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重回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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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振恒天未亮就進京了。
    江州到京城一千多公裏,齊振恒就算一路不斷換最好的馬,沒日沒夜快馬加鞭到京城,也得兩日時間。
    再算上在京城處理事情和回程的時間,來來回回至少得七日不止。
    沈清異常的煎熬。
    從他出門那日起,就幾乎茶飯不思。
    自從看到那份報紙,她內心就存著程稚文可能還活著的念頭。
    因為當初她被清廷抓去秋後問斬,程稚文也通過各種各樣的辦法,把她給換出來。
    她就在想,程稚文背後的人,會不會也用同樣的辦法,像當初換她那樣,把他也換出來?
    就是這個假設,讓沈清堅信程稚文沒死。
    先前孫聞幫她打聽到程稚文死於海上,但其實程稚文根本沒在那艘船上。
    沒錯,那艘船是沉默了,裏頭的人也都死了,但程稚文沒在船上,他逃過一劫。
    如果當初她能再堅持地去查,是否她會先清廷一步找到程稚文?
    是否他就不會被清廷給抓了?
    這種悔恨的情緒,使得沈清寢食難安,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身體又不行了。
    她就在這種煎熬中等待齊振恒的消息。
    五日後,齊振恒回到江州。
    “夫人,”他推門進來,闊步走進房中,“我回來了。”
    沈清當時正在發呆,聞言回過神,驚喜而又緊張地看著他:“怎麽樣?有消息了嗎?”
    “有了。”
    見他一臉凝重,沈清一顆心碎成幾塊。
    他隻在京中待了一日就回來。
    一日的時間,根本救不了程稚文……
    一日的時間,打聽一些事情,倒是可以的。
    所以,程稚文沒有被救……他可能真的不在了……
    沈清失魂落魄地下了床,忍耐著小腹的痛感走到搖籃麵前,把女兒抱起來。
    她用鼻尖去蹭女兒軟軟的臉頰,喃喃道:“程希,媽媽最近奶水不夠,你看都把你餓瘦了,媽媽對不起你和哥哥。”
    女兒張嘴打了個哈欠,突然被吵醒,煩躁地搖了搖頭。
    沈清又去抱兒子,一對兒女一左一右地抱在懷中。
    她一會兒去蹭蹭兒子,一會兒又去蹭蹭女兒,最後把連個孩子都吵醒,哭鬧不止。
    齊振恒觀察她片刻,上前來,將孩子接過去,放回搖籃。
    然後扶著她回床上。
    沈清忽然嚎啕大哭,捂著臉,哭得很傷心。
    齊振恒不忍,將她抱到懷中,柔聲安撫道:“雖然稚文不在人世了,但我一定會代替他,好好照顧你和孩子們。”
    “我已安排好,將稚文的屍首好好安葬……他會一路走好的……”
    ……
    光緒二十一年三月,日軍接連攻占牛莊、營口等地,僅十天時間,清廷百餘營六萬多大軍便從遼河東岸全線潰退,宣告著甲午中日戰爭全麵失敗。
    四月中旬,李紅璋代表清廷與日本簽訂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
    此舉招來愛國青年們的激烈反對,革命黨人的動作也越發頻繁。
    而清廷為了鞏固政權,越發加大力度打壓革命黨,甚至連以前已經抄家的革命黨,都再度拿起來株連九族,更別說繼續追捕革命黨的家屬和後代。
    一時間,人間如同煉獄。
    沈清也很焦慮。
    她擔心一雙兒女被查出來是程稚文的後代,也會受牽連。
    到那時,齊振恒也很難保住他們,甚至還會被他們母子三人給拖累。
    沈清和齊振恒商量後,決定帶一雙子女搬去上海的租界居住。
    正好上海有工廠,她能出去工作,換換心情也好,否則成日在家帶孩子,腦子裏隻剩下程稚文的事,每每想到就很難過,提不起勁,生命在日益枯萎。
    齊振恒向來聽她的,她說要去上海住,他就派人去上海購置宅子,安排了丫鬟管家佩刀官兵等數十人服侍沈清母子。
    他自己則經常從絎州上海兩地往返,日夜兼程。
    一雙龍鳳胎半周歲的時候,沈清正式帶子女搬到上海的租界居住。
    齊振恒隔幾日回來小住兩日,很快又得回絎州駐地工作。
    他們依然睡在一張床上,但從沒過過夫妻生活。
    一開始,沈清因為產鉗分娩傷了產道,一碰到就疼,即便出了月子,齊振恒也不敢碰她。
    後來產道是恢複了,但她不想讓齊振恒碰自己,就謊稱還在疼。
    齊振恒疼惜她,果真不碰她,最多就是吻吻她的臉頰,抱著她入睡。
    但沈清知道這借口有到期的一日,齊振恒正在需求最旺盛的階段,忍不了多久,她早晚得跟他過夫妻生活,早晚得為他生孩子……
    龍鳳胎快周歲的時候,沈清休養了一年的身體好多了,決定在上海重開一家別墅型的絲綢莊。
    找別墅、設計風格、裝修、布置,絲綢莊在半年後落成。
    一樓櫃台,二樓展廳,三樓就充當她自己的辦公室。
    她大部分時間在絲綢莊工作,孩子也帶過去,偶爾工廠有事才去看看。
    如今,羽絨衣生意和供織造府的真絲都很穩定,這兩個生意是她大部分的收入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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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知道,二十多年後,會有一個偉大的黨派誕生,它解救國人於水深火熱之中,它需要資金的支持。
    這也是程稚文一直在做的事情。
    沈清希望自己能繼續下去,為程稚文完成他未完成的理想。
    所以接下來,她要繼續做生意,賺更多的錢。
    眼下,羽絨衣和真絲在未來能給她帶來的財富,已能夠一眼看到,要賺取更多利潤,就要推出新產品,重新開發市場……
    “哎呀!這不是沈老板嗎?”一道尖銳的女生響起。
    沈清回神,頓住腳步,站在樓梯上看向來人。
    那人從櫃台走來,站在樓梯下看著她,欣喜道:“是我呀!莊太!”
    沈清回想幾道,才想起這是幾年前絲綢莊的客人之一。
    她丈夫是一位華人銀行家,因為工作從新加坡派遣到上海,她也跟著來了。
    沈清穿來之前,本就要去新加坡工作,因此了解一些新加坡當地的風俗,跟這位莊太頗為投緣。
    思及此,她趕緊下了樓梯。
    莊太高興地抱了下她:“沈老板,真的是好久不見!我早該猜到這個絲綢莊是你的!”
    沈清笑道:“莊太好久不見,我又回上海了,你這些年過得可還好?”
    “我好呀!你呢?”
    “我也挺好的。”
    沈清邀莊太上三樓辦公室坐。
    上樓梯的時候,莊太高興道:“我幾年前買的你的絲綢,到今日還在穿呢!那些個太太都誇你的絲綢好!”
    沈清笑:“謝謝。”
    莊太又道:“今晚那些太太剛好要去我家做客,沈老板你也一起來吧?我把你介紹給大家,讓她們都來你這兒買絲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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