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官，我沒問題。”
    封焉緩慢眨了一下眼——隊長不知道他也失憶了，且直呼他為【記錄官】！
    這意味著，隊長是知道他在寫日記的，那麽上一任記錄官楚夢為什麽要做賊似的把日記本給他？
    光明正大的不行？
    是因為這姑娘是殘月之塔的人，本著“我活不了你們也別想好過”的心思、甚至以生命為代價挑撥離間，還是另有隱情？
    線索太少，封焉隻好暫時將這個猜疑按捺下來。
    鉑金色光暈流轉，封焉看向在桌邊搗鼓燭台的隊長：
    【隊長·亡靈之體】
    【等級：49】
    【力量：200c級超凡極限：200）】
    【體質：197c級超凡極限：200）】
    【敏捷：110c級超凡極限：200）】
    【精神：30亡靈極限：80）】
    【綜合實力評級：b9.11）】
    【備注：一位憑借藍色天賦＜不屈意誌＞硬生生扛過＜血肉祭祀＞的英雄，身隕後依舊在一絲不苟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隊長用不明膏狀物將煤油燈的燭台填滿後，便兀自走到窗戶邊，望著窗外的濃霧發呆。
    雖然你很難從一張硬邦邦的骷顱臉上看出什麽表情，但直覺告訴封焉，隊長在迷茫，在思考。
    不過，總體來說，不看臉的話，也察覺不出隊長有什麽非人特征，包括言行舉止——唔，頂多算有些人機？
    眾人將沙發讓給一路風塵的唐喆與楚子辰，哈士奇組湊到隊長跟前，在窗戶邊兒擠擠挨挨，試圖用肉眼看清霧中究竟有什麽。
    隊長被擠得沒辦法，隻好往旁邊挪了兩步。能看得出來，他在時刻警惕著什麽。
    薑空櫻將急救包遞給唐喆，後者長袖長褲，也看不出來有沒有受傷。
    唐喆取了一些酒精棉球，幫楚子辰處理了一下小腿與小臂上的擦傷，便將急救包換了回去：“別擔心，我沒受傷。”
    封焉與何佑走到西牆的高低櫃前，試圖從羅列的書籍中尋找一些新的線索。
    但，這些書大多是很早以前的日記，他們翻到的最早的一本甚至可以追溯到1970年。
    另外還有些，是零散的關於各種怪物的記載和研究。
    這一組書按照時間順序，被碼在高櫃的最上層。
    雖然研究數據什麽的，二人看不懂，但根據圖文信息的詳細程度，能明顯看出這門研究的曲折發展——
    “怪物源自人心”，這一結論是由無數前人的鮮血總結出來的。
    何佑似乎發現了什麽盲點：“等等，有能力有頭腦組織這種係統研究的人，不可能是一般的普羅大眾，幾乎可以斷定是經過高等教育、掌握相當科學研究知識的高知分子！”
    封焉頓時了然——如果說，你要抓一批人做實驗，是去超級顯眼的大學城抓呢，還是去個水電都通不利索的偏遠山村？
    而這種犄角旮旯裏，恰好有一位、不，有一群科研分子的概率，又有多少？
    何佑點了點1970這個年份：“這個時間很微妙，也許，這座詭域最初並不是為了養邪神？”
    “那種事怎麽都好，起碼現在，它是。”封焉揚了揚手裏一本塗鴉冊，“看這個！”
    何佑伸手接過：“榴蓮……不，噩夢之實？”
    “記得嗎，日記裏說，噩夢之實可以逆轉汙染，是逃出去的關鍵。”
    何佑眼睛微微一亮：“我們必須找到它！封學長你就不會被記錄帶來的汙染影響了！”
    封焉失笑：“別擔心，我完全沒什麽異樣的感覺？而且，我並不覺得這玩意兒是個什麽好東西？”
    “就怕有潛伏期！”何佑翻開手裏的畫冊，微微蹙眉，“噩夢之實也有假貨？是了，否則楚夢那為名叫胖胖的隊友也不至於被汙染變成怪物。”
    畫冊明顯出自小孩子的手筆，配色大膽的蠟筆塗鴉，稍稍有些褪色，但寫實派的畫風讓人閱讀起來毫無壓力。
    畫冊很薄，一共十四頁、七幅圖，描繪的恰好是這孩子所在的隊伍發現噩夢之實的經曆。
    “他們都穿著灰撲撲的鬥篷，舉著火把在霧中前行，沒有煤油燈。
    四周可見度很低，就算緊挨著走在一起，也隻能看到三個人……
    嘖，受限於這孩子的視角，無法判斷這支隊伍的規模。”
    何佑翻到下一頁，繼續解讀：“霧中會時不時冒出怪物，這一頭是獵音者，特征很明顯；但這一頭是什麽？”
    封焉瞅了瞅，摸了摸下巴：“呃，頂著肥波臉的熊二？這應該是隊伍中某人負麵情緒被霧氣具現的怪物！”
    何佑無奈道：“行，姑且稱呼它為熊二好了。這第三幅，洞穴、篝火……等等，他們在吃什麽？這地方有能吃的獵物？”
