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手向日葵劃掉）喬木墩，再來個仙人掌……咦，全軌道噴刺兒，這不貓菖蒲嘛！”
    “凍梨君挺住！來自椰子樹的鉛球支援馬上就到！”
    “不是，地穴蜘蛛這老六，怎麽還能帶著蟻後挖地道偷渡、繞過凍梨防線的？！不講武德！”
    “真是捅了行軍蟻窩了——櫻桃你的意大利炮呢？快給我端上來啊啊啊啊……”
    唐喆玩得上躥下跳滋兒哇亂叫，封焉卻找了片草地柔軟的背陰處盤膝而坐，嚐試思索、整理目前到手的線索。
    阿楠小心翼翼地拿來地毯和芭蕉扇，端著果盤，在封焉身邊席地跪坐。
    感受到其他npc時有時無的目光，封焉沒有趕她走，從善如流的將屁股挪到阿楠鋪好的地毯上，任由她扇風伺候。
    首先，關於純白水晶。
    如果封焉關於純白水晶功效的猜測是正確的，那他也有理由猜測，這種宛如稀土元素的戰略性物資一定很稀有，起碼不會奢侈到用來建設一整座城牆的地步。否則，用這玩意兒建城，還擔心個屁的[蟲災]！
    其次，關於白塔的材料。
    基於上述理由，象征掌權者高貴地位的白塔，為什麽不用類似黃金的貴金屬，而是會用這種戰略性的……
    不，為了大人物的安全，完全可以理解，甚至用上更珍貴的材料也不是不可能。
    可問題也在這兒。整個d103號基地的城牆都隻配用純白水晶的邊角料，足以說明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多麽不受人待見。封焉也在基地裏轉悠過，他不認為此世那些養尊處優的老爺們會紆尊降貴親身來此！
    就算礦洞裏的琥珀血晶很珍貴，來此地的多半是掌權者的代行。
    換句話說，封焉不認為，能在這犄角旮旯稱大王的“掌權者”，配得上純白水晶建造的白塔——白塔的存在，不單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肯定另有蹊蹺。
    而且，唐喆說過，即使相距百米，他也能感受到白塔對他實力的壓製！
    在華夏文化中，【塔】往往與【鎮壓】一詞有密可不分的聯係，比如李靖手心托著的“三十三天黃金舍利子七寶玲瓏塔”，用來鎮壓哪吒，雷峰塔用於鎮壓白娘子，各種鎮海樓也多設計為塔形。
    【簡介】中有明確說明，源星的曆史文化與地球差不多。
    綜上，封焉有理由猜測，這座特殊的白塔，或許也是在【鎮壓】著什麽？
    至於第三個問題，則與前任【巳翎】的骨灰有關。
    或者說，前任【巳翎】到底幹了什麽事兒，才從鳳凰之羽這一世界頂尖勢力的十三位大佬之一、淪落到“連人帶盒三斤半”的地步？
    隱夜鶇沒有詳細講述自家隊長的風光偉績，隻是用寥寥數語，給玩家留下一個充分遐想的空間——
    ——不妨讓我們回想一下，隱夜鶇是怎麽向封唐二人介紹自家隊長的呢？
    […隊長，是上一任【巳翎】……讓我們這些人知道了什麽叫生活、什麽叫理想。]
    [聖母嗎……很貼切的稱呼……他為鳳凰之羽立下無數功勞、爭奪無數榮譽，卻隻因對掌權者頒布的【殲擊令】表達不滿，就……]
    這可太典了！不用我說，想必大家腦海裏已經自動生成了一個大差不差的救世主劇本。
    說實話，封焉最初也是這麽想的，他甚至已經開始計劃怎麽幫隱夜鶇拿回【巳翎】的骨灰——
    ——直到胖子的異樣讓他驚覺！
    比如城門初見，胖子一閃而過陰鷙的表情。
    如果這可以用很多理由去解釋的話，那他身上自始至終一直存在的“紅點”呢？
    唐喆也直覺胖子其人不對勁。
    封焉懷疑，對自己抱有敵意、且實力強到一定程度，才會被＜凋零之眸＞標記出＜生命之點＞的位置。當然，樣本太少，不排除誤差過大的可能。
    雖然目前沒有什麽實質性證據，封焉也承認摻雜了些許自身主觀因素——他目前認定，隱夜鶇一夥兒人肯定有大雷！
    也許是敵意直白的胖子，也許是透明人蜂鳥，
