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鍾後。
    蒼芙騎著小電驢，戴著頭盔和口罩，穿上跑腿公司統一發放的衝鋒衣和馬甲，蛋糕盒子堆在踏板上，把手掛著紅茶袋子，就這麽慢悠悠地駛向哨崗。
    車裏開著暖和的空調。
    但是跑腿小哥和張欣然的手心皆是冰涼。
    跑腿小哥看了神色肅穆的張欣然一眼，結結巴巴道：“那、那個……她要把我的車騎去哪裏啊，那邊可是聯盟大樓啊……”
    說著說著，跑腿小哥聲音裏都帶了哭腔。
    他本本分分賺點外快，該不會碰上什麽不法分子了吧嗚嗚嗚。
    “閉嘴，安靜等著就行。”
    張欣然分不出心思來和他解釋，她準備一有情況就聯係陸惟生認罪伏法。
    “嗚……”
    跑腿小哥更害怕了，在車裏蜷縮成一團。
    一公裏開外，蒼芙果然被哨崗攔住了。
    蒼芙把頭盔上的擋風板抬上去，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假裝對著單子看了一眼，操著一口非新鬆本地口音道：“小哥哥，這裏是不讓進嗎？”
    哨兵一張嘴，嘴裏就哈出一團白氣。
    “對，這裏禁止入內，請立即調頭。”
    “可是……我這單子上的地址寫的就是這裏呀。”
    哨兵皺了一下眉頭，“外賣？”
    “嗯嗯，我幫店老板把客人點的蛋糕跑腿過來的。”
    蒼芙說著，把從跑腿小哥那裏順來的手機點開給哨兵看。
    “這上麵看不出誰點的，我不能放你進去。”哨兵看著蒼芙冷冷道。
    “那這樣吧，我直接打電話給客人，讓他自己下來拿可以嗎？這樣就不會有問題了吧。”
    蒼芙說著就準備輸入虞衡的號碼。
    哨兵一愣，趕緊道：“等等。”
    這個點，秘書們應該都下班了，如果真的讓高層親自下來拿，隻怕自己會被批得狗血淋頭。
    “這樣吧，你把東西放在崗亭裏，再把客人的聯係方式給我，我通知他。”
    “好啊，那就麻煩你了。”
    蒼芙支好小電驢，哨兵檢查了袋子裏的東西，確定隻是食物後，幫她把東西拎進了開著暖氣的崗亭。
    “聯係方式給我。”
    蒼芙上下嘴皮子一碰，幹脆把陸惟生的號碼報給了哨兵。
    哨兵撥號碼的時候，不知怎得覺得這個號碼有點耳熟。
    “麻煩你了哈，我就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哨兵作出反應，蒼芙騎上小電驢就走。
    開玩笑，擅自跑來聯盟大樓，要是被陸惟生逮到就完蛋了。
    跑腿小哥換上全套裝備，摸著回歸的小電驢，又收到蒼芙的跑腿費，感動得熱淚盈眶，騎上車一言不發快速溜走。
    蒼芙跳上車子。
    張欣然舒了一口氣，調侃道：“怎樣，還順利嗎？”
    “順利是順利，但現在當務之急是……快跑！”
    哨兵甚至沒有注意到蒼芙離開。
    他呆呆看著手機，因為輸完電話號碼的屏幕上跳出了他給聯係人的備注：gasoine陸隊長。
    陸惟生接到電話的時候，調查隊又拖著大夥兒開了個短會。
    所有人疲憊到了極點。
    全場勉強能維持理性思考的隻有陸惟生和虞衡。
    虞衡是沒有完全參與調查，而陸惟生則是靠著非人類的強健體魄支撐。
    手機鈴聲打破會議室內的沉寂。
    不少人反應遲鈍，緩慢地被嚇了一跳。
    因為是陌生號碼，陸惟生接起來的時候，嗓音相對嚴厲。
    “哪位？”
    “陸隊長您好，這邊是聯盟大樓北門崗亭，有一位跑腿騎手送來了兩盒蛋糕和一杯飲料，稱是您點的單，需要我替您送上去嗎？”
    陸惟生眉頭輕皺，沒有貿然否認，而是多問了一句，“哪家店？”
    “看包裝的話，是一家叫漫遊假日的咖啡廳。”
    陸惟生一秒反應過來，輕笑一聲，接著道：“麻煩你送上來吧，我在902會議室。”
    “好的，陸隊長。”
    陸惟生是哨兵的偶像，為了能近距離接觸了一下，哨兵特地喊了巡邏的兄弟過來頂崗，自己則屁顛屁顛往會議室趕。
    梁躍斌懟了虞衡一下，小聲道：“生哥為什麽又發出這種鐵樹開花的笑聲？”
    “你去問問生哥不就知道了。”
    “我不敢。”
    “這話說的，我就敢了？”
    “……”
    沒多久，會議室的門被敲響。
    陸惟生對著另外幾個起身的高層做了個“坐下”的手勢，隨口解釋了一句：“找我的。”
    門外，哨兵畢恭畢敬地站著。
    見陸惟生出來，一米八七的小夥子一整個立正，把懷裏的蛋糕抱出了勳章的氣勢。
    “都給我吧，麻煩你了。”
    “不麻煩。”
    哨兵激動得麵紅耳赤，這一激動話不自覺就多了起來，“送東西過來的聽聲音是個小姑娘，單子上沒有陸隊長你的名字，原本我不想放她進來的……”
    陸惟生接過袋子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頓。
    他不動聲色地拍拍哨兵的肩膀，沉聲道：“好了，裏麵還在開會，你回去站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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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陸隊長，那我回去了。”
    哨兵說完，同手同腳地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陸惟生撚了撚手指，按捺住想給蒼芙打電話的心情，站在昏暗的過道裏輕咳了兩聲，這才推門回到會議室。
    素來寡言的男子將東西放在桌上，在眾人的注視裏淡淡道：“大家累了好幾天，點了蛋糕，休息一下。”
    會議室裏迎來了長達十秒的沉默。
    好幾名非調派高層麵麵相覷，臉上隻寫了一句話：
    陸惟生，出了名的鐵麵閻王，會請大家吃蛋糕？
    必不可能。
    裏麵一定有詐。
    尤其是考珀，直接端著胳膊審視般盯著陸惟生手裏繪有可愛雲朵娃娃的蛋糕袋子，總覺得他要是吃了一口，陸惟生立刻會提出一百個無理要求命令他同意。
    “單純是拿來犒勞大家的，不吃的話，我就帶回基地了。”
    陸惟生才不在意別人怎麽想。
    見大家夥兒坐著不動，他直接想把蛋糕收起來。
    調查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不吃最好，他拿來做點心再好不過。
    虞衡拖著梁躍斌一個箭步竄過來。
    “生哥，我們要吃的。”
    “自己拿。”
    “好嘞。”
    虞衡三兩下拆開袋子，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托出來放在桌上。
    蛋糕散發著新鮮的牛乳香氣，立刻蓋過了會議室裏不那麽好聞的煙味。
    虞衡喝膩了咖啡，看到紅茶眼前一亮，正想掀開蓋子，忽然發現杯子外包裝上寫有一行字：
    這杯是給生哥的【小太陽】【笑臉】。
    “這是什麽？”梁躍斌湊過來看。
    虞衡一個激靈，趕緊把杯子塞進陸惟生手裏，訕笑道：“嘿嘿，生哥，這是專門給你的，差點被我喝了。”
    陸惟生也看到了這行字，字體潦草但大氣，一看就知道出自誰人之手。
    男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在眾人麵前，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很淡。
    但是虞衡了解他，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其實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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