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將她困在胸膛與牆壁之間新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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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一下馬車,直奔廠房,找到程稚文昨日從上海帶回來的那麻袋漂白粉。
    興奮地將粉末兌成漂白水,丟進去另一半還未處理的絨毛,輕輕漂洗。
    漂白過的絨毛,可以直接略過曝曬工序。
    沈清將漂洗好的絨毛裝進一個個的網紗袋裏,掛在院子裏瀝幹、吹風。
    轉身要進廠房時,剛好看到送織布機去港口回來的程稚文,便站著等他一起進屋。
    “機子都出發去上海了?”
    程稚文點頭,沉聲說道:“都安排妥當了,別擔心。”
    沈清瞄一眼他的肩膀:“你跟我過來。”
    說著,就往廠房最裏走。
    那兒有個小屋子,是當初讓女工們換衣服用的。後來工人都走了,屋子就空置下來了。
    程稚文進來後,沈清轉身將門關上。
    屋子的光線一下被斬斷,本來就是一個沒有窗戶的屋子。
    沈清轉過身,看到程稚文像一尊天神,筆直地站在那兒,心跳快了下。
    她穩了穩心神,走到他麵前,小聲問道:“可以脫了外套嗎?我看看你穿什麽尺碼的衣裳。”
    黑暗中,他嗓音低沉地“嗯”了一聲,黑亮的瞳仁更加深沉內斂。
    沈清抬手,吧嗒解開西服的扣子,雙手緩緩移到西服領子上,往後一掀,西服就從他身上落了下來,露出同色係的馬甲和白襯衫。
    小心翼翼將他的西服掛在鉤子上,沈清用手去丈量他的圍度。
    一下、兩下、三下,手繞過他腋下,來到他身後,四下、五下、六下……
    她在心裏記下他的胸圍。
    手又來到他肩膀,量好肩寬,最後來到他腰間。
    正要依葫蘆畫瓢,雙臂忽然被他一緊,整個身體被他提著貼到了牆上。
    他將她困在胸膛與牆壁間。
    男人氣息清新,呼在她臉上,她竟一點也不感覺厭惡,推了推他的胸膛:“量一下尺寸……你幹什麽?”
    他瞬間又放開她,好似突然清醒過來。
    倆人都頗尷尬,沉默站了片刻,沈清把西服取下來還給他,奪門而出。
    她滿心慌亂,卻還是趕緊去了鋪子一趟。
    拿了一匹真絲料子、一匹人造絲料子前去裁縫鋪,讓裁縫幫自己裁剪出兩件背心樣的雙層褂衣。
    尺寸就是剛在程稚文身上量好的肩寬和胸圍。
    聽到她說不用縫,裁縫疑惑地看著她:“不縫怎麽穿呢?”
    她隨便扯了個謊:“送人的,想自己縫。”
    裁縫知道這是男人的尺寸,又道:“送心上人的啊?”
    她一怔,才反應過來,卻也沒否認。
    抱著裁好的料子回到鋪子,問掌櫃要了針線,沈清立馬又回工廠。
    進院子的時候,瞧見雙手抄兜站在馬車旁跟老許說話的程稚文,臉一燒,招呼都沒打,趕緊竄進賬房。
    現在一切準備就緒,就等漂白過的絨毛風幹了。
    沈清從裁好的料子裏,各挑出一塊,舉著迎向陽光,細細比較透光度。
    人造絲要織得比絲綢密一些,所以手感不如真絲柔軟、透光性也不如真絲好,畢竟是化學纖維和機器做出來的。
    但反過來說,人造絲其實比真絲更適合成為羽絨衣的膽布。
    絨毛細小,織法越密的料子,才越能防止它穿透料子。
    沈清當即決定用人造絲做內膽布,而柔軟透氣的真絲做外層料子。
    簡直完美!
    經過一夜的風幹,漂白絨毛全都幹透,沈清一包一包解下來,拿到密閉的屋子裏。
    小心拆開,放到籃子裏。
    左邊是經高溫蒸煮的羽絨,右邊是漂白水漂洗過的羽絨。
    沈清俯身,鼻子靠近,仔仔細細地聞著。
    高溫蒸煮的羽絨,有明顯的腥臭味,而經漂白的羽絨,除了一點點的消毒水味,再沒有其他味道。
    且從外觀來說,漂白過的羽絨質地雪白、幹淨,而蒸煮的羽絨,顏色發黃發灰。
    到這一步,羽絨衣其實就快落地了。
    但還有一個問題——絨毛的致敏性。
    沈清挽起袖子,觀察手臂。
    紅疹在慢慢消退,也許是那些藥的作用,也許是她這兩日隻接觸漂白羽絨,所以過敏沒有持續。
    也就是說——高溫蒸煮的羽絨,仍有致敏性;而漂白過的羽絨,沒有。
    沈清當即將那籃子漂白羽絨裝進人造絲料子裏,然後用極密的針腳分層、收邊。
    雖隻是馬甲,但因為針線活全手工,著實也花去沈清大半日的時間。
    春菊在外頭催了幾道,讓她早些回家吃飯喝藥。
    她拖延了幾次,直到背心縫好了,才開門出去。
    春菊、素蘭和程稚文都在外頭等她。
    看到程稚文,她不自在地將羽絨馬甲往身後藏了藏。
    卻還是叫程稚文看到深棕色的一角。
    聯想起她午後在小屋子裏那一番行徑,他眼睛彎了彎,沒說什麽。
    ……
    沈清把羽絨馬甲帶回高家掛起來。
    洗完澡,回屋繼續琢磨。
    看著是很嘭,也暫時沒鑽毛出來。
    沈清將馬甲撣了撣,打得更嘭一些,準備明日拿給程稚文。
    他在歐洲待過,將第一件樣品給他穿最合適,能知道這件羽絨馬甲將來去到歐洲,能不能賣得動。
    看著手中做工粗糙的馬甲,沈清十分感慨。
    這是一件全程沒用到任何機器的衣裳,卻是她做得最辛苦的。
    為了這件樣品,她徒手去挑臭烘烘的毛,親自消毒洗曬縫製,以至於渾身過敏,到現在臉上的紅疹還未完全消退,天天頂著一張醜臉。
    天知道她為了縫好這件馬甲,眼睛都快瞎了。
    是不需要機器,卻極度依賴人工。
    全是髒活累活。
    不過這件樣品,也讓沈清看到東山再起的希望。
    眼下全世界的禦寒物,是皮草和羊絨,但這倆都屬於昂貴之物,隻有貴族才消費得起,底層百姓的禦寒物,仍隻有質地厚實的棉布。
    棉布這種東西,是完全頂不了冷的。
    他們隻要一穿過羽絨衣,就再也脫不下來。
    思及此,沈清越發堅定要把羽絨衣做好。
    而這一次,她還有一個艱巨的問題需要思考——如何避免惡性競爭。
    如果這次的羽絨衣再像人造絲那樣,創意和工藝都被西方人偷竊去了,沈清覺得自己這輩子估計也沒法再東山再起了。
    必須吸取上次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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