    ——也許，隱夜鶇說他演技不錯，並不是在吹牛……
    哦對，所謂的＜永恒因子＞也是個巨坑。
    還有沙奎酒吧的老板和酒保、疑似[恐獸]屍體的那座礦山、琥珀血晶的用途與價值……
    看來，雖然是戰鬥本，能挖的劇情也不少！
    封焉偷摸收回“戰鬥側副本=無腦打打打殺殺殺”的偏見。
    【恭喜，您與您的隊友成功擊退第一波＜蟲災＞！】
    【主線任務3：幫助d103號地表聚集地度過第一波＜蟲災＞已完成）】
    【特殊玩法·塔防模式已關閉】
    【道具已解封】
    【主線任務4：幫助d103號地表聚集地度過第二波＜蟲災＞未完成）】
    【＜蟲災＞開始倒計時：030000】
    支線任務也發生了變動，內容沒差，隻是需要擊殺的怪物、收集的材料數量通通翻了三倍。
    畢竟隻是第一波＜蟲災＞，無論是封唐二人所在地小綠洲臨時營地，還是d103號基地城門那邊，都應付的比較輕鬆，沒什麽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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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第一波蟲災有五個小時的準備時間，這第二波隻給了三個小時，第三波、也大概率是最後一波，時間或許隻會有一個小時、甚至更短也不是沒可能！
    “多吃蔬菜，身體好；壯壯實實，少生病~~~”唐喆頗有成就感的哼著兒歌，回到封焉身邊，“小小[蟲災]，拿下拿下！”
    “我的天，蔫兒哥！你你你你……敗類啊！”
    唐喆看著低眉順眼給封焉扇風的阿楠，目瞪口呆。
    阿楠眨巴一下卡姿蘭大眼，看起來無辜得很。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等等，吉吉。”封焉看向唐喆，露出一個滲人的微笑，“你剛才，說什麽？”
    咕咚——
    唐喆咽了下口水，結巴道：“我、我什麽都沒說！”
    “？”
    “敗類……不不不，我是說，小、小小蟲……”
    “上一句！”
    “多吃蔬菜身體好……”
    “吉吉，有沒有一種可能，不是這座基地的人因遭受輻射而短壽……”封焉冷笑一聲，“而是生活在【新月大綠洲】d011號聚集地的人，更長壽呢？”
    二人先前認為，d103人短壽是因為【巳翎】骨灰沒有把輻射吸幹淨，多少還殘留了一丁點，但現在……
    “所、所以呢？”唐喆開始蒙圈，“所謂‘骨灰吸收後的微量殘留輻射’不存在？”
    “是的。”封焉把自己剛剛捋順的思路給唐喆講了一遍：“……所以，出現這種結果，我目前有兩個猜測。”
    “第一，這裏壓根就不存在輻射！或者說，礦山裏那些琥珀血晶的＜永恒因子＞含量，還沒有高到能輻射的濃度！”
    唐喆若有所思：“確實，水中月小姐的情報也是說，【過高】濃度的＜永恒因子＞才會產生致命輻射！”
    “如果事實如此，說明隱夜鶇在騙我們。哈，看來他的演技真的很不錯。”封焉哼笑一聲，“大膽一點，【白塔】鎮壓的，說不定反而是這【巳翎】骨灰呢？”
    “……第二種呢？”
    “第二，【巳翎】骨灰可以把輻射吸收殆盡，所以不存在微量殘留輻射。”
    “可是，如果【巳翎】骨灰能做到這種地步，還叫什麽‘吸收輻射’啊？”封焉攤手，“這叫【消滅】！還是在不銷毀輻射源的前提下消滅輻射！”
    “如果隱夜鶇說【巳翎】骨灰具有消滅輻射的能力，我們就算查到‘這座基地目前輻射量為0’也是可以完美解釋的——我不認為隱夜鶇是個傻的，就像他不會覺得我是個蠢人。明知道我會查點什麽，他為什麽不采用這種更完美的說法呢？”
    唐喆靈光一閃：“因為能【消滅】輻射的東西真的存在，但絕不是【巳翎】骨灰！”
