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其二:徐滿,幸福美滿的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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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201章)
    淩晨4點,某私人魚塘。
    在月曆劃分上,十月份已經屬於秋季沒錯,但依舊熱的沒邊兒。
    早穿棉襖午穿紗,這句順口溜擱春秋的魯省也能用。
    現在,中學生們的普遍打扮,就是夏季校服+冬季外套
    家長想讓孩子穿上秋褲,比過年抓豬還難。
    當然,這不關徐滿的事。
    他隻是一個沒有背景、被整了也沒法子的小可憐蟲!
    “喂喂喂,你個小兔崽子,這是私人魚塘!這麽大個牌子看不見哦!”
    徐滿一怔,收回跑火車的思緒抬頭一瞅——
    兩米乘三米的大廣告牌,還是ed的。
    好吧,這一波,確實是他眼瞎。
    “四點!淩晨四點來偷釣,你明天不上班啊?”
    剛剛因為“見義勇為”而被通知明天不用來了的徐滿:……
    “咋,以為不說話就能蒙混過去?趕緊給老子把魚放回……喲,空軍呢?”
    徐滿:……
    徐滿站起身來鞠躬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因為製止小混混在大排檔鬧事,被上麵停職了,實在是有些心不在焉……”
    大腹便便的魚塘主人卡了一下,盤了盤自己的將軍肚:“這、還有這麽不講理的領導?你這平白丟了工作,回去跟老婆……跟女朋友也沒辦解釋吧?
    來來來,這兩條八斤的黑魚你拿回去,讓你女朋友消消氣!工作嘛,再找就是了!”
    徐滿隻覺得這大叔天克自己:“叔,我沒有女朋友……”
    魚塘老板:……
    “算、算了,那你繼續釣吧!不收錢!”
    說罷,落荒而逃,靈活的根本不像二百斤的五十歲胖子。
    徐滿歎了口氣,重新一屁股坐回土坑。
    他把魚竿提起來,盯著透明魚線掛著的直鉤開始發呆。
    夜裏十一點,年後就要二次退休的師傅把他約出來,在一家燒烤攤,又吃又喝的,就是不說正事兒。
    這是島青舊城小區金州花園旁的集市街,早晨白天是菜市場,晚上是小吃街,熱鬧得很。
    即使快要拆遷了,這兒的煙火氣也沒有減少分毫。
    住在這一片兒的,大都是改革開放那會兒搬來、試圖在島青打拚的,都是三四十、四五十的年紀,沒了年輕氣盛,但也不至於頤養天年。
    徐滿眼睜睜看著自家年逾古稀的師傅灌了三瓶啤酒,終於緩緩開口:
    “我叫徐滿,幸福美滿的滿——滿崽,咱師徒倆第一次見麵時,你這自我介紹給老頭子我留的印象很深。”
    徐滿不由回想起,那會兒他是個剛剛完成報到的警校新生,正在校園裏瞎逛。
    當時師傅他老人家在幹嘛來著……
    哦,他在學校人工湖邊偷偷釣王八,結果被王八拽了一個大跟頭。
    要不是他拉了一把,這小老頭就該下水被王八攆了。
    回過神來,徐滿發現師傅把一個一米長的條狀鐵盒塞到了自己懷裏。
    “這是老頭子我的釣竿,送你了。”
    徐滿:???
    不對勁,十分有九分不對勁!
    驀然,徐滿聯想到師傅追查至今卻依舊沒有破獲的某個大案。
    duang——
    對麵大排檔有人鬧事!
    喲嗬,還敢傷人?
    徐滿擼袖子就要起身、給對麵那些個小混混上點強度——
    “滿崽,你這一去,有兩個結果——”
    徐滿一頓。
    “其一,明早你會被表揚,被表彰,畢業三年來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得到了應有的補償!
    以你小子的天賦,克製一下衝動性格的話,能夠走很遠。
    其二,【不公平】的待遇繼續,你會被反咬一口,‘人民公仆打人了’之類的負麵新聞會衝上熱搜,你會被停職……”
    暖黃的白熾燈下,徐滿對上一雙渾濁但清明、滿含不甘的眼睛。
    將襯衫的袖子挽到胳膊肘,徐滿飛身而出:
    “嘿,人民公仆不打人,打的都不是人!”
    知道徐滿已經做出選擇,望著那道活力滿滿、朝氣蓬勃的背影,師傅咳嗽兩聲,起身離去。
    嘴角含笑。
    果然,這次衝突很不尋常,那幾個被打的大排檔食客竟然反過來誣告是徐滿動的手。
    過程實在太套路太狗血,徐滿都懶得噴——總之,是師傅說的結果二沒錯了。
    回過神來,徐滿手中一提,將直直的魚鉤送到自己眼前——
    等等,這上麵刻著一串……數字?
    11位,看樣子是一個電話號碼。
    徐滿有一種詭異的預感——一旦他選擇撥通這個電話,他與普通人的世界將再無瓜葛!
    開弓沒有回頭箭,“幸福美滿”也許隻能永遠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寓意……
    電話幾乎是秒接。
    “摩西摩西,你好你好?”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被這元氣滿滿的聲音硬控了三秒,他輕笑一聲:“你好,徐滿!”
