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芙在車上短暫地睡了一覺。
    醒來後就掏出手機給宋雪朝發消息，問她在宋家的情況。
    宋雪朝和蒼芙從福利院開始就是摯友，但是比蒼芙更早地被宋家領養。
    宋家不像徐家這樣有著丟失孩童的背景，領養宋雪朝就是為了塑造良好的慈善形象，優化公眾媒體形象，以此換取更大項目的合作權。
    所以宋雪朝在明麵上被養得很好。
    但背地裏卻不是這樣。
    她被剝奪了一切選擇權，穿什麽衣服，化什麽的妝，拎什麽的包，什麽時候外出以及外出路線是什麽，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衣食住行沒有一處需要她花錢，所以宋家根本不給她錢。
    她像一隻被豢養起來的金絲雀，唯一作用就是對外展示浮誇的美好。
    “你都高三了，狗宋還是不給一分零花錢？”
    “會給一點，但他們會查我的消費記錄，如果發現我偷偷攢錢，某一次外出消費就會讓我買單。”
    “什麽鬼？”蒼芙忍不住罵了一聲。
    “怎麽？”陸惟生看著她發消息，速度快到有了殘影。
    “沒什麽，好姐妹被收養她的家庭欺負了，怎麽你們這些有錢家族一個兩個的都不做人？”蒼芙義憤填膺。
    “你們？”陸惟生皺眉。
    “我今天刷到一條新聞，燕城陸家陸惟寧將要參加學校舉辦的成人禮，這名字怎麽聽都和你有關係吧。”
    聽見陸惟寧的名字，陸惟生有一些恍惚。
    當初為了這個小豆丁，他與大伯達成交易，連夜收拾行李前往位於新鬆市的gasoine選拔中心，通過選拔後與官方簽署協議，正式成為gasoine的一員，然後一路走到今天。
    一晃眼，小豆丁已經十八歲了。
    “陸家的錢和我沒有關係。”
    陸惟生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語氣淡了許多。
    天色漸暗，越野車的車燈雪亮，宛如凶獸的眼睛。
    蒼芙托著下巴，用一種堅定的口吻回答道：“徐家的錢和我也沒有關係，宋家的錢和朝朝也沒有關係。”
    “所以？”陸惟生搞不懂她想說什麽。
    “所以，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蒼芙檢索到腦海裏一些模糊的詞匯量，未加思索便脫口而出。
    “……我會盡快送你去學校。”陸惟生下頜繃緊。
    蒼芙懷疑他是想嘲笑自己。
    又過了一周，陸惟生提交的兩份申請一前一後得到了批準。
    前麵一份是蒼芙留在基地的申請，陸惟生撰寫的理由是：收容並資助在各洲具有一定爭議背景的青少年完成學業，有助於提升gasoine公眾形象，同時附上了蒼芙留存在福利院的檔案，以及媒體報道的徐新嶽采訪資料。
    後一份則是陸惟生的出境申請。
    與前一份洋洋灑灑的內容不同，陸惟生在“出境理由”一欄隻填寫了兩個字：“有事。”
    考珀壓了這份文件好幾天。
    期間陸惟生以委婉的方式告知他，至隆集團在銀灘港口被強行提走的那批貨物gasoine無能為力，哪怕他清楚西洲在這個項目上投了一筆數目不小的資金。
    考珀氣的胡子都直了。
    在審批一欄蓋上“approva”紅章時，他想象自己是將印章蓋在了陸惟生臉上。
    隨著申請表一同返還的，還有陸惟生的護照。
    得知次日要去燕城，蒼芙趕緊給宋雪朝發了條消息。
    “明天一早的飛機，晚上到燕城，宋家會放你來嗎？”
    “有點難度，但是姐妹，我會努力的。”
    “行，保持聯係。”
    “保持聯係，不過芙芙，你現在這個說話風格好帥啊！”
    “少打點字，你也會很帥。”
    蒼芙收了手機，手背光滑如新，燙傷兩天就痊愈了，陶染嘖嘖稱奇，有點想偷她的細胞去做研究。
    臨行前，李明妮特地帶她去環球商廈買衣服。
    環球商廈前身是新鬆市內一座廢棄的遊樂場，和銀灘鎮隔著一定距離，地理位置安全，在環球商廈做了一係列安保升級後，安全係數直接拉滿。
    蒼芙按照從前的喜好，什麽性感挑什麽。
    李明妮劈手奪下一條絲絨質地的低胸吊帶裙，一貫輕聲細語的人展現出前所未有的強硬態度：
    “挑些你這個年紀能穿的，不然別買了，穿我的舊衣服去燕城。”
    “那不行，生哥既然給了卡，就沒有不刷的道理。”
    蒼芙垂涎地看著李明妮的包，那裏麵有一張陸惟生給的卡，如果她眼睛不瞎的話，那張卡應該是黑金底色。
    環球商廈就沒有不貴的門店，李明妮看著蒼芙走進每一家店挑挑揀揀。
    大多數店員拿鼻孔看她。
    但她絲毫不在意，隻在乎自己有沒有看到喜歡的衣服。
    “這件衣服很貴的，不買別摸。”
    導購掃了蒼芙一眼，判定她就是個窮學生，便自顧自對著鏡子描口紅。
    蒼芙扯下衣服。
    導購舉著口紅的手放下來，眼睛逐漸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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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芙一手捏著領口，另一隻手將衣服從上捋到下，像是將一隻順毛的貓咪捋成了炸毛。
    “你！”
    “我摸了，也不想買，你報警吧。”蒼芙翻了個標準的白眼，轉身就走。
    李明妮雖然覺得出了口惡氣很爽，但對上導購刀一樣的眼神還是心虛，於是垂著頭跟上蒼芙。
    “你兜裏揣著這麽牛逼一張卡，能不能硬氣點！”蒼芙嫌棄道。
    “不能。”李明妮搖了搖頭。
    “拿出你剛才不讓我買吊帶裙的氣勢來！”
    “那不一樣。”李明妮泄氣道。
    “搞不懂你們人類。”
    蒼芙搖了搖頭，在她的觀念裏，享受金錢應當是一件非常愉悅的事情，她長腿一邁，繼續尋找下一家感興趣的門店。
    樂此不疲，從白天到黑夜。
    陸惟生打電話來催時，蒼芙喝了一口奶茶，刷卡買下一條深青色牛仔褲，配她十幾分鍾前買下的白色線衫最好看不過。
    “生哥，嗯，還在逛呢，我和明妮姐在外麵吃就行了。”
    “買的是不是有點多了。”陸惟生看著短信消費記錄，感到無奈。
    “多嗎？”蒼芙反問。
    “你來基地沒幾天就竄個子，有沒有想過，這些衣服你隻能穿一次就穿不下了。”陸惟生解釋道。
    “穿一次就穿一次，徐家沒給我買過好東西，想穿嘛……”蒼芙咬著吸管，臉上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甚至想出一個極好的主意，“生哥，以後我給你養老，你想穿什麽都給你買。”
    “……我謝謝你。”
    “不用和我客氣的，生哥。”蒼芙滿臉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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