貴人遽然起身，險些帶翻了桌上的茶盞。
    她恍然未覺，隻死死的瞪著陳嬤嬤：“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
    陳嬤嬤不敢隱瞞，一股腦把今日的所見所聞全盤道出。
    “那老大夫原是奴婢年輕時候的相好，倒很是有幾分交情在，因此奴婢一提出想看藥方，他當即便同意了.....”
    “然後呢？”吳貴人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陳嬤嬤下意識往四周一掃，這才湊近了身子，把嗓門壓的低低的：“那大夫親口所說，芳如此番求醫，是為了治療婦人不孕....”
    “可是芳如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必然不可能是為自己求的，那她還能為誰求？”
    陳嬤嬤話還沒說完，吳貴人就激動的連拍大腿：“不用懷疑了！就是慕莞齊！她生不出孩子！這才讓芳如偷偷去外麵求醫！”
    說著，她不由得大喜：“阿蘭阿蘭，你真是幫了我天大的忙了！”
    原先聽說兒子要把自己送走的陰翳心緒，徹底一掃而空。
    陳嬤嬤捧場的恭維：“舉頭三尺有神明，王妃娘娘處處與您過不去，如今也總算是叫咱們逮到了她的錯處！”
    吳貴人亦是得意得不行。
    她原先瞧著兒子兒媳伉儷情深，心下本來還十分不自在。
    眼下既有了這樣天大的把柄在手，她還怕拿捏不了慕莞齊麽？
    隻怕舒止眼下還不知道，他娶的王妃竟然是個不能生的吧！
    陳嬤嬤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倒是斟酌著說道：“王爺待王妃情根深種，或許王爺不介意此事也未可知呢....”
    吳貴人卻是冷哼一聲：“就算舒止不介意，可皇後也不介意麽？再不濟還有陛下——陛下那樣喜愛舒止，若是讓他知曉了慕莞齊無法生育，隻怕急得明日便要給舒止納妾！”
    這樣一想，陳嬤嬤也會過味來了。
    不由得沉沉一笑：“貴人好計謀，反正無論如何，慕莞齊此番是在劫難逃了！”
    ————
    淩舒止今日一回來，便帶給了慕莞齊一個好消息：“月影說宅子尋得差不多了，待添置些家什，過幾日便能叫吳貴人搬出去。”
    慕莞齊正在繡花，聞聽淩舒止此言，不由得溫文一笑：“好。”
    淩舒止這才注意到她手中的繡繃，不禁很是詫異：“你什麽時候學會繡花了？”
    慕莞齊有幾分苦惱：“沒學會，繡出來的花樣還是很醜。隻是聽見坊間傳言，說多繡些小孩兒用的衣裳鞋子，便更容易懷孕些....”
    淩舒止的眉頭都擰得打了結：“這些無稽之談，你何必掛在心上。”
    說著，卻見得慕莞齊神色鬱鬱，似乎很是沮喪的模樣。
    他不由得一頓，微微抿了抿唇，而後坐到她身邊，柔聲道：“子嗣一事，你委實不必太在意....”
    慕莞齊卻是搖了搖頭：“就算我不在意，你也不在意...可是還有陛下，還有娘娘.....他們難道也不在意嗎？”
    淩舒止思索良久，在慕莞齊凝視著的目光下，還是不得不承認：“父皇與母後確實會在意。”
    眼見著慕莞齊又要歎氣，淩舒止飛快再次開口：“可日子終究是過給自己看的，就算父皇與母後不滿，大不了...大不了抱養旁人不要的棄兒，說是咱們的孩子便是。”
    他耐心開解著慕莞齊：“辦法多的是，何必這樣為難自己呢？”
    慕莞齊也不知該說什麽，總之神色始終怏怏不樂：“不止是為了給陛下與娘娘一個交代，而是我真的很想有一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旁人的孩子就算養得再好再親，終究不是自己的孩子....”
    她說著，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小，及至到最後，悉數化作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
    她也曾養過不是自己的孩子，她也對那個孩子視如己出，疼愛關懷。
    可是分道揚鑣之際，那個孩子亦毫不猶豫選擇了背棄於她。
    或許確實養子也能很貼心，可起碼於如今的自己而言，自然是更希望能有自己的親生骨肉的。
    淩舒止默然片刻，於是道：“既然如此，那我派人去尋些聖手神醫來.....”
    “先不必。”
    慕莞齊說道：“我早年間聞聽了一名大夫的名聲在外，今日已經派芳如去拜訪了他，還開了些藥回來，我先服藥看看，希望能有效吧。”
    淩舒止心疼的把慕莞齊摟在懷中：“好。”
    依偎在淩舒止堅實的懷抱之中，慕莞齊這才感到略略的踏實。
    她想了想，問：“我父母的事情，現下怎麽樣了？”
    淩舒止眉心一頓，神色下意識緊繃起來。
    “嗯....已經有眉目了...待我再細查一番，想必能有一個好結果。”
    他的語氣有著輕微的遲疑，似乎在猶豫怎麽才能把話說得最妥帖，最不惹人生疑。
    慕莞齊卻是懵然未覺，隻是倚在他懷中，滿目希冀的說道：“若我懷上孩子，再親自接父母從獄中出來，那麽我這一生，便再無遺憾了！”
    淩舒止的嘴角擒了一分淡淡的苦澀。
    半晌，他也隻是幹巴巴應了一聲：“嗯，會有這麽一天的。”
    這幾日，慕莞齊規規矩矩依著大夫開的藥方，一日三頓，一頓不落的服藥。
    身子調養好了，最關鍵的一環自然也不能少。
    這幾日都是將將一入夜，梧桐院便準時熄了燈。
    夜半三更，夜夜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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