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再追嚴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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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德跑到大街上,隻見淡褐色的騾子向西狂奔而去。騾子原本步子不快,可騎手手中的鞭子如雨點般抽打在它的屁股上,受了驚嚇的騾子撒開四蹄,跑得愈發迅猛。
街道上冷冷清清,不見什麽行人,路旁的店鋪也都緊緊關閉著。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塵土被狂風裹挾著肆意飛揚,眨眼間,那騾子就消失在了遠處彌漫的塵霾之中。
慧德知道這條路直通西城門,毫不猶豫地徑直追了上去。街道上塵土漫天,讓他視線模糊,沙塵撲麵而來,吹得他眼睛都難以睜開。
就在這時,塵霾之中突然竄出一匹白馬。慧德隻顧著追趕,沒留意前方,一頭撞上了馬,隨即被撞翻在地……
“師兄,原來是你。” 慧德被拉起身,才看清這人是慧岸。慧德眼中閃過一絲急切,急忙問道:“你剛才迎麵看到一個騎著騾子的漢子了嗎?”
“看到了,就在方才,那騾子跑得飛快。”
“那人就是刺殺知難大師的凶手,我正去追他呢。” 慧德心急如焚,話語中滿是焦慮。
“你不早說!” 慧岸一聽,也是神色一緊,話音剛落,他們便迅速爬上馬背,掉轉馬頭,朝著凶手逃走的方向疾馳而去。
“師兄,我到這裏都一天了,你怎麽現在才來?” 慧德忍不住抱怨道。
“我走岔道了,原本想著抄近路,結果反而繞遠了。” 慧岸一臉懊惱,無奈地解釋著。
“唉,如果你早點來,我們也不至於失手。” 慧德歎了口氣,滿臉遺憾。
“怎麽了,你們三個人還對付不了他一個?” 慧岸滿臉疑惑,實在難以相信。
“我們小瞧他了,他挨了我一棍子,居然還能戰鬥,身手敏捷得很,差點把方茂殺了。” 慧德回想起當時的場景,仍心有餘悸。
“那方正呢?”
“他臉上也中了一刀,現在估計正帶著方茂去求醫呢,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 慧德憂心忡忡地說道。
“你們太沒用了。” 慧岸皺著眉頭,略帶責備地說。
“不是我們沒用,是那人太頑強了,招式詭異,我們一時大意,才著了他的道。” 慧德急忙為自己和同伴辯解。
說話間,二人已經來到了城門口。慧岸看到城門守衛正在關門,趕忙大喊:“諸位停一下!” 說著,勒住了馬。
守衛看到有人要出城,便停下手中動作,一臉疑惑地說道:“暴風雪馬上就來了,你還要出城做什麽?這風雪一來,路上可就危險了。”
“剛才你們看到一個騎騾子的漢子出城門了嗎?”
“看到了,我們也勸他別出城,這天氣出去太危險,可他不聽,執意要走。”
“他不聽,我也不聽。他是刺殺要犯,我必須得追。” 說完,慧岸驅趕著駿馬就要出城。然而,他們剛到城門口,就被一陣巨大的強風吹得站立不穩。
慧岸再次勒住馬,神色凝重地說道:“外麵風太大了。我看那人騎騾子也跑不了多遠,不如我們回去吧,等明天……”
慧德滿臉焦急,連忙反駁道:“那人跑遠了,我們更得追上。若是讓他逃了,知難大師的仇何時能報?”
此時,外麵的大雪愈發猛烈,顯然不適合繼續趕路。
慧岸耐心勸道:“你看,這漫天風雪,一會兒路邊就會結冰,馬走不了多遠的。要不,等雪停了,我們再去追?這冰天雪地的,出去太危險了。”
慧德眉頭緊鎖,反駁道:“若是過一會兒大雪就停了呢?機會稍縱即逝,我們不能就這麽放棄。”
雪花紛紛飄落在身上,慧德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一臉憂慮地說:“這樣的天,哪裏像下一會兒雪就會停的樣子。要是大雪下一夜,我們在外麵漂泊一夜,非得被凍死不可。”
慧德頓了頓,又苦笑著說:“可是,城門已經關了。”
慧岸轉頭看向城門,城門已然緊閉。
慧德望著茫茫雪幕,心中焦急萬分,他突然想起嚴歡後頸中了追蹤記,烏鴉看到後就會盤旋跟隨,於是他趕緊吹了聲口哨,召喚來一隻烏鴉,讓它去追蹤嚴歡。
“師兄,我已讓烏鴉去追蹤凶手,我們且跟著它。這烏鴉靈性十足,定能幫我們找到那凶手。” 慧德對慧岸說道。
“也罷!”慧岸雖不願意,也隻能跟著慧德前行。
···
嚴歡騎著騾子,在大道上艱難地行進著。胸口的傷雖已沒那麽劇痛,可呼吸依舊不暢,每一次吸氣都像是有什麽東西壓在胸口。
