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同床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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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稚文沒睜眼,輕描淡寫道:““最近天涼,睡沙發要生病。”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大夫說你不能再生病了。”
    沈清側過臉看他:“能讓丫頭加一床被子嗎?”
    “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妻,咱們若分床睡,傳出去,怕是不好。”
    “那咱們之後都……都睡一起?”
    “你放心,我不會動你。”
    這話,沈清是相信的。
    自四年前中秋夜,倆人最後一次同床而眠,之後再見麵,除了碼頭那一出戲,他再沒對她做過什麽不恰當的行為。
    沈清覺得,他應當是以為自己和齊振恒在一塊了,所以才不再鬧她。
    他這人雖然不按常規走,但不至於去動朋友的“對象”。
    如此一想,沈清放下心來。
    絲滑的被子很暖,貼著她身上的皮膚,困意很快襲來。
    睡得迷迷糊糊中,“哐哐”砸門聲傳來。
    沈清驚醒。
    雙手撐著軟墊坐起身,真絲被從身上落了下來。
    她驚出了一身冷汗,額上背上全是濕意。
    如果不是知道這是程家,她會以為又是官兵來抓自己。
    看向窗戶。
    外頭灰蒙蒙一片,天還沒亮。
    “哐哐”的砸門聲還在繼續,沈清後怕地推了推程稚文:“有人砸門。”
    程稚文此時也坐起身,對著房門方向問道,口氣淩厲:“誰?”
    “回二少爺,老奴是太太院裏的嬤嬤,特來給朱姨太請安。”
    太太院裏的嬤嬤?
    沈清後怕的心才落回心窩去,小聲問程稚文:“是你正妻身邊的嬤嬤?”
    程稚文側過臉看她:“是我娘院裏的嬤嬤,我沒什麽正妻。”
    “哦……”
    程稚文掀被下床,隨手抓過丟在床尾的睡袍披在身上,趿著皮拖鞋去開門。
    房門打開,他對站在門外的人說道:“世寧還未起,先回去吧,等人起了再來請安。”
    “二少爺,眼下已是卯時,朱姨太也該起了!再不起,讓人知道咱們程家有位女眷睡到日上三竿,是會被人笑話,也會折了老爺太太的麵子的!”
    程稚文高大的身子將門口擋住,沈清沒見著這嬤嬤的臉,但一聽聲音,也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
    沈清不由得想起高劉氏。
    她初到高家,高劉氏雖說待她一般,但從未派過嬤嬤來喊她的床,更未打擾到她的睡眠。
    程家這個嬤嬤簡直了……
    程稚文還在和嬤嬤交涉:“世寧從倫敦到上海,在船上待了一個月,沒怎麽休息好,人比較累,睡沉了,不好打擾她休息。”
    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嬤嬤卻還不依不饒,大聲說道:“二少爺,您是尊貴的陽軀,女子體陰,陰氣會損了陽氣,您跟朱姨太若是缺乏了節製,您的陽體必將受到折煞,這對您是不利的……”
    沈清:“……”
    嬤嬤繼續大聲說道:“太太說了——二少爺您將來是要撐起整個程家的,斷不可在男女之事上耗費太多精力,折損了身子……”
    邊說邊抻著脖子望向睡房。
    程稚文身子一擋,不讓她有機會看到裏頭。
    “行了,都滾出去!”他低吼道,“影響了世寧休息,看我怎麽收拾你們!都給我滾!”
    嬤嬤一噎,氣焰這才落了下去。
    不甘心地看一眼裏頭,“哼”一聲,帶著丫鬟,轉身下了簷廊。
    程稚文收回嚴厲的目光,輕輕關上門,回到床邊,重新上了床。
    看到沈清身上隻穿著薄薄的睡衣,將自己身上的睡袍脫了下來,披在她身上:“沒事了,睡吧。”
    沈清悶悶地看向房門:“那嬤嬤是要來規訓我的吧?畢竟我現在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妻,她可能要教我如何伺候你?”
    “要說伺候,”程稚文笑著躺回去,“那得我去受規訓才對。”
    言外之意,現在是他在伺候沈清。
    沈清臉一燒,身子趕緊滑進被子裏。
    被這般一鬧,她再也睡不著,背著程稚文側躺著,手百無聊賴地把玩著睡衣下擺。
    指腹間觸感輕盈、柔潤,她下意識說道:“這睡衣的原料生絲和絲織工藝都挺不錯的,哪裏買的?我記得上海沒見過這樣的。”
    身後,程稚文淡淡說道:“法國。”
    沈清又仔細感受幾道手中睡衣的質感:“歐洲的絲綢確實做得不錯,難怪六年前,你拒絕幫我出口絲綢。”
    “你當初大概認為我故意針對你?”
    “我能不那麽認為嗎?初見你就跟瘋狗一樣,”沈清模仿他當初的表情和語氣,“當初你黃花大閨女的時候我都看不上你,更別說你現在是個寡婦……”
    倆人初見的針鋒相對,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可卻鮮活得好似昨日才發生。
    “抱歉。”程稚文幽幽說道。
    沈清唇角揚了揚,佯裝生氣,背著他說道:“你說你一個大男人,嘴巴怎麽那麽毒辣?我變成寡婦已經很可憐了,還要被你恥笑。”
    身後的床鋪動了動。
    程稚文坐起身,視線落到她纖瘦的背,看了半晌,重新躺了回去。
    雙臂枕在腦後,盯著床幔發怔。
    “我當初說那些話,本意不是羞辱你。”
    沈清翻過身看他:“那你本意是什麽?”
    “我和她有過婚約,她當初被逼無奈才接受退婚。我擔心她失去丈夫後,再次將感情轉移到我身上。”
    這和沈清猜測的差不多。
    他真的是擔心失去丈夫的原身繼續纏著他。
    嘲諷地勾了勾唇,重新背過身去:“你當初的擔心是多餘的,她雖然曾經對你用情至深,但也被你深深傷害,即便守了寡,她也不會纏著你……相反,她恨你。”
    說出最後一句話,沈清的眼睫都在顫抖。
    委屈和恨意在胸腔湧動,原身的意識仿佛在她體內蘇醒。
    身後,程稚文低低說道:“恨我也好。我這種人,不值得她的愛。她值得更好男人來愛她護她。我不配。”
    眼淚從沈清的眼中滾落,沾濕了枕巾。
    她知道程稚文最後這句話,說的是她,不是原身。
    他在委婉地告訴她——不要對他抱有任何希望,他們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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