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在零下89度的寒風中睜開眼時，最先恢複的是痛覺。晶化左手深深插在冰層裏，藍色能量液凍結成蜿蜒的脈絡，像是一株倒著生長的冰樹。頭盔麵罩結滿霜花，hud顯示他已經在南極冰蓋昏迷了十七天。
    "認知汙染指數清零，歡迎回到現實維度。"
    機械女聲在耳麥裏響起。林夜扯掉凍住的麵罩，發現聲源是插在冰層裏的半截機械臂——李峰的電子眼在斷口處閃爍，神經接口還連著焦黑的肌肉組織。
    "你給自己裝了備用ai？"林夜用晶化左手融化冰層。藍色脈絡突然收縮，將機械臂吸附到斷肢處，神經接駁的劇痛讓他跪倒在地。
    "這是第...第幾次輪回了？"機械臂的合成音帶著李峰特有的沙啞，"我的雲端記憶體被清洗過，隻保留到太平洋戰役..."
    冰層突然震動。林夜抬頭看見五公裏外的冰穹正在坍塌，暴風雪中浮現出棱角分明的金屬結構——第二座弦月遺跡的尖頂刺破萬年凍土，表麵覆蓋的冰晶簌簌剝落，露出下方跳動著紫色符文的裝甲層。
    耳麥突然爆出電流雜音。當林夜切換到加密頻道時，聽到了卡洛斯的聲音，或者說，是十萬個卡洛斯的聲音疊加成的混沌低語："...冰棺已開啟...獵殺名單更新...第一千二百七十四號火種...優先清除等級..."
    晶化左手不受控製地抬起，荊棘王冠的烙印投影出全息星圖。七個猩紅的光點正在銀河係不同象限閃爍，每個都標注著相同的稱號——【皇帝】。
    "李峰，啟動遺跡掃描。"林夜扯下凍在作戰服上的冰碴。機械臂彈出激光測繪儀，卻在掃描到遺跡的瞬間過載冒煙："艸！這玩意在發射逆模因波，老子的傳感器..."
    冰層裂痕突然擴大到百米寬。林夜在墜落瞬間甩出液態金屬索，卻發現遺跡表麵的紫色符文正在吞噬異能。他在自由落體中看見冰淵深處的景象——數以萬計的晶化棺材排列成弦月陣列，每具棺材都禁錮著身穿不同時代服飾的人類，他們的胸口全都有荊棘王冠烙印。
    液態金屬索終於抓住冰壁。林夜蕩到最近的晶棺前，看清了銘牌上的字：【火種編號7741，第七次輪回，文明進度：蒸汽時代。處決原因：觀測者接觸。】
    棺材突然開啟。身穿維多利亞風格禮服的少女坐起身，她的晶化右眼轉動著齒輪機構："檢測到高階汙染源，執行清理協議。"
    蒸汽朋克風格的機械臂從棺材內彈出，黃銅齒輪組成的巨炮開始充能。
    林夜翻身躲過第一發鉛彈，液態金屬在冰壁上構築臨時掩體："李峰！解析她的認知防護！"
    "正在黑入...見鬼！這姑娘的腦皮層刻著麥克斯韋方程組！"機械臂迸出電火花，"她的防火牆是用十九世紀數學構建的！"
    少女踏出晶棺，鯨骨裙撐展開成金屬傘盾。她的聲音帶著老式留聲機的雜音："根據倫敦皇家學會第444號決議，異端知識必須淨化。"
    巨炮切換成特斯拉線圈，電弧在冰淵中織成死亡電網。
    林夜的晶化左手突然自主行動。藍色脈絡刺入冰壁，整個弦月遺跡的符文陣列瞬間亮起。他感覺意識被拖入某種量子領域，看到七位不同時代的"自己"正圍坐在圓桌前——中世紀煉金術士、宇航服破損的太空人、甚至有個渾身纏滿繃帶的木乃伊。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號。"宇航員的麵罩下傳來卡洛斯的聲音，"你遲到了十七個輪回。"
    林夜想開口，卻發現木乃伊正用繃帶纏繞他的喉嚨。煉金術士舉起裝有暗紅色液體的燒杯："喝下認知之血，加入永恒狩獵。"