    跟著唐喆混的封焉閑暇時，沒少翻閱前者的醫學書，包括人體解剖圖錄。
    封焉側眸看向何佑難堪的臉色，故意壓低聲音：“怎麽，擔心我們也步入後塵——唔，不無可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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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時候請把你的胳膊給我一隻？”
    “行行行，保證餓不著你！”前者這一搞怪，倒是讓何佑的情緒緩和了許多，“負麵情緒……嘖，知道的越多，越是感到絕望。”
    封焉輕嗬一聲：“沒錯，與其說【記錄】帶來【汙染】，不如說是【知識】？知道的越多，越覺得出逃無望，精神壓力越來越大，負麵情緒愈演愈烈……”
    “最終，被霧氣吞噬，化作怪物。”何佑輕歎一聲，翻到第四頁，“霧氣變薄了，但這些人看起來……很疲憊？
    他們明明在洞穴裏休整過了，不是嗎？”
    筆觸很幽暗，一股絕望感撲麵而來。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換做你，你能在這種環境裏休息好？”封焉攤手，“這孩子很有繪畫天賦啊，簡直讓人身臨其境！”
    “有理，肯定會做噩夢吧。”何佑沉吟一下，繼續翻頁，“嗯？沒有霧？這是隊長口中的聚集地嗎，有很多小木屋，還有很多人！”
    “中間這仨疊在一起的橢圓是什麽東西？”封焉眯著眼試圖辨認，“又黑又紅的，漢諾塔？疊高高？”
    何佑撚了撚紙張：“這孩子在畫這個不明物品時，用的力氣明顯比其它地方大！他想傳達一些什麽……”
    好在，這隻是個孩子，沒有斷得一手好章的本事。
    於是，二人在第五、六頁成功看到了疊高高的真麵目。
    這是一座三層祭壇，黑色底座，紅色紋路，由下到上依次減小。
    祭壇身後似乎有一些石碑，其最下層的底座鋪滿了殘肢斷臂，顯然不是怪物的血肉。
    至於第三層祭壇中心……
    有一頭白色的鹿，就像是兒時經典動畫《九色鹿》裏那一頭。
    隻不過，這一頭鹿的鹿角長得著實有些誇張，看起來有兩頭鹿那麽大！
    如果進行受力分析的話，你會發現九色鹿這細柳長條的小脖子早該折了！
    “所以，榴蓮、不是，噩夢之實是長在鹿角上的嗎！”何佑眼角一抽，“為這頭鹿獻上血食，它就可以結果子？”
    “別急著下結論，還有一頁呢。”封焉努努嘴，示意前者翻頁。
    最後兩頁畫著第七幅畫——
    左邊用的暖色調，吃下噩夢之實的人們背後長出天使一般的翅膀，頭戴光圈，朝著天空降下的金色光柱飛去，每個人都麵帶微笑。
    隻是，這笑容怎麽看怎麽瘮得慌。
    右側一半則以黑、藍、棕等色為主，沒有人，全都是各式各樣的怪物，包括但不僅限於長著人腿的鯊魚、黴國經典傳說天蛾人、喪屍版美人魚……
    以及一些手臂、眼球和血肉無規則集合體。
    二者碰撞的部分，是一攤各種顏色混合在一起的灰，看久了會生理性的感到惡心。
    這裏用幼稚的字體寫著一首經典童謠：
    【我的媽媽殺了我】
    【我的爸爸在吃我】
    【我的兄弟姐妹坐在餐桌底】
    【撿起我的骨頭】
    【埋了它們】
    【埋到冰冷的石碑下】
    封焉長眉一挑，語氣莫名：“啊，《杜鬆樹之歌》！”
    何佑合上畫冊，將其歸位：“這頭鹿，就是被供養的那頭邪神？”
    “逼格有點低了吧……”封焉摸了摸下巴，“有沒有可能，噩夢之實才是邪神真正需要的食物？”
    “所以，這座祭壇和鹿，隻是起到一個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作用。”何佑捏了捏鼻尖，“日記上那些人，都被騙了！”
    “所謂的聚集地明顯有問題，就是把人騙過去殺！而隊長執意要帶我們過去……”何佑抬眸看向封焉，“要繼續嗎？”
    “比起像無頭蒼蠅似的亂轉，我更傾向於去看看。”封焉攤手，“這鬼地方沒吃沒喝的，要麽瘋，要麽死，要麽先瘋再死——所以，我選擇賭一把！”
    何佑長眉一挑，語氣肯定：“石碑！”
    “binggo！”封焉嘴角上揚，打了個響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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