夜幕無聲無息地降臨,漫天飛舞的雪花宛如一隻隻閃爍的螢火蟲,給漆黑的夜色添了幾分微弱的光亮。狂風裹挾著白雪肆意飛揚,將他的頭發吹得淩亂不堪,長袍也被吹得鼓鼓的,仿佛一麵獵獵作響的旗幟。那白雪落在身上,不過片刻,就把他的頭發染成了白色,好似瞬間曆經了滄桑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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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溫越來越低,呼出的氣瞬間便結成了霧狀,被風一吹,眨眼間就消散得無影無蹤。大雪紛紛揚揚地落在路麵上,層層堆積。有些地方雪花開始融化,路麵漸漸結了冰,變得濕滑無比。
他心中擔憂武僧追來,時不時回頭張望,隻見自己走過的道路上留下了淺淺的足跡,卻不見追蹤者的身影。他暗自覺得已經成功甩掉了他們。那三個武僧,一個重傷,一個輕傷,剩下的那個就算追來,也定會被這狂暴的暴風雪阻擋住腳步。
騾子也不願在這厚厚的積雪中前行,時不時就停下腳步,賴著不走。他隻好一次次揚起鞭子,抽打騾子的屁股,大聲催促它繼續前進。
突然,路麵實在太過濕滑,騾子一腳踩空,身子猛地傾斜,重重地摔倒在地。他也跟著被甩落下來。地麵滿是融化的冰水,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隻覺屁股摔得生疼,衣服也瞬間被雪水浸濕,寒意迅速蔓延至全身。
騾子在地上奮力蹬著腿,試圖站起身來,可那路麵就像抹了油一般,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蹄子在冰麵上不斷打滑。
就在這時,他聽到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馬蹄聲。他急忙回頭望去,黑暗中兩個騎著馬的人影正快速追了過來,兩人手上都拿著一根渾鐵棒,一看便知是那武僧。
他急忙站起身,誰知腳下一滑,兩腿叉開,竟然再次狼狽地坐在地上。
那匹馬已經逼近,馬背上的武僧大聲叫嚷道:“看你還往哪裏跑?” 話音剛落,那匹馬竟也一腳打滑,重重地摔倒在地。馬背上的兩個乘客猝不及防,也被甩了出去,那個胖一點的武僧被馬壓著一條腿,看樣子摔得不輕,疼得直叫喚。
“臭和尚,屁股有沒有摔成兩半?” 嚴歡看到他們摔倒,忍不住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雖然他心裏得意,但也深知不能被這二人糾纏。見騾子終於站起身,他也趕緊起身,準備騎上騾背逃走。
“小子,別跑。” 慧德看到嚴歡起身要跑,迅速撿起鐵棒,像投標槍一樣用力投了出去。那鐵棒原本瞄準嚴歡的後背,可嚴歡恰好轉身走向騾子,鐵棒頭重重擊打在他的肩胛骨上,這一擊力量極大,差點將他擊倒在地。
嚴歡轉過頭,看到慧德正快速站起,誰知慧德腳下一滑,又撲倒在地。嚴歡趁機將地上的鐵棒撿起,準備朝慧德投擲過去。這一擊若是投出,以他此刻的力氣,足以擊殺慧德,可他心頭突然一軟,竟然停住了手。他拿著鐵棍爬上騾子背,繼續趕路。然而,當他使用左手時,卻感到手臂又麻又痛,使不出一絲力氣,仿佛這隻手臂已經不屬於他了。
慧岸好不容易爬起身,看到白馬躺在地上,便想把馬扶起來。可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怎麽也推不動馬。慧岸看到慧德坐在地上,喊道:“兄弟,快來幫忙。”
“別人的騾子都能站起來,你的馬怎麽不行?” 慧德質問道。
“這馬太笨了,跟你一樣笨。”
···
嚴歡行至一個岔路口,麵前一條路通往小鎮,另一條路通向一座山。稍作猶豫後,他選擇向山裏走去。抵達山腳下,他沿著蜿蜒山路深入山林,可剛進山就發現山上積雪深厚,路麵被積雪完全掩埋,騾子每走一步都萬分艱難。突然,騾子因路麵結冰,蹄子一滑,四肢瞬間向四周張開,差點摔倒。
無奈之下,嚴歡從騾子背上下來,牽著騾子小心翼翼地前行。他手臂疼得厲害,難以忍受,便扔掉右手的鐵棒,改為右手握韁繩。雪漸漸停了,風依舊猛烈,他沿著山路來到山頂。站在山頂俯瞰四周,他發現一條下山的路,這條路寬闊但坡度很陡,若是平時,他能輕鬆跑下去,可此刻道路全是積雪,一旦結冰,下山將會異常艱難。他心想應該還有其他路,便在山頂來回尋找,許久都一無所獲,隻好又回到原來的路口。
