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惟生抿了一顆桃子味的糖果，甜得他一個激靈。
    但勝在果香濃鬱，聊勝於無，他登錄gasoine內部通訊站，開始翻閱和回複成堆的消息。
    四十分鍾後，接待員過來通知陸惟生等人前往登機口檢票。
    蒼芙起身，將喝空的紙杯子丟進垃圾桶。
    陸惟生連著吃了一管軟糖，蒼芙走在他身邊，鼻腔裏縈繞著馥鬱的桃子芬芳，她偷偷看了一眼陸惟生，心想每個人真是有各自的喜好。
    飛機剛起飛，蒼芙就裹緊毯子開始睡覺。
    十幾個小時的旅途對陸惟生來說不算什麽，他放下擋板，對另一側的虞衡比劃了一個手勢，虞衡從背包裏取出一台小型電腦遞給他，用口型道：“蒼小芙呢？”
    陸惟生刷得把擋板拉上去。
    “……”
    蒼芙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
    恍惚間，她夢見自己的艦船在經過一係列準備工作後終於出港。
    用於固定的巨型鐵爪與艦身脫鉤，同時推進器噴射出亮橙色的烈焰，接著漸漸過渡成清透的紫色。
    蒼芙向前推動操縱杆，艦船滑入空軌，動力穩定，懸浮成功。
    “軌道暢通，目前沒有收到軌道合並或變更的通知，預計將於七十四小時後泊入目的港。”
    耳邊傳來副官的聲音。
    這聲音有些耳熟。
    蒼芙茫然地側頭，看向副駕駛位上坐著的男子。
    “有什麽問題嗎？蒼芙執行官。”
    說話的副官五官有些模糊，蒼芙看不真切，唯獨能看清一雙瞳色罕見的眼睛。
    那是一種蒼翠又幽深的祖母綠。
    副官穿著筆挺的製服，肩章是金黃色，和他的瞳孔一樣明亮晃眼。
    “你怎麽在這裏？”
    蒼芙將艦船切入巡航模式，起身走到副官跟前。
    “今天是我當值。”
    “不是，我的意思是……”
    蒼芙太陽穴泛起細密的針刺感，她抬手揉了揉，想著是不是艦上的燈帶沒有全部開啟，所以才這樣暗。
    “執行官今天有些奇怪。”
    副官笑了起來，語氣溫柔到有些寵溺。
    “工作的時候不要有這種調笑的語氣。”
    蒼芙端起執行官的威嚴，淡淡斥責了一句。
    話音未落，忽然覺得背後亮起一片刺眼的光芒。
    她轉身的同時用手擋住眼睛，從指縫裏，她看見一顆劇烈燃燒的星體直直撞向艦船。
    千鈞一發之際。
    蒼芙腦海裏想的居然是，這下船艙應該夠亮了。
    她扭頭再次看向副官的臉，可是星體自帶的高溫遇上艦內的恒溫冷氣，凝成的白霧瞬間席卷了四周，她隻來得及看到副官胸前的銘牌。
    銘牌上積了一層水汽。
    蒼芙用拇指揩去上麵的水汽，發現上麵寫了三個字：
    陸惟生。
    蒼芙猛得驚醒。
    陸惟生將機艙裏的夜燈擰亮，合上電腦，溫聲道：“做噩夢了？”
    “……”
    蒼芙沒說話，眼底猩紅。
    明明睡了很久，卻有一種太久沒有休息的憔悴。
    “隻是做夢，現在的你很安全。”
    陸惟生揉了揉她的腦袋，撈起掉落的毯子蓋在她的腿上。
    “什麽噩夢這麽嚇人？”
    陸惟生繼續好脾氣地和她說話。
    “……”
    蒼芙緩緩抬頭，盯住陸惟生的眼睛，不管怎麽看，他的瞳孔都是常規的黑色，倒映著機艙裏昏暗的燈光，深邃如同星空。
    “嗯？”
    陸惟生不明所以，想要湊近些看她的表情。
    蒼芙忽然將頭轉向窗戶一側，伸手抬起遮光板。
    眼下已經到了傍晚時分，深橘紅色的薄薄雲層布滿整個天際，如同翻卷跳躍的火舌。
    她猛得蓋上遮光板，眼底閃過一抹驚懼。
    陸惟生覺得情況不太對，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沒有發燒的跡象。
    蒼芙掀起橫亙在兩人之間的扶手，整個人靠過去，無聲抱住了陸惟生一條胳膊，偏生她將這一動作做的強勢又霸道，不像是撒嬌，也沒有旖旎的味道。
    單純像一隻走投無路尋找慰藉的野貓。
    陸惟生抬眉，看著她將臉硌著自己的鎖骨。
    他輕輕抽出自己的胳膊。
    接著在蒼芙無聲控訴的眼神裏，攬過她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帶了帶，讓她的頭能更好得枕在鎖骨下方的肩窩。
    “這樣會舒服一點。”
    陸惟生的語氣平靜到沒有一絲異樣。
    “嗯。”蒼芙悶聲道。
    她一邊嗅他身上淡去的桃子味道，一邊看著他調整了姿勢，重新打開電腦。
    屏幕亮起。
    密密麻麻的文字翻下去有好幾百頁，他開了分屏，兩邊對照處理，沒多久又點開某種複雜的程序，敲下一堆看著像螞蟻在爬的代碼。
    越看越困，蒼芙又沉沉睡了過去。
    這次她沒有做夢，隻是被虞衡用一種很突兀的方式吵醒了。
    蒼芙離開陸惟生的肩窩，臉頰印上了男子運動外套的紋路。
    她吸了吸鼻子，與麵露驚悚的虞衡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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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了？”蒼芙啞著嗓子道。
    “別理他，機上發餐了，有什麽想吃的？”
    “牛肉麵。”
    陸惟生摁了服務鈴，對空姐道：“一碗牛肉麵，謝謝。”
    “需要放辣嗎？”
    “微辣，謝謝。”
    這次說話的是蒼芙，她剛睡醒，模樣沒有半點攻擊性。
    “好的，請稍等。”空姐抿唇一笑。
    虞衡還沒從震驚裏緩過來，他盯了陸惟生片刻，忽然嚴肅道：“生哥，你想想清楚，她來基地還沒幾天。”
    陸惟生看著虞衡冷笑：“你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麽東西。”
    “我隻是提醒你不要太快陷進去。”
    “我比你清楚，”陸惟生嫌他煩，把擋板抬上去前警告他：“下飛機前別讓我再看到你的臉。”
    “……”
    蒼芙睡了一路，又吃了碗麵，現在精力十足。
    機上雖然有ifi，但她對玩手機沒有太大的興趣，和宋雪朝匯報了一下飛行進度，沒有得到回複，翻了一會兒資訊，也覺得無趣，幹脆抱著胳膊盯著漆黑的夜空發呆。
    “玩遊戲嗎？”
    陸惟生從包裏取出一個約兩個手掌大的平板，遞給蒼芙。
    “什麽遊戲？”
    “之前周彌光下的，給你打發時間。”
    蒼芙接過來，純黑的屏幕中央，赫然繪有一隻鳥類頭骨，長長的鳥喙，最前端向下彎折，圖片下方的登錄框裏閃爍著光標。
    旁邊寫著：【og in】。
    “隨便想一個登錄名，不需要設置密碼。”陸惟生提示道。
    蒼芙想了想，在框裏輸入：【s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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