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灘附近一座荒山。
    一輛巨大的商務型房車停在水灣旁，博塔斯集團對接人朱迪斯站在房車窗戶前，看著一輛越野車緩慢開過來。
    朱迪斯這次來新鬆配備了四名保鏢和兩名助理。
    隨著越野車駛近，保鏢進入戒嚴狀態。
    陸惟生下了車，摘掉茶色墨鏡，對配備高危武器的保鏢視若無睹。
    三個月前來找陸惟生商議的不是朱迪斯，而是喬納森。
    按照喬納森對朱迪斯的形容，陸惟生看起來像是一頭野生的獵豹，談判的方式隨性、凶猛，壓迫感極強。
    但今日見到，朱迪斯覺得他更像是猛禽。
    陸惟生對著朱迪斯微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虞衡看起來沒比陸惟生好到哪裏去，雖然笑眯眯的，但儼然一隻笑麵虎。
    陸惟生推掉助理遞過來的雪茄盒，淡淡道：“抽不慣。”
    助理把雪茄盒翻過來，背麵卡著一排東洲產的煙，燃燒時味道尤其辛辣強烈，朱迪斯以為陸惟生會喜歡，特地準備的。
    “不好意思，戒了。”
    最終，陸惟生隻要了一杯紅茶。
    朱迪斯單刀直入，把最新版本的集團入駐新鬆計劃書推給陸惟生。
    陸惟生接過來，從頭到尾翻了一遍，然後合上文件，隨意丟在桌子上。
    像是丟掉一坨垃圾。
    朱迪斯眼底閃過不悅，正想說話，就被陸惟生截斷：“規劃又改了這麽多，原先的地塊已經不適合你們了，要重新換地方。”
    聽起來有點道理。
    朱迪斯強壓下心頭的不愉快，皮笑肉不笑，“那陸先生的建議是？”
    “富森鎮的三號工業園區，預計明年上半年能落成。”
    “我們集團董事還是傾向於單獨地塊。”
    陸惟生屈指輕敲兩下桌麵。
    虞衡從包裏取出一台小型筆記本電腦，打開後輸了一串密碼，屏幕上出現一份完整的新鬆市地形圖。
    就在他的手伸入包裏的一瞬間，兩名保鏢蓄勢待發。
    陸惟生眼神落在保鏢手裏的器械上，嘴角小幅度地勾起。
    細微的表情精準傳達了一個情緒：就這？
    朱迪斯抬手示意保鏢放鬆，自己則輕咳一聲，接過虞衡遞過來的電腦，看向屏幕上精確到每條街道的地圖。
    地圖上沒有標注任何朱迪斯想知道的信息。
    所有信息，都在陸惟生腦子裏。
    “單獨地塊競爭激烈，都不夠上了聯盟名單的企業瓜分，你們要想吃下來，基本上不可能。”
    陸惟生接過虞衡遞過來的微型鍵盤，一陣敲打過後，幾枚光標從天而降，落在地圖上，跳動的光標代表著適合博塔斯集團的單獨地塊。
    虞衡知道陸惟生不愛說太多廢話，主動把話接過來：“朱迪斯先生，你所看到的每一塊土地，至少有三家企業在競爭。”
    “……”
    “我們知道很難，所以才來找你們不是嗎？”
    和虞衡說話的朱迪斯找回了自己作為甲方的底氣，說話口氣又強硬起來。
    老狐狸虞衡態度溫和，說出的話卻是戳人心窩子。
    “既然知道很難，沒點表示可不行，相信博塔斯集團為了長遠發展一定不會吝嗇這點小錢對嗎？”
    “……”
    朱迪斯在心底啐了一口。
    盡管腦子裏亂七八糟想了很多，朱迪斯明麵上還是一副如沐春風的笑，他給了助理一個眼神，助理打開保險櫃，從裏麵取出來一隻手提箱，沿著桌麵推到陸惟生麵前。
    “陸隊長，這是我們之前談好的定金。”
    陸惟生扣住把手，把手提箱甩到虞衡麵前，就吐了兩個字，“驗貨”。
    “好的生哥。”
    虞衡打開手提箱，裏麵是滿滿當當的西洲幣。
    陸惟生掃了一眼，嘴角忽然緩慢地揚起。
    就是這麽一點笑起來的弧度，男子周身氣質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明明看起來還是個端方君子，眉宇間卻悄然爬上一縷邪氣，看起來是有那麽點“聯盟走狗”的味道了。
