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 說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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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樓內,四人入座,原本喧鬧的酒樓此刻寂靜無比,唯有四人相談之聲。
    “本少便知道,你們三人,定會來此。”
    邪知淵毫不客氣的拿起桌上的酒,輕抿了一小口。
    “此樓乃是黑琊城最龐大,來往之人最多之處,來此地,自是最佳選擇。”鬼星河笑道。
    “話說……你鬼星河,何時學會了撒謊而做到麵不改色的?”冥北曜疑眸道。
    “彼此彼此。”鬼星河拿著酒杯,抬手示意,輕輕一笑,隨之一口飲盡。
    什麽有過一麵之緣,什麽神魂之力恐怖……
    什麽搶道天賦恐怖至極……
    都隻不過是為了將墨塵推之風口浪尖的手段罷了。
    “你呢?”鬼星河轉眸看向一直未說話的淩正清。
    “本少可不會像你們這般,滿口胡言亂語,如此不恥的行為,我淩正清斷不會做的。”
    他並未喝酒,而是為自己滿上了一杯熱茶。
    他輕輕吹了吹茶水,輕輕抿了抿。
    對於淩正清的話,三人全當沒聽到。他們四人當中,若論誰最聰慧,他們或許誰也不服誰。
    但若論無恥……當屬淩正清之最。
    見三人不再繼續問,淩正清眉目微微皺起,看著三人,輕輕一歎,道:“好吧,其實本少也沒做什麽,就是……”
    “諸位客官。”一個矮胖的男子走向說書台,滿口黃牙的朝眾人拱手笑道:“感謝各位客官光顧本樓,今日恰得一則畫本,說於諸位聽。”
    淩正清輕輕一笑,示意三人聽書。
    三人也知曉,這定然便是淩正清的手筆。
    而他們好奇的,是說書人會說出怎樣“離奇”的故事。
    “閑言少敘,書歸正傳,今日故事,定讓諸位聽得如癡如醉。”
    啪!
    手中折扇輕輕一打,說書人娓娓道來。
    “各位看官,今日且說一段塵緣舊事。話說三十年前,在這九獄之中,有個四處行俠仗義的遊俠。”
    “這日,遊俠路過千劫沙淵,忽聞女子呼救聲。但見月色下三個賊人正圍著個素衣女子,遊俠劍未出鞘已撂倒賊人,伸手扶起那女子……”
    “您猜怎麽著?四目相對時簷角風鈴驟響,竟似前世相識。”
    說書人手中折扇輕搖。
    “這女子原是個繡娘,自那日後,遊俠護她返家,二人同行一月。第七夜泊舟桃花渡,見兩岸落英繽紛,遊俠以竹笛吹《鳳求凰》,繡娘和著曲調刺繡,帕上竟是一對交頸鴛鴦。至此英雄紅顏兩心相許,在江邊賃了個小院住下。春來采茶冬釀酒,倒似神仙眷侶。”
    驚堂木一響。
    “誰知彩雲易散琉璃脆。轉年繡娘身懷六甲,遊俠卻接到師門急令。那夜秋雨敲窗,他替妻子掖好被角:‘待我三月必歸。’誰知這一去竟成永訣……”
    說書人兩淚輕裳,茶盞輕叩。
    “忽忽二十四年過去。也是個煙雨天,遊俠在山門之巔練劍,忽見個青衫少年立在山門外,眉目間七分似故人。那少年從懷中取出半塊玉佩,另半塊正掛在遊俠腰間:‘娘親臨終說,若見佩如見父。’原來繡娘苦等十年,臨終前將玉佩係在幼子頸間,囑他踏遍九獄尋父。”
    折扇陡收。
    “諸位!那遊俠顫手撫過少年眉眼,在左眉梢尋到顆小痣——與他當年在桃花渡口,數著繡娘眉間朱砂時說‘若得孩兒,此處當有星辰’分毫不差!”
    “此時山風卷著舊年桃花撲麵,恍若又見那夜月色,卻聽少年哽咽道:‘爹,娘墳前的杜鵑…今年開得極好。’”
    滿堂靜寂間醒木重落。
    “這正是:青鋒曾護月下影,玉笛空餘鬢上霜。莫道男兒心如鐵,二十四載桃花香。欲知後事如何……”
    說書人環視滿座,拿起茶盞潤了潤喉,折扇打開,笑道:“聽我繼續緩緩道來。”
    眾人:“……”
    “遊俠看著自己二十四年都未曾見過的孩兒,山風呼過,帶著遊俠哽咽之音:‘你叫……什麽名字?’那雙顫動的手想要去撫摸那張與自己相似卻又陌生的臉龐,卻始終未曾落下。”
    “少年抬眸看著遊俠,輕輕道出兩字:‘墨塵’。”
    “噗——”墨塵一口酒水沒忍住噴了出來。
    墨塵:“…呃?”
    眾人:“……?!”
