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色禪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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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歡拖著還沒痊愈的病體,來到了長沙城。
連日的風餐露宿,傷病反複糾纏,讓他的腳步格外沉重,每邁出一步,都像是耗盡全身力氣。他臉色慘白,毫無血色,被山風吹亂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頰,看起來狼狽不堪。
不經意間,他望向城樓,整個人如遭雷擊,瞬間僵在原地。隻見城樓上,五個身影被高高吊起,在寒風中晃晃悠悠,搖搖欲墜。他們衣衫襤褸,破衣在風中獵獵作響,瘦骨嶙峋的四肢暴露在外。
他看到其中兩人身材肥碩,看起來像陳鐵牛和賈公子。於是,走近一看,果然是他們。這五個叫花子竟然全部死了,此刻,他們脖子被粗繩緊緊勒住,麵容扭曲,雙眼圓睜,寫滿恐懼與絕望。
嚴歡身體微微顫抖,不知是傷病導致的虛弱,還是內心憤怒使然。
他想起了歐陽剛、歐陽明和吳小過,再看看屍體上的傷口,不像是被刀劍或暗器弄的,倒像是被棍棒打的。這麽看來,凶手可能是和尚。
和尚?一想到和尚,他就想到了武僧。他忍不住在心裏揣測,這肯定是知難做的!準確的說是知難安排武僧做的!也許他很早就開始謀劃了,很早就覬覦那筆銀子,故意設下圈套,利用這些叫花子對錢財的貪婪,挑唆他們背叛自己。或許知難早就躲在暗處,看著叫花子們下毒、搶走會票,然後在他們自以為得手的時候,派人將他們一一擒住,殘忍地吊死在這城樓之上。
“知難,肯定是他!” 嚴歡咬牙切齒地低語,聲音裏滿是恨意,“這些叫花子拿了銀子,就被知難派人殺害。而那本該屬於我的銀子,想必也進了他的腰包。”
他強壓內心的悲痛與憤怒,走向城樓守衛,想要問個明白。守衛見他神色不善,眼中透著寒意,心中不禁有些害怕,下意識握緊手中長槍。
“軍爺,” 嚴歡極力壓抑情緒,盡量讓語氣溫和些,“城樓上這些叫花子,什麽時候被吊上去的?”
守衛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回答:“前天早上我們巡邏時,就看到他們被吊在這兒了,也不知道是誰幹的。我們本想上報,可上麵說這事兒不用管,所以就一直這麽掛著。”
嚴歡皺了皺眉,又追問幾句,可守衛一問三不知,除了搖頭,沒能提供任何有用信息。
嚴歡望著城樓上的五具屍體,心裏百感交集。他的目光在那五具屍體上一一掃過,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他們曾經一起相處的畫麵。這些叫花子見錢眼開,背叛自己,下毒害他,搶走會票,可最後卻被知難給殺了。說實話,要是他們沒背叛,這會兒吊死在這兒的說不定就是自己。
“現在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必須得刺殺知難,這個人做了太多惡了,他活著隻會讓更多的人受罪。”他在心裏暗暗發誓,他現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殺了知難!
···
正月十五下午,天色還早,溫暖的陽光灑在大地上。
嚴歡穿著一身素色布衫,頭戴氈帽,把自己打扮成普通商人的樣子,大步朝著大千寺走去。他跨過寺前那高高的門檻,腳步沉穩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順利住進了設有賃房的客堂。這賃房一天租金才十文錢,空間還挺寬敞,足夠往來的商人堆放貨物。他走進房間,四處打量著,輕輕放下包裹,用手拂了拂床鋪,坐下來歇了口氣。
臨近傍晚,夕陽的餘暉把整個寺廟染成了橙紅色。嚴歡在膳房匆匆吃了口飯,就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在寺廟裏到處溜達。他背著手,眼睛看似隨意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實則在尋找著知難的蹤跡。
這時,他瞧見知難大師邁著沉穩的步子穿過大堂,朝著左邊的院落走去。大師身旁跟著兩個身材魁梧的武僧,他們身姿挺拔,眼神銳利,一看就知道武藝不一般。還有一個侍者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嚴歡心裏暗自猜測,那左邊的院落應該就是僧人住的寮房。他的心跳不由加快,悄悄地跟了上去,腳步放得極輕,生怕發出一點聲響。
見他們進了左院之後,嚴歡就悄悄地跟了過去。他躲在一棵大樹後麵,探出半個腦袋,遠遠看到知難大師走進了最右邊的那間房子。他心裏明白,再待下去恐怕就要被懷疑了,於是急忙轉身,匆匆回到自己住的客堂。
回到客堂,嚴歡坐在床邊,眉頭緊鎖,手指不自覺地敲打著床邊,心裏暗自琢磨,這事兒可比自己想象的難多了。左院大概率住滿了僧人,而且那兩個武僧一直跟知難大師形影不離,自己根本沒有動手的機會。更何況,從兩個武僧的一舉一動就能看出來,他們武藝高強,自己要是貿然行動,肯定應付不來。
···
傍晚時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院子裏的燈籠一盞盞被點亮,散發出柔和的光。
嚴歡在院子裏假裝散步,雙手背在身後,眼睛卻時不時朝著左院的寮房瞟上幾眼。他的腳步緩慢而有節奏,像是真的在悠閑地散步,可內心卻緊張得如同繃緊的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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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嚴歡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隻見一個武僧腳步飛快地跑到了寮房。這武僧光顧著跑了,壓根沒注意到院子裏的嚴歡。
這個武僧個頭高大,體格強壯,雖然是冬天,卻隻穿著單薄的衣服,透過衣服能看到他飽滿的肌肉。他身上的皮膚是古銅色,臉上的皮膚卻是紫棠色,看起來像是有點毛病。
武僧沿著院子裏的石板路,來到知難的房間門前。門前的兩個武僧沒有阻攔,讓他推門進了房間。
過了一會兒,那武僧又推門走了出來。出門後,還轉身把門關上,十分小心謹慎。這時,在走廊燈籠的光線映照下,他的臉色顯得更紫了。
他並沒有馬上離開,和兩位門前的武僧聊了幾句,才走。離開的時候,他的腳步還是急匆匆的,好像有什麽要緊事兒。武僧還是隻顧著跑,完全沒注意到院子裏的嚴歡。
又過了半個時辰,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武僧們都回寮房休息了。慢慢地,不少寮房裏的燈也滅了,有些武僧已經睡著了。
守在知難房間的兩個武僧,也漸漸放鬆了警惕。
其中,那位身材較胖、個頭高的武僧離開了崗位。他先回到自己的房間,很快又從房間出來,然後邁著大步走出了左院,徑直朝著這邊走來。
嚴歡心裏一驚,心髒猛地一縮,生怕自己被認出來,急忙轉身往回走。那武僧步子很大,幾步就追上了他,再走幾步就把嚴歡甩在了身後。嚴歡十分好奇,眼睛緊緊盯著那武僧朝著寺廟大門走去,不一會兒就走出了寺院。嚴歡心裏猜測,他或許是趁著正月十五去看燈會了。
如今,知難大師身邊就隻剩下一個武僧了。嚴歡雖然不清楚這人武功怎麽樣,但覺得自己應該能對付。一想到這兒,他心裏頓時一陣竊喜,嘴角微微上揚,眼神裏閃過一絲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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