    “聰明！”封焉撫掌而笑，“而且，這東西不僅稀有，而且名頭很大……大到一談【消滅】輻射、這個世界的人就會第一時間聯想到它！”
    “所以，‘【巳翎】骨灰具有消滅輻射的能力’這話，是個一戳就破的泡泡，難怪隱夜鶇不敢這麽說。”
    封焉點頭：“能適當吸收輻射的東西也存在，比如我們擊殺小boss沙漠蝰蛇掉落的【石姬之心】。而且，數量會多不少，起碼這種d級基地沒人能知曉全貌。【巳翎】骨灰具有吸收輻射的能力’這話，也就不會被拆穿。”
    關於這點，唐喆已經徹底想明白了。比如，你出去吹牛，你曾經遠遠圍觀過火箭發射，就算人家將信將疑也沒法查你；但如果你說你就是開火箭的那個……
    “可還是被你拆穿了！”
    聞言，封焉忍不住嘴角抽搐：“隱夜鶇知道，咱們不會偏聽他一人之言，肯定會去查點什麽，比如＜永恒因子＞，比如【巳翎】其人，比如去找‘消息靈通的人’打聽[蟲災]或者其他什麽……但他萬萬沒想到，咱們會腦子一抽，去糾結勞什子輻射劑量！”
    唐喆眼神飄忽。他用現實物理學去糾結遊戲裏一種虛構物質的輻射問題，這行為的離譜程度，與用和q去計算神之眼的能量轉化效率有什麽區別？
    但更離譜的是，真讓他們找到問題了……
    這簡直就是離譜他媽和離譜一起過萬聖節——離譜得跟鬼一樣！
    “……你說得對。所以，結論就是，隱夜鶇一夥有問題，【巳翎】骨灰也有問題！！！”
    尷尬過後，唐喆意識到封焉特地重讀的幾個字：“關於找‘消息靈通的人’打聽……酒館？！”
    封焉：“沒錯。記得嗎，咱們在酒館大鬧一場，你刀都拔出來要砍人，那酒保都沒停下擦他的杯子！基於這異常的表現，咱們才認定他就是酒館老板，不是嗎？”
    唐喆接道：“可水中月小姐卻說，酒館老板是一個牛仔風的胡子大叔！”
    “隱夜鶇的木屋裏，有兩張上下鋪和四把椅子，我據此猜測，還存在除了蜂鳥、胖子之外的第四隻鳥——然後隱夜鶇開始講述【巳翎】的事。”
    “這樣，我們會下意識認為，【巳翎】就是第四隻鳥！”唐喆跟上了封焉的思路，“現在看來，酒館的酒保或者老板，才是真正的第四隻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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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所以他才不怕我們去打聽消息，因為第四鳥透露給我們的情報，隻會讓我們更加相信隱夜鶇的說辭！至於基地裏的幾千號貧民……不是我看不起他們，他們知道個der。”
    想起隱夜鶇給他自己的那一巴掌，唐喆歎了口氣：“我還以為胖子有問題，原來主謀是隱夜鶇……虧我還覺得這人不錯，還下意識在內心給他找補插手[蟲災]的理由！”
    封焉輕哼一聲：“把你的直覺都騙過去了，他的演技真的很出色！”
    “但，鳳凰之羽的身份呢，也是他們假冒的？不怕我有核實的辦法？”唐喆不解，“就算他們確定我這個小隊長沒有辦法，難道不怕我仗著身份去中央白塔查嗎？”
    “這也是我目前唯一想不通的地方。”封焉眉頭緊皺，“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還太少，能想到的唯一解釋，就是……他們還真不怕咱們去白塔查！”
    “因為d級基地的白塔之人所知有限？”
    但，中央不可能放任地方失聯、自由發展，他們之間一定有聯係的手段。就算d103基地的負責人身份不夠格，他們也可以向上追查，遲早能查到！
    封焉無奈一笑：“或者，他們本來就是一夥兒的？”
    “……啊這……”唐喆語塞，“那、那我們還去拜訪這座基地的中央白塔嗎？”
    “這是最壞的可能。但如果真如我所想……”封焉惋惜道，“他們可能會滅咱們的口，副本也就失敗了哦！”
    相處近二十年，唐喆一眼就看出封焉的不甘心。