    說書人渾然不覺,繼續說道。
    “先說這‘墨’字。當年遊俠在桃樹下教她寫字,曾執手笑言:‘繡娘繡工精絕,若通文墨更添風雅。’自此他研墨她臨帖,一方端硯見證多少繾綣。”
    “取‘墨’字,既是念那遊俠曾許她‘墨海同遊’的誓約,更是要孩兒記得——他骨子裏流著文武雙全的血脈。”
    茶霧嫋嫋中歎息。
    “再說‘塵’字。自君別後,繡娘常望著驛道塵土發呆。春去秋來,妝台積塵不忍拂,總疑是郎君馬蹄踏起的煙塵。這字裏藏著廿四載倚門期盼,更有‘世事如塵’的蒼涼——她早知江湖兒女如飛塵聚散,卻偏要在這塵世裏留個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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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書人突然提高聲調。
    “更妙在二字相合!墨染塵塵侵墨,恰似她半生命運:本是清雅如墨的才情女子,偏教凡塵瑣事磨盡了青春。各位細品,這名字豈非暗合‘磨墨洗塵’的禪機?分明是母親把一世癡纏化作兩句偈語,繡在孩兒貼身肚兜上……”
    醒木輕叩。
    “墨痕猶記前盟暖,塵海難埋舊夢深。”
    說書人重重一歎,聲音變的很小很小,而那額頭之上,卻是多了幾滴汗珠。
    “而這遊俠……又豈是尋常遊俠?他正是……正是如今人人見其如見天的……天機大人!”
    說書人的聲音,已然含有顫音。
    “當年桃花渡口笛聲裏的情緣,原是紫微星盤上早就鐫刻的軌跡!這真是……”
    “星槎暗渡三生契,朱砂點破九重天。”
    “欲知乾坤如何演,且看新墨繪鬼篇。”
    “諸位,今日說得太多,恐折壽數,恕老夫……避一避這星軌反噬。”
    言罷,說書人已溜的不見人影。
    唯留下在座之人……麵麵相覷。
    眾人似已沉浸在這故事當中,無法自拔。
    遊俠……繡娘……
    墨塵……天機大人……
    當“墨塵”二字從說書口中說出時,他們已感不對……直至“天機大人”四字落入眾人耳中。
    眾人的麵色,變得格外精彩。
    而要說精彩,那自然是身為“當事人”的墨塵。
    嘴角抽搐,麵色微沉,手中酒杯不知何時出現道道裂痕。
    他的目光,看向那前方的一桌。
    看著眾人的神情,淩正清似乎很是滿意自己的“作品”。
    嗯……編故事,還是需要天賦的。
    鬼星河,冥北曜,邪知淵三人同時朝他投來目光。
    “正清兄,不得不說,你在編畫本這方麵,天賦頗深啊!”
    “過獎。”淩正清輕抿一口,笑道。
    “就是不知道,天機大人是否知道你有如此天賦?”
    淩正清眉目微挑,麵色未變,笑道:“天機大人不是說了嘛……不擇手段。”
    鬼星河:“……”
    此事,怕是也唯有淩正清敢做得出來。
    “這故事……雖然俗,但當真是精彩!”邪知淵笑道。
    “怕是天機大人自己都想不到,自己會憑空多出這麽一個兒子。”冥北曜同樣是止不住笑容。
    前期這般鋪墊,後麵又如此“高調”。
    此故事,怕是要不了一天,便會傳出黑琊城,傳至各獄。
    甚至……在不久之後,極有可能真會有人將其編纂成畫本,廣為流傳。
    “過程不重要,隻要最後的結果是我們,是天機大人所想要的,便足矣。”
    他們四人,此次受命而來。
    其目的,便是為了讓“墨塵”二字徹底為世人知曉。
    也讓世人知曉,墨塵的一切,都遠非常人可比。
    如此一來,那些有著天驕之稱的人,會“深刻”記住墨塵。
    或視為眼中釘,或視為最強對手,或將其作為自己追趕之人……
    注定平息不了。
    “三位可有想過……這墨塵的真正身份?”冥北曜問道。
    四人周身早已形成一個屏障,不然先前所言,便會暴露畫本一事為假。
    當然,即便如此,也不會有人真的會去相信方才那說書人說的是真的。
    ……萬一呢?
    “不瞞三位,當初在編這則畫本時,我還真這麽想過。”淩正清很是嚴肅的說道。
    鬼星河:“……”
    冥北曜:“……”
    邪知淵:“……”
    “雖然不至於如此誇張,但我總感覺……這墨塵,與天機大人定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淩正清放下茶杯,緩緩道。
    三人皆是點了點頭。
    “九獄天穹榜……千劫古戰場……墨塵……沉寂如此之久的九獄,竟會連續發生如此多事。”
    “不知為何,我隱隱有感,九獄怕是要發生大變化了。”
    “……”
    “聽聞長蘇古城的那名為墨淩天的白發男子,大概率便是那墨塵,三位對此有何想法?”
    “沒想法。”
    “……”
    “他是與不是,與我等也並無太大關係。”淩正清提醒道:“三位,這一局,你們怕是要輸給本少了。”
    “輸?”三人頓時露出一副疑惑之色:“正清兄此話何意,此事天機大人交於我四人,自是想讓我四人共同合作。”
    “是啊,正清兄,既是合作,談何輸贏?”
    “我們何時與正清兄對賭過?”
    看著三人一臉不認賬的神情,淩正清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這三的嘴臉,實在太醜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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