    微涼夜色中,徐滿呲起個大白門牙:“怎麽稱呼,領導?”
    他,徐滿,華夏警界第一學府入學考第一名,蟬聯四年文考、武考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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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優秀畢業生的名額,沒有他;
    留京的名額,也沒有他;
    甚至刑偵專業的他,被分配到了魯省島青市的一間鄉鎮派出所!
    任誰看了,都得說一句黑幕——這小子,是不是惹到什麽人了?
    受已經犧牲的警察父母影響,徐滿自覺行得正坐得直,沒幹啥虧心事。
    當然,他也不傻,沒想過頭鐵硬剛。
    島青是自己的快樂老家,父母多少有些人脈,看在他們的麵子上,徐滿算是……
    算是吃盡了苦頭!
    啥髒活累活都是他的,啥屎盆子都往他頭上扣;
    立功會被別人頂替,犯屁大點的事兒都會被上綱上線!
    雖然屎盆子最終都被澄清,該是他立的功倒也沒跑……
    沒有實質性傷害,但著實惡心人。
    總之,徐滿一度懷疑,自家爹媽到底是幹啥缺德事兒了,才讓這幫同事變著花樣的折騰他?
    明明小時候他來玩,這群叔叔阿姨一口一個寶、抱起來都不撒手的!
    “我姓李——徐滿,你想的沒錯,你師傅他,在你拿到第一個文武雙考第一的時候,就注意到你了。
    他考察了你整整四年,也就是整個大學期間,終於向我推薦了你。
    迄今為止,你所經曆的一切,都是為了以後做準備。
    徐滿,我再確認一次!
    雖然我不能明說,但聰慧如你,想必已經意識到了什麽。
    這是一條不歸路,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畢業後在鄉鎮派出所待得這三年,所有損失我們會如數補償。
    你會拿回你本該擁有的,比如調到京都第一刑偵大隊——
    隻要把今天這一通電話忘掉。”
    “李領導,這一段劇情可以跳過嗎?”徐滿隨手揪起一根草葉叼在嘴裏,“讓我猜猜,是什麽讓你們注意到一個清澈愚蠢的大學生、並把他列入某個計劃名單……
    是成績嗎?
    不,姚麗麗、趙長龍、張颯的成績沒比我差多少,張颯甚至跟我差不到一分……
    所以,果然是因為我的父母嗎。”
    想起家裏那道滿是獎杯的展示櫃,徐滿笑了:“我就說嘛,我爹媽那麽牛逼轟轟,我從小沒有叛逆期的!
    他們怎麽可能死在抓捕搶劫犯的行動裏?”
    “這就是你考警校的原因?”
    “這就是我考警校的原因……之一。”徐滿呸掉嘴裏嚼沒味兒了的草根,“總之,李領導,快發布任務吧!”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並伴有紙張摩擦的聲音。
    十幾息之後,李領導沉穩厚重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徐滿,本該是京都警察學院五年來最優秀的畢業生,但因得罪了權貴,12年6月畢業時一無所有,被發配回老家派出所,當一打雜的基層小民警。
    15年10月3日晚,徐滿因為在大排檔出手傷人而記大過,停職一個月。
    他氣不過,想要找上層理論,一直帶他的師傅攔著不讓;
    理智被怒火灼燒,徐滿懷疑自己的親親師傅也是既得益者,便與後者起了爭執……
    失手殺人,畏罪潛逃,【機緣巧合】遇到那個組織的人,然後順勢加入。”
    徐滿的瞳孔緩緩收縮:“……”
    “徐滿,你還有最後一次後悔機會。”
    “……李領導。”徐滿啞聲道,“我殺掉師傅的潛逃途中,因為過於緊張,開車時出了一場小車禍,磕到了腦袋,所以失憶了。
    警局的同事尚未知曉我殺人的事,被領導勒令去看望我。
    有人見我失憶,以為我是裝的,於是戲耍道,我叫徐滿,幸福美滿的滿,是個初中都沒上幾天的大老粗,天天幻想掙大錢,結果老天爺看不下去了。
    我信了。
    為了賴掉醫藥費,我在半夜偷偷溜走,然後【機緣巧合】遇到了組織的人。
    他問我想不想掙大錢,我說想,然後就加入了。”
    李領導點了根煙:“你這個劇本太故事了,而且邏輯上是不是有些勉強?”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徐滿也想抽根煙,但他沒帶,“況且,故事才需要邏輯,而生活……不需要。”
    “……”
    “車禍麽,來一場真的吧,失憶也是——我不會把一個存在幾十年、能夠悄無聲息殺死我的父母、讓我的師傅蹉跎三十載歲月的組織當傻子。”
    “真失憶了,怎麽執行潛伏任務?”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不要賭一把,李領導?
    賭一把,我徐滿,哪怕失憶了掉進壞人隊,屁股也不會歪!”
    良久,李領導終於笑了:“那就……試試?”
    “試試!反正也不缺我一個!”
    迎著即將破曉的黎明,徐滿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如果……記得給我一個痛快!”
