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Ⅱ泥巴拚命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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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一個連著一個的夢,斷斷續續,零零片片,幻化著漫漫長夜,預演著泥巴的命運。

    一陣尖利的電鈴聲打斷了泥巴的夢。

    “起床,

    快起床,

    整理內務,

    打掃衛生。”

    大組長放開嗓門,高聲叫喊。

    監室裏的犯人們快速起床,疊被子、倒馬桶,跑廁所、洗漱、掃地拖地……

    幾分鍾,一聲口哨響起。

    “全體集合,清點人數……”

    是統計員洪亮的叫聲。

    一會兒,整個操場站滿了密密麻麻的犯人。

    “稍息!

    立正!

    各組清點人數後,分組在操場進行正步演練。”

    統計員發令。

    隨即,小小的操場上響起了洪亮的報數聲。隨即,是正步的腳步聲嗒嗒嗒。整齊,有力,

    嘹亮的口號此起彼伏,回蕩天空。

    天際泛白,晨曦之光掃去夜色中的星星,涼風陣陣吹拂。

    大鐵門哢哢打開,監區幹警們跟隨在中隊長後麵魚貫而入,威武走進。

    統計員小跑上前兩米處立正站立,及時報告:

    “報告隊長,

    三百號犯人歸隊完畢,

    請指示。”

    一位壯實的中年警察,監區中隊長開始訓話:

    “昨晚,你們睡得好不好?

    香不香?

    有的人,一定睡成死豬,

    死豬不怕開水燙。

    你們昨天的生產任務,完成得怎樣?

    你們的改造態度怎樣?

    我看不少人,就是混日子。

    你們,要給老子明確身份,

    要正視自己犯下的罪行,

    要端正改造態度,

    要用汗水改造。

    今天的生產任務——

    很重!

    你們不要給老子丟臉,

    你們要按質按量完成任務。

    第一組,去下大豆。

    你們準備好了嗎……”

    這位中隊長霸氣而嚴厲的大聲訓話,像雷鳴般直灌進泥巴的耳際,泥巴的雙腿不自主地顫抖。

    他是寒冷,還是驚悚?

    中隊長那聲聲尖銳而彝族韻味十足的話語像炸雷般,在空氣中,在泥巴耳裏激烈震響。

    領導訓話完畢,第一組的幾十號犯人列隊快速前行。

    食品廠大門口,十幾輛載重的大貨車,長長一排,百斤重的麻袋裝黃豆鼓鼓囊囊,囚犯們一人一袋扛起,負重扛進廠房倉庫裏。

    泥巴,泥巴歪歪斜斜地扛起大包,顫抖著雙腳,艱難而行。一袋,二袋,三袋……

    汗水浸透衣服,滿身滿臉的汙垢,泥巴咬緊牙,堅挺,堅挺。

    泥巴頭縫裏的疤痕掙裂開來,血水與汗水交織而下,泥巴就要堅持不住了,一個踉蹌著地。他咬緊牙關,用衣袖擦去臉上的血水汗水,又站立前行……

    泥巴疲勞之極,很想坐下歇一歇。

    可是,他明白,他是犯人啊!

    何況,一雙雙銳利的眼睛,有犯人監督崗,有警察巡視,他隻能拚命地堅持。

    泥巴心想:

    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拚死算了。

    於是,他堅持著,堅忍著,十袋、二十袋、一百袋、二百袋……

    太陽累了一天,落山而去,囚犯們幹了一天活,終於卸完貨物。

    收工的路上,大組長走到泥巴身旁溫和地說:

    “泥巴,看不出你一介書生,夠頑強的,你頭上還流血了,要麽請假休息吧,我替你向幹警去說。”

    泥巴搖搖頭,淡淡地說:

    “沒關係,我能堅持。”

    聽泥巴硬氣地回答,大組長黑黑的臉上露出怪異的表情,他好似在說:

    這小子怪物一個。

    聽泥巴講述到這裏,山茶花嗔怪地望著泥巴說:

    “泥巴哥,你傻呀!

    你的傷還沒全好,

    你那樣拚命,

    會很痛,很危險呀!”

    泥巴微笑著對她說:

    “妹妹,你不知道,

    當時我的心裏,

    就想死了算了。

    我想累死,

    我想掙死,

    我想摔死……

    何況,大家都在拚命幹活,有那麽多雙凶凶的眼睛盯著我,有那麽多嚴厲的人監視我們。”

    “泥巴哥受苦了!

    泥巴哥好可憐啊!”

    山茶花溫柔地邊說邊撫摸他的頭。

    收工後,夜裏,泥巴躺在床上,他的眼前一片空白,他的身上全是疼。

    尖銳的電鈴又響了,又是操練,又是訓話,又是快速去下貨。

    有了一次的經驗,泥巴活幹得熟練了,百斤大包也不再那麽沉重了,隻是傷疤不爭氣,一觸碰就流血。

    監獄生活,每天這樣,單調而沉重地進行。囚犯們如此幹了三個多月,終於,食品廠的倉庫裝滿了,一年的貨物備好了。

    而泥巴,他累得幾乎爬不起來了。

    可是,監獄裏總有幹不完的活,而且,任務很繁重,很繁重。

    這不,又開始農忙了!

    炎炎夏日,烈烈似火,一望無際的麥穗被驕陽烤得金黃,烤得垂下沉重的頭。

    收麥開始,囚犯們在田野裏手揮鐮刀,嚓嚓地割麥子。

    泥巴,麵對一畝的勞動任務,他必須拚盡全力地幹活。汗水不停地流,不停地流,他一身橙藍色的囚服濕得滴水。

    囚犯監督崗在田埂上走來走去,一雙凶巴巴的眼睛直盯著他。

    泥巴不停地割麥,不停地割麥,手上的血泡滲出血水,渾身又熱又癢,又十分疲乏。他咬著牙,幾個時辰,他終於割好一片麥子。

    麥穗割好了,他快速捆紮,然後,他把田裏收好的麥子用扁擔挑到公路旁上車。一擔,一擔又一擔;一轉,一轉又一轉……

    傷口溢出的血,染紅了臉龐,淚水與汗水,模糊了他的眼睛。

    突然,他挑著麥子搖搖晃晃,一跤摔倒在田埂上,百斤重擔,壓在他身上……

    “泥巴哥,你真傻呀!

    即便你是囚犯,何苦撐著,強撐著,你身體本來就不強健,你又帶著重傷,

    你請假呀?

    你請假呀?”

    山茶花流著淚,

    流著淚為哥哥憂心……

    泥巴跌倒後,他的傷口撕裂,他昏沉沉地躺在地上。

    大組長迅速跑來,監督崗,幹警都趕過來,大家快速地把他送去醫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