    他按住【炎雀】的刀柄，輕笑一聲：“哥，想去就去！放心，我可是連開機甲的菠蘿都能追著砍的男人！”
    “哈，你說的最好是西門吹雪……萬一守塔的是葉孤城呢？”
    “也能砍！”
    封焉一愣，開心笑了：“成！”
    ……
    沙奎酒館二樓。
    “隱夜鶇，鳳凰之羽的兩個小子並沒有徹底相信你的說辭，為什麽不直接把他們做掉？難不成……你在念舊？”
    酒保打扮的男人相貌平平，約麽三十歲，正翹著二郎腿坐在豪華單人沙發上，用棉布仔細擦拭手裏的高腳杯，連個正眼都沒給對麵那人。
    單膝跪地的隱夜鶇頭顱低垂：“【主教】大人，我已然背叛【鳳凰之羽】歸順【福音教會】，自然沒有留情的道理。但在下一身本事被……【封禁】了八成，所以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一擊不死，血翎之章就會帶他們傳送回鳳凰的大本營，到時候您的計劃恐怕……”
    “所以，在下正嚐試略施小計，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為您效力！”隱夜鶇的頭垂的更低了，“隻要能借此次[蟲災]之手、血祭全聚集地八千零一十三人，【巳翎】的【貪墮惡身】一定能破開【白塔】的鎮壓，成為您手下一大助力！”
    “行，算你有理由。”酒保的音調很怪異，比起說話，更像在唱歌。
    計劃將近，他本來懶得管這幾個背後勢力不明的外鄉人。得知其因[蟲災]而來，酒保也不介意驅使些許怪物、偽造一場[蟲災]給他們處理，讓這群外鄉人盡快離開、回去向其背後的勢力交差……
    但他萬萬沒想到，那兩個賤女人竟然是【滅生之翼】的人！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難道他對【白塔】動手腳的事兒被發現了？
    “那個唯利是圖的紅毛猩猩和她男寵已經被我控製，另外兩個賤人……嗬嗬，可別讓我逮住啊！”酒保終於肯施舍一個眼神，“這隻是一道分身，沒有酒館地下的陣法加持，我無法輕易種下【靈魂烙印】，無論如何，你都要把鳳凰的兩個小子引過來！”
    “被鳳凰的瘋狗盯上，我看滅生的兩個小妞還能不能騰出手來對付我！”
    隱夜鶇神色恭敬：“【主教】大人，鳳凰的這兩個年輕人不簡單，尤其那個姓封的小個子！短暫接觸下來，論腦力，在下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真是稀奇，連【巳翎】都栽在你的手裏，區區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酒保眼神一冷，“探尋礦山、擊殺沙漠蝰蛇王、抵禦[蟲災]……他們是正在進行【涅盤試煉】的十三翎預備役？！”
    “依在下看來，不無可能！”隱夜鶇道，“但，他們不是沒有弱點！蜂鳥的眼線傳來消息，那個拿刀的小子是個無腦殺胚，另一個瘦削的青年，是個不折不扣的色鬼！他們剛剛協助小綠洲臨時營地抵禦了一波蟲災，正在商討拜訪白塔的事宜！在下計劃，安排被您控製的外鄉人……”
    “我會把他們的控製權暫時移交給你！去吧，別讓我失望！”
    “是，大人！”
    啪嗒——
    望著隱夜鶇關門離去的背影，酒保彈了彈手裏的高腳杯，發出清脆的回響：
    “【巳翎】，看你教學生，多好啊……但現在，他已經是我的形狀了哈哈哈哈哈！”
    計劃成功在即，酒保已經開了香檳。
    走出酒館的隱夜鶇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
    ——靈魂烙印？嗬，真當鳳凰之羽的血翎之章就是個好看的擺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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