    15年10月5日晚,徐滿失手殺死相識七年的師傅,驅車去一郊外養豬場處理掉屍體後,在返回市區的路上出了車禍;
    15年10月10日晚,口袋比臉還幹淨的徐滿為了賴掉醫藥費偷偷溜出來,遇到一個奇怪的人,問他想不想掙大錢。他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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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年10月30日,徐滿正式成了一名打手,最最底層的那種;
    16年11月11日,徐滿升任區域負責人,手底下有八個堂口;
    18年5月1日,徐滿成了島青道上的無冕之王;
    同年九月,一自稱【朔月】的組織找上了他,要跟他談合作,n個小目標的那種;
    20年1月1日,機緣巧合下,徐滿救下一小女孩,初中生模樣,自稱楚子星,因為患有不知名病症而被拋棄。
    ……
    “所以,是那個名叫楚子星的女孩,讓你恢複了記憶?”封焉問道。
    “沒有。我的記憶,包括那場車禍造成的失憶,是來到這片幻境後才恢複的。”徐滿搖頭,望著警察徐滿離開的背影,他有些失神。
    “當時,我隻是覺得,老子這種雙手沾滿鮮血的人竟然還有良心這種東西。
    我也不知道自己抱的什麽心,那姑娘哭著問我能不能收留她時,我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手底下的人隻當我養了個雀兒,也沒多問。
    直到……直到這孩子犯病。”
    林奈雅一頓:“癌症?”
    “不,是一種超凡病。你可以理解為,她對靈力嚴重過敏。”徐滿搖頭,“常規醫院當然沒有治療藥物,但,湊巧的是,【朔月】的人有,一百五十萬一針,一月一次。”
    “與我達成合作的那人很樂意額外做成一單——”徐滿抬眸看了封焉一眼,“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們,那人就是張大海。”
    唐喆瞳孔驟縮:“什麽?!”
    徐滿抬頭望向月亮,輕聲道:“他以此為要挾,讓我做了不少事。如果我不按他說的做,他就不賣給我藥。
    其實他很不理解,我為什麽會為了一個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也沒有半分血緣關係的女孩而任由他驅使……”
    林奈雅緩慢眨了一下眼:“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封焉忍不住插嘴:“那是個貶義詞,徐滿大哥這叫不忘初心!”
    “嗬,那種事怎麽都好——”徐滿深吸一口氣,看向唐喆,“小子,哪個部門的?”
    唐喆立正行禮:“華夏詭域戰略攻擊與防禦忽況應急策略局島青市分局,調查部【燭照】預備役,唐喆!”
    “沒聽說過,但名字這麽長,應該很厲害吧。”徐滿感慨一下戰友部門的誇張名字,也立正行禮,“徐滿,原島青市金州派出所民警,現在麽……是一名直屬京都的臥底。”
    “小子,你出去後,立馬到島青最大的夜店金沙灘,無論用什麽手段,一定要第一時間控製住1024號房間!
    這屋的衣櫃後有一道暗櫃,裏麵是我以前收集的一些資料。”徐滿咂吧一下嘴,“當時雖然不明白自己為啥要把自己的罪證留存下來,但我相信我的直覺,它讓我這麽做。
    總之,幸虧我這麽做了。”
    隨即,徐滿又報出一串數字:“這是李領導、也就是我的直係聯絡人的電話。他等我的電話等了十年。”
    唐喆緩緩皺眉:“徐……前輩,您可以親自出去、親自打給他。”
    “來這個鬼地方之前,我已經死了。”徐滿笑了笑,明明是四十出頭的人,看起來格外老態,“我知道你想說,贏了這場荒誕的遊戲也許就可以複活……
    但我累了。
    我高估了我自己,整整十年都沒有回憶起自己的使命。
    我親手奪取了247條人命,包括愛我護我的師傅,間接毀滅了無數個家庭。
    我心懷負擔、別別扭扭的做了十年壞事,合該下地獄贖罪。
    隻希望,這一些罪證,能幫助你們徹底掀翻【朔月】!”
    封焉摸了摸下巴:“抱歉打斷一下,這個【朔月】究竟是幹什麽的?”
    徐滿扯了扯嘴角:“兒童拐賣,器官交易……總之,做的都是‘人’的生意。
    據張大海不經意間透露,其背後還有一個超凡組織,他們還會為其提供人體實驗的材料。
    張大海,朔月,還有其背後的超凡,體量一個比一個大,據說還有國家高層的大人物摻和在內……”
    “ok,徐滿大哥!”封焉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那些已經過去了,既定事實無法改變,不如著眼當下——”
    封焉朝警察徐滿離開的方向努努嘴:“來都來了,要不要試試,如果做出不同的選擇會怎麽樣?”
    “……”徐滿對上封焉的眸子,咧嘴道,“不,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這條路!
    我知道,我大概不是最合適的,但,這種事總有人要去做!
    我父母已逝,孓然一身,最適合不過!
    我叫徐滿,幸福美滿的滿,也是滿腔熱忱的滿!”
    看著豪氣雲幹、似乎年輕十歲的徐滿,林奈雅湊到唐喆耳邊,輕聲道:
    “是【殘月之塔】。”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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