    就是說嘛，會在背地裏做這些勾當的，能是什麽好人。
    朱迪斯自以為把陸惟生看穿了，正在得意，下一秒就看到男子一揮手，手提箱“啪”得一聲合上。
    陸惟生瞳孔幽深，宛如望不到底的深潭。
    “籌碼太少。”
    “……”
    朱迪斯眼皮跳了跳，“陸隊長，不要開玩笑，五十萬西洲幣的價格是我們之前就談好的。”
    “嗬，這是一年前的價格。”
    “你現在要多少？”
    “五百萬西洲幣。”
    “你瘋了？”朱迪斯一拍桌子，猛得站起來，兩側保鏢毫不猶豫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陸惟生和虞衡的腦袋。
    虞衡半點不慌，甚至盯著朱迪斯嘻嘻笑了起來。
    朱迪斯腦門冒汗，後退半步，抬手按下牆上的警報按鈕，門外的兩名保鏢也衝了進來，四名保鏢牢牢占據房車四個角落，將陸惟生和虞衡圍在中間。
    陸惟生轉動著手裏的玻璃杯。
    修長的手指包裹著晶瑩剔透的杯身，每轉動一下，朱迪斯的心就跟著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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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迪斯先生，如果我是你的話，最好現在聯係一下博塔斯總部，問問能不能把籌碼加到五百萬西洲幣，而不是在這裏拿槍指著我們生哥的腦門。”
    虞衡停頓了一下。
    朱迪斯的心跟著空了一拍。
    但他畢竟是一名受眾人追捧和敬仰的集團高管，關鍵時刻，骨子裏的自負替他做出了一個危險的決定：
    威脅陸惟生。
    “陸隊長，如果你執意坐地起價的話，我們博塔斯集團也不介意將與你的這段通話錄音發送至聯盟總部，相信聯盟要是知道他們養的走狗在背後反咬一口的話，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虞衡在旁邊攤手：“救不了你。”
    陸惟生像是驚訝於朱迪斯的狂妄，緩慢抬眸的同時，眼底流瀉出一抹輕蔑。
    一絲怒意也無，但朱迪斯忽然意識到自己正命懸一線。
    “嗖。”
    玻璃杯脫手而出，斜對角保鏢手裏的器械被精準擊落。
    另外三名保鏢同一時間對著有所動作的陸惟生扣動扳機，但也不知道是視覺誤差還是畫麵被抽走了幀數，前一秒還好端端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下一秒就出現在左後方保鏢的身後。
    踹膝窩，鎖喉，奪槍。
    在消音器的幫忙下，車廂裏響起兩聲靈巧的“biu”。
    子彈穿透手掌，兩名保鏢捂著手腕應聲跪倒。
    虞衡站在原地，配合地舉起雙手，笑眯眯地開玩笑：“自己人，生哥。”
    這種遊戲虞衡每次都要玩，可惜陸惟生從來不搭理他。
    朱迪斯嚇得魂飛魄散，結結巴巴想要開口。
    陸惟生往前走了兩步，邁步的時候西裝褲包裹著緊實的大腿肌肉，男子抬起腿，踩住桌沿，猛得把沉重的實木會議桌踹向車尾。
    “哐當——”
    “啊——”
    沉重的撞擊聲和淒厲的慘叫同時響起。
    朱迪斯被死死卡在實木桌和身後的櫃子中間，粗圓的腰部硬生生被擠扁，五髒六腑移位，疼得他牙關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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