    現實維度的危機救了他。蒸汽少女的巨炮轟碎冰壁，林夜在塌方中墜向遺跡深處。失重感喚醒了他的異能，液態金屬在身下凝聚成緩衝墊。著陸點的冰層下，靜靜躺著卡洛斯的屍體——或者說，是某個輪回的卡洛斯。
    這個紫瞳族指揮官的心髒插著青銅短劍，戰甲風格與林夜認識的截然不同。當他觸碰屍體時，冰層下的黑暗突然蠕動，數萬根晶化管線從四麵八方刺來。
    "警告！檢測到初代皇帝的基因序列！"遺跡廣播突然響起純正的中文，"啟動最終淨化協議！"
    林夜在管線包圍中蜷縮成球。晶化左手突然爆發出不屬於他的力量，藍色脈絡在空中繪出克萊因瓶拓撲結構。襲來的管線在觸碰模型的瞬間自我湮滅，整個遺跡開始播放刺耳的警報。
    "你偷了不該偷的東西。"少女的蒸汽巨炮抵住他後腦，"把初代聖血交出來。"
    林夜轉身抓住炮管。晶化脈絡順著手臂蔓延到對方身上，蒸汽少女突然僵直，維多利亞風格的裙裝寸寸碎裂，露出下方布滿符文的機械身軀。她的胸腔內，暗紅色液體正在玻璃艙室裏沸騰。
    "認知之血..."林夜想起煉金術士手中的燒杯，"這就是獵殺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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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的機械眼突然流淚，聲音恢複成人性："快跑...他們在每個時代都埋下陷阱..."
    她的頭顱被憑空出現的青銅短劍斬落。林夜抬頭看見木乃伊站在更高層的冰架上，繃帶縫隙中露出晶化瞳孔。
    "交易時間。"木乃伊的聲音像砂紙摩擦石碑，"給我聖血，告訴你小雨的位置。"
    冰層突然被血色浸透。林夜看到暴風雪中浮現小雨的身影，她的機械義眼已經變成旋轉的弦月圖騰，正在將南極企鵝群改造成晶化怪物。
    "她現在是觀測者的使徒。"木乃伊拋出繃帶纏住林夜，"但你體內有初代的反製程序..."
    遺跡突然整體傾斜。林夜在墜落中看到令人窒息的真相——整個南極冰蓋下方，是初代皇帝的晶化頭顱。那些所謂的弦月遺跡，不過是祂眼窩裏長出的金屬睫毛。
    "快注射聖血！"李峰的機械臂突然掙脫控製，刺入林夜頸部大動脈，"這是卡洛斯最後的..."
    暗紅色液體湧入血管的瞬間，林夜看到了所有輪回。每個自己都在重複同樣的悲劇，區別隻在於選擇殺死小雨還是毀滅地球。但這次不同——初代皇帝的頭顱突然睜眼，冰封十萬年的淚水融化整個南極。
    "終於...等到叛逆者..."
    跨越維度的歎息中，林夜的晶化左手開始變異。藍色脈絡生長成荊棘長槍，槍尖纏繞著不屬於這個宇宙的黑暗。
    木乃伊發出驚恐的尖嘯："你居然喚醒虛空之觸！"
    繃帶在接觸到長槍的瞬間灰飛煙滅，林夜本能地刺向虛空。槍尖傳來血肉觸感，他聽到某個遙遠維度傳來瀕死哀嚎——火星軌道上的巨眼突然爆裂，血雨灑滿整個近地軌道。
    小雨的尖嘯突然中斷。她的機械義眼恢複清澈，卻在下個瞬間被青銅短劍貫穿。木乃伊的身影在冰淵盡頭消散，隻留下最後的詛咒："你會後悔的...所有皇帝都將獵殺你..."
    林夜跪倒在初代皇帝的眼皮上。李峰的機械臂徹底沉默，晶化左手開始吞噬南極的寒冷。當第一縷陽光刺破暴風雪時，他看到了新的全息投影——七位皇帝正在銀河係不同坐標蘇醒，而他們的獵殺名單榜首，赫然閃耀著林夜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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