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目光被他的扳指吸引新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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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緙絲是一道十分優秀的絲織工藝,因為極度依賴手工,所以價格昂貴,底層百姓很少能接觸緙絲產品。
    沈清會知道緙絲,還是因為原身的結婚賀品裏,有一幅緙絲畫。
    畫上是一對戲水鴛鴦,全用真絲緙成,惟妙惟肖,極度緊密。
    這種密度,就是沈清想要的。
    她拿著人造絲纖維和緙絲畫,去拜訪江州當地最有名的緙絲師傅。
    這是一個三代做緙絲的家族,而沈清手中這幅鴛鴦戲水畫,便是出自家族掌門人範老先生之手。
    沈清尋去的時候,其實早有預感不好見到這位老先生的麵。
    因為緙絲乃真絲工藝,自從人造絲上市,全江州做真絲的老板都唾棄她。
    高家當初也是因為看不起人造纖維,所以拒絕做洋布,堅持做真絲,最後導致負債累累、差點家破人亡。
    他們認為真絲天然、高雅、貴氣,而人造纖維粗鄙、沒有底蘊。
    沈清理解真絲人的堅持,但在生存麵前,有些堅持可以暫時先放一放。
    “沈老板,範老請您進去。”
    沈清回神,看向通報的小廝:“範老願意見我?”
    “是的沈老板。”
    沈清驚喜,隨著小廝進入範家的緙絲坊。
    遠遠的,就看見一台台的緙絲機整齊擺放在屋中,有幾位年輕的小姑娘正低頭緙著絲。
    再前麵的台上,坐著一位戴老花鏡的老先生。
    沈清站在院中等候。
    小廝進去通報,老先生抬起頭,扶了扶眼鏡看過來,很快放下手中的活兒,走了出來。
    沈清對他鞠了一躬:“範老您好,我是高家絲綢鋪的當家沈清。”
    她將手中的禮盒遞給小廝:“這是上海梨膏糖,有潤嗓生津之效。”
    小廝剛伸手要接,老先生輕咳一聲,小廝又把手縮回去。
    沈清心中有數,嚴陣以待。
    “你來做什麽?”老先生背著手,口氣有點凶,果然不待見沈清。
    沈清有心理準備,便也不慌不忙。
    她展開鴛鴦戲水圖:“感謝老先生緙了如此生動的一幅畫,讓我有幸一睹緙絲工藝的絕妙之處。”
    老先生“哼”一聲,臉別到一邊,不看她:“我當初若知道你會成為真絲的叛徒,我死都不會緙這幅畫給你!”
    沈清聞言並不動氣。
    果真和她猜測的一樣。
    看來今日想請老先生緙絲給她,沒那麽容易了。
    但既然來了,還是要試一試。
    她跟老先生鞠了一躬,誠懇道:“我沒有做真絲的叛徒。那些轉做洋布的絲綢商,早已將倉庫裏的真絲賤賣給洋人,拿真絲換便宜的人造絲。但高家沒有,高家一倉庫的真絲絲綢,還在!”
    老先生聞言,總算願意正眼瞧她。
    “當真?高家的絲綢還在?”
    沈清笑:“是的,還在!總有一日,我會令這些真絲絲綢,恢複到以往的榮光!”
    “哼!可高家不是已經轉做那啥假絲了?”
    沈清耐心跟老人解釋:“高家當初之所以做人造絲,完全是為了搶回被洋布占領的市場。與其讓百姓去買洋布,送銀子給洋人,還不如咱們自己做比洋布更好的料子,銀子咱們自己掙!您說是吧?”
    老人家聽著有道理,點點頭,總算對沈清和顏悅色了點。
    沈清趕緊將緙絲畫遞過去。
    老人家將畫拿近,仔細瞧著,問:“你拿這幅畫找我,是要作甚?”
    沈清說明來意。
    許是她態度誠懇,且並未賤賣絲綢,還保證日後要令真絲重現榮光,老人家用最高密的緙法,緙了一麵素色料子給她。
    沈清如獲至寶,立即回工廠做防鑽絨測試。
    絨毛卡在絲與絲之間的縫隙裏,緊緊地卡著,很努力想要鑽出去,卻鑽不過去。
    沈清高興極了,翌日又去範家緙絲坊找老先生。
    她提出和緙絲坊合作,想要昨日那種高密料子,批量的。
    老先生問:“你想要多少這種料子?”
    沈清快速給出一個數字:“一年二百五十匹。”
    老先生哈哈大笑,說道:“這緙法已經失傳了,隻有我會,而我一年隻能緙出三五匹。你這二百五十匹,我是進了棺材也緙不完!”
    這番話,頗有捉弄沈清的意味。
    沈清也聽明白了。
    一年隻能緙出三五匹的料子,成本之高,是她用不起的。
    回到工廠,沈清呆坐在賬房裏。
    看著擺在桌上的幾塊料子,思考有什麽料子是又便宜又緊密的。
    她想起穿越前去登山,會穿那種防水防油的登山服。
    按理說,連液體分子都能防滲的料子,必然能防絨毛。
    登山衣的麵料是錦綸,也就是尼龍。
    所以用尼龍做羽絨馬甲的內膽,應當有防鑽絨的效果。
    可尼龍說到底是塑料製品,這個年代,哪來的塑料啊!
    沈清剛燃起的希望又破滅了,無奈把尼龍給否了。
    垂頭喪氣地站起身,招呼春菊和素蘭準備回家。
    人剛一出賬房,就見齊振恒從外頭走進來。
    沈清以為出了什麽事,趕緊提著裙擺下樓去:“齊大人!”
    齊振恒聞聲看過來,就見穿著明黃橘色係褂裙的她,像一隻翩翩蝴蝶,從廊橋飛了下來。
    蝴蝶飛到他麵前:“齊大人,您怎麽來了?”
    他回過神,笑了下:“我來看看工廠還順利不。”
    沈清笑著轉過身,指了指空曠的廠房:“機器送去修了,而我現在開始研究新料子!保佑我能成功吧!”
    說完轉過身,問:“高元奇和高元香的案子結了嗎?”
    齊振恒看一眼春菊和素蘭。
    沈清就知道他想私下告訴自己,便請他上賬房。
    倆人在太師椅上入座。
    “高元奇和高元香二人,明日發配邊疆,你是否要告知高家老太太前去送別?”
    齊振恒右手擱在太師椅的扶手上,習慣性用食指去轉動大拇指上的扳指。
    “不用了,走就讓他們走唄,沒必要送。”
    說話間,沈清的目光被他的扳指吸引。
    雞油黃的蜜蠟。
    蜜蠟?
    樹脂!
    她登時驚喜起身,直直地望著齊振恒的扳指。
    齊振恒見狀,關心道:“怎麽?”
    她回神,說了聲“沒事”,急匆匆走到桌後,拿起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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