嚴歡牽著騾子,沿著山路慢慢往下走。道路太滑,他剛走幾步就腳下一滑摔倒在地,騾子也跟著滑倒。他想站起身,可身體不受控製,繼續向下滑行,一路滑到山下,直到撞到路邊的一個樹樁才停了下來。隨後,他騎上騾子繼續前行。不久,他經過一個村落,村落裏一片死寂,沒有一絲燈光,大雪厚厚地覆蓋著村子的屋瓦、牆頭、院子、巷子……
此時已是深夜,家家院門緊閉。嚴歡來到院門外敲門,隻聽到屋裏傳來狼狗的狂吠,卻無人回應。於是,他又換了一戶人家,這家院門虛掩著,一推就開了。他走進院子,來到堂屋門前,發現堂屋門反鎖著,顯然屋裏有人。院子裏沒有馬棚,他牽著騾子走進柴房。他已凍得手腳麻木,便躺在秸稈和柴草上休息。雖然又累又困,手臂還帶著傷,但他怕兩個武僧夜裏追來,始終不敢熟睡。
夜裏,他多次被凍醒,起初還有零星雪花飄落,北風呼嘯著灌進屋裏,凍得他隻好蜷縮進柴草堆裏取暖。後來,風漸漸停了,雪也停了,可寒冷依舊刺骨。天漸漸亮了,他怕主人醒來產生誤會,便急忙離開。他發現自己發燒頭疼,鼻塞聲重,看來昨夜著涼生病了。一走出門,就被寒冷的空氣凍得渾身打寒戰,哪怕一絲小風,也能讓他渾身發抖,仿佛光著身子泡在冰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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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路段積雪還未融化,有些路段積雪已經結冰,根本無法再騎騾子趕路,他隻好牽著騾子一步一步往前走。這樣趕路速度很慢,還容易留下腳印,萬一武僧沿著腳印追來可就麻煩了。他不時回頭張望,身後並沒有追蹤者,但他還是決定往南邊的山裏走去,因為風是從北方刮來的,雪也是,南方應該有沒下雪的地方。
半個時辰後,他來到一個小鎮,走進一家麵館,要了一碗麵。他一邊吃飯,一邊不時回頭看向門口,既沒看到有馬跑來,也沒看到那兩個武僧,看來真的把他們甩掉了。吃過麵,他繼續趕路。陽光漸漸灑了出來,明亮的光線照在前方的積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樹枝上的積雪開始融化,化成一滴一滴的冰水滴落下來。
越往南走,積雪越少,路上的結冰也越來越少,他便重新騎上騾子背趕路。突然,他感到喉嚨發癢,一股熱血湧上喉頭,忍不住吐出一口老血,那血大多吐在了騾子背上。他低頭看到血跡,知道自己的內傷十分嚴重,必須盡快找個地方療養。這個時候,回家是最好的選擇,他想回到桃源峒,隱居起來,和自己心愛的女人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於是,他策馬揚鞭,向西奔逃,算了算行程,如果馬不停蹄,天黑前準能回到家裏。
···
慧德和慧岸跟著烏鴉一路前行,烏鴉時而在前方盤旋,時而落在枝頭等待。二人來到馬旁,隻見馬腿受傷,無法自行站立。他們費了好大勁才將馬扶起,隻能牽著馬緩緩前進。
慧德心有不甘,向慧岸要了渾鐵棒,繼續往前追去。來到岔路口時,烏鴉在通往山上的道路上方盤旋鳴叫,慧德立刻明白凶手往山上去了。走了一會兒,慧德發覺路麵太滑,心中疑惑,但念及烏鴉的指引,還是決定繼續沿山路前行。
大雪覆蓋了道路,馬又傷了腿,實在無法繼續趕路。他們決定前往鎮子裏找家客棧住下,等明日再想辦法。
躺在床上,慧德回想著烏鴉的指引,愈發確定凶手是向山上逃竄。
次日,天還未亮,慧德便早早起床。他和慧岸匆匆往山上趕去,一路上留意著烏鴉的位置。說來也巧,天亮時,他竟看到路邊有一根鐵棍,認定凶手就是走了這條山路。於是,二人一起奮力爬到山頂。更巧的是,雪過天晴,碧空如洗,視野極為開闊,他們看到了山腳下的村莊,還看到一個人影牽著騾子沿著村外大路離開。
慧德估計他們和那人相距三四裏路,路麵結冰,那人無法騎騾子趕路。此時不追,更待何時?他們急忙往山下跑去,可下山的坡太陡,不小心滑倒後,便一路快速滑下了山,速度越來越快,直至撞上了山下的樹才停下來。
他們顧不上疼痛,繼續追趕。
不久,他們來到一個小鎮,兩人肚子餓了,便走進一家麵館吃飯。慧德看到桌子上有一隻碗,碗裏還剩一些吃剩的湯水,便詢問店主:“剛才是不是有一個騎著騾子的男子來這裏吃飯了?”
“對,剛才就在這兒。” 店主一邊回答,一邊把桌子上的碗筷收起來。
慧岸聽了,大笑道:“師弟,看來那人剛離開不久。”
慧德點了點頭,遺憾地說:“可惜,我們的馬受了傷,不然,準能把那人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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