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何佑微微一笑，無聲道：你猜。
    封焉詫異於眼前這人竟然會笑，對於這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一時半會兒也沒有追問。深層的原因還是，他不想對何佑的秘密刨根問底，尤其封焉自認這秘密並不會害死他們。
    其實，何佑這麽做，是因為他知道震天星相當怕疼——更是因為，這小家夥老母雞護雞仔似的行為，與姓feng的那位太像了。
    愛屋及烏之下，何佑對這種詭域中的特殊單位，“起始好感度”會更高。當然，真到了需要斷手斷腳的程度，他也不認為自己還敢上；但這種小傷口，何佑不介意順勢賣震天星一個人情。
    就算從極端功利的角度出發，付出一點相當微小的代價、讓這孩子記得何佑的好，也許後續遇到危險時，震天星對他們的保護也會更盡心盡力？
    總之，何佑認為，代替震天星放一點點血，有利無害。
    這些想法，論誰也挑不出毛病。但之所以沒有正麵回答封焉問題，是因為何佑無法理解其對待震天星的態度——自始至終，無論有沒有把這孩子當人看，封焉就沒有膽怯過！
    或者說，自從眾人進入詭域以來，封焉有過對現狀的疑問、有過對眾人的擔憂、有過對謎題的困擾，唯獨沒有過“恐懼”，就像、就像……
    這位學長就像根本沒考慮過、自己會出不去這種可能——不，是“自己無法把所有人都完整帶出去”這種可能！
    王淵李筠筠單知道詭域可怕，但尚且沒有遇到大場麵的他們、終歸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在a級詭域中死過一次的何佑，其實才是精神最緊繃的那一個！
    但學長呢？“看到物品的隱藏信息”似乎就是封焉的覺醒【天賦】；學長既然覺醒了，那他應該也經曆過超凡事件，對這些非人存在的武力值不至於沒有概念……
    看著也不像擅長戰鬥的樣子，封焉那遊刃有餘、有恃無恐的底氣與“自信”，究竟來自哪裏？
    畢竟，自信是好事，但自信過頭，可就是……
    阿佑，【到底是誰不見啦】中，這個“誰”有沒有可能……指的就是你的封學長呢？）
    何佑瞳孔驟縮——是誰在說話？！
    等等，為什麽其他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連封學長的注意力也在紅色台鏡上？
    對了，難道是類似詭異塗鴉那會兒的囈語？
    何佑剛想開口向封焉求助，卻隻是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因為……
    阿佑，你連哥哥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
    雖然確實很像，像到讓何佑沒有在第一時間將此事抖出，但也不可能讓他直接相信。何佑在心底悄然問道：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無事發生。
    不動聲色收回思緒，何佑將注意力放在眼下。對哥哥的生死始終抱有一絲幻想的他，終究是感性戰勝了理性。
    他沒有開誠布公，但也沒有因為神秘聲音的一句話，就開始憑空懷疑封焉。
    話分兩頭。
    何佑甫一滴入黃豆大的鮮血、腦中胡想八想的時候，紅色台鏡的磨砂鏡麵上，當即緩慢浮現兩道田字格，小學生練習本上常見的那種。
    看來，這次換成冒險組“語音輸入”、他們真心話組倆字倆字的往外蹦——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果然，唐喆的聲音當即響起。
    【蔫兒哥，如果你們到了一個叫魔鬼樂園的地方，務必先去尋找孫晗！她消失了！】
    【我們找到了[混亂·善良]單位，他說，學妹可能跌入了“表裏世界”的夾層之間，在身處表世界的你們眼中，此時的她大概看起來很奇怪！】
    “哇，什麽‘消失的她’！”封焉當即解釋：“歌謠第三段第四句，【到底是誰不見啦】。”
    何佑眼皮一抬，沒有作聲。
    “不是，等等，這、這信息量是不是有點大？”王淵抬起左手、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右手背在後腰，“表裏世界……這種設定我聽過，一般來說，表世界代表現實世界，裏世界就是鬧鬼啊之類那種，花樣很多，反正就是不正常的代名詞！”
    他踱步走來走去，將自己的脊背給了何佑與封焉，自己則麵對著李筠筠與震天星。
    神色如常的李筠筠秀眉一挑：“學弟，你的意思是，唐學長說我們在表世界，但我們分明見了鬼……不，這其實可以解釋為，‘鬼’的出現，代表進入裏世界的‘門’開啟，畢竟冒險組是自那時消失的，不是嗎？”
    “但那幅詭異的畫怎麽解釋？”王淵不讚同，“表世界會存在這種不科學的東西嗎？還有西瓜裏的、呃，未孵化的惡魔眷屬！”
    李筠筠緩慢眨了一下眼：“我們都已經在詭域裏了，學弟你還是科學主義戰士呐？咱們身處的‘現實’明顯不是單純唯物的，隻是相關消息被國家壓了下來——難道你還沒看出這一點？”
    王淵一噎：“我、我……好吧，感情上有點難接受……世界觀被打碎重組可真是太、太刺激了！”
    封焉眼瞼低垂。是了，島青市世界觀之《中心醫院》副本中，官方對詭域的定義為“現實與深淵兩個維度碰撞後形成的間隙”，是兩個世界的戰場。所以，表世界是<現實>沒錯，但裏世界代表的，應該是<深淵>！
    ——換句話說，唐喆等人正身處深淵！！！
    普通人進入深淵，真的沒問題嗎？
    還有一件事——王淵借著吐槽調整站位、開始與李筠筠“討論現狀”後，他背在後腰的右手也沒閑著。
    善良？真？假？）
    看著王淵打出的手勢，何佑神色一凝——經常一起去做誌願活動的他們，一起係統學習過手語！
    手語當然不可能如說話一般順暢，隻能一個詞一個詞的往外蹦。
    同樣可以用手語交流的封焉饒有興趣的輕笑一聲。
    王淵這是在問，震天星【混亂·善良】單位的身份，是真是假。
    何佑投來在意的一瞥。
    封焉麵朝震天星的方向，點了點頭。
    ——震天星都是綠名了，簡直善的不能再善！
    何佑會意，悄悄在王淵右手心點了一下——按照王淵打手勢的順序，一下代表“真”，兩下代表“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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