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相聚過後，黑蛋提著大包小包被鄭自力載著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車子在往前跑著，時光在往前走著，每個人都在向前走著。
    時光一晃來到了1976年春末夏初。
    大毛、小毛、江萬鈞三人已經是初二的學生了，是的，他們三人跳級了。
    妞妞吭哧吭哧地還在三年級讀書，糖包依舊在家裏頭、家屬院裏到處亂晃。
    現在的糖包，已經是家屬院小娃娃們新一代的頭頭了。
    葉清荷在1976年的春天，生下了一個男娃娃。
    當時在產房外，知曉是男孩子後，衛遠差點哭暈。
    他們夫妻倆日盼夜盼的小閨女，啪嘰一下，沒了，變成了一個大胖男娃娃。
    衛遠給小孩起名衛燁，有偉業之諧音，也有他和清荷的姓的結合。
    衛燁小朋友，小名花花。
    據說，是因為葉清荷做的胎夢，她夢到過一朵很漂亮的小花。
    也是因為這個，衛遠葉清荷兩人才會更加相信這一胎是個女寶寶。
    連葉大娘也被他們小兩口帶偏了，做的孩子小衣服用的布料都是粉嫩的顏色。
    ……
    唐圓圓去趕了趟早集，回家屬院路上遇到腳步匆匆的葉大娘。
    唐圓圓追上前，打了聲招呼。
    “葉姨，你買完菜了？”
    “是圓圓啊，對啊，我特意趕早去的，今天的青菜可新鮮了，你有沒有買？”
    葉大娘熱情道：“要是沒買的話，我有買多的，來，給你一把。”
    “你說小衛和清荷這兩小年輕，怎麽就不知道和你們倆學學，院子裏也不種點菜。”
    “搞到我過來，忙這忙那的，也就隻種了點豆角和辣椒。”
    唐圓圓笑道：“我們家的小菜地一家人是吃不完的，葉姨，你要是有看得上的，盡管過來摘。”
    葉大娘笑笑，剛想接話，就聽到了熟悉的哭喊聲。
    葉大娘臉色一變，腳步開始加快。
    “圓圓啊，我先不和你聊了。這清荷，花花都幾個月大了，她還不會哄孩子，等下花花把嗓子哭壞了可怎麽辦……”
    唐圓圓聽著這熟悉的嘹亮的哭聲，確實，花花這孩子，嗓門也太大了，這樣長時間哭喊下去，嗓子確實會啞。
    想到自家的糖包，唐圓圓額角也是有點突突跳。
    長了一歲的糖包，現如今那膽子啊，是天不怕地不怕，好幾個哥哥姐姐，還有長輩們都寵著她，更是把這小丫頭給“慣壞”了。
    現在在家屬院裏，都是新生代的大姐頭了，今兒個去上山搗鳥窩，明兒個去海邊砸螃蟹……
    回到自家院中，對比起隔壁花花嘹亮的哭聲，自家孩子靜悄悄的。
    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唐圓圓把買到的菜和海鮮放在院中，早上喊這小孩跟她一塊去趕集，這愛美的小丫頭說有太陽，晚點再出門。
    放好東西後，唐圓圓去糖包的房間看了眼，不在。
    上樓，書房也不在。
    唐圓圓的眼皮開始跳起來了，迅速衝向她和秦江的房間。
    打開門一看，有一個東西飄到她的臉上。
    唐圓圓把它薅下來，再看看房間裏，好幾個飄著的“氣球”，罪魁禍首糖包的嘴裏還放著一個在吹。
    唐圓圓的臉騰一下紅了，“糖包，秦明雪！”她道，“你在做什麽？”
    “媽、媽媽……”
    ……
    糖包的手指放在身前攪啊攪的，唐圓圓坐在她麵前的椅子上，道：“秦明雪，站好來。”
    “是，媽媽。”
    唐圓圓看著桌上好幾個套套，又把目光落在打開的櫃子上，最後落在糖包的身上。
    “媽媽問你，你為什麽到我們房間來玩這個氣球？”
    “媽媽對不起，我是聽到了花花的哭聲，我想著紮幾個氣球去哄哄他。”
    “你知道這裏有氣球？”
    “媽媽對不起，上次你和爸爸不在家的時候，我已經玩過一次氣球了。”
    “上次？”
    唐圓圓頓了下，難道是上上個周末，秦江說想要有個兩人約會時間，秦嬌和鄭自力他們幫忙帶娃的那個周末？？！
    “糖包，你一共來這裏玩過多少次氣球？”
    “就這兩次，沒啦。”
    “媽媽，對不起，我就是那天中午想你們了，來房間睡覺，看到櫃子裏有氣球，我偷偷玩的。”
    “我，我今天是想著帶氣球去找花花，他就不會哭了。”
    唐圓圓的心高高提起，再重重落下，炸出一大片湖水。
    吸氣，呼氣，冷靜，冷靜，冷靜……
    唐圓圓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來，盡量用平和的語氣道：“糖包啊，這不是可以玩的氣球，小孩子是不能玩的。”
    糖包睜著大眼睛看向唐圓圓，滿臉疑惑不解。
    這明明就是氣球啊，怎麽不能玩啦？
    “糖包，這是大人們研究的課題，是一項研究，很重要很重要的。”
    糖包抿了下唇，眼神有點慌張。
    “那，那媽媽，我是不是破壞你和爸爸的學習了？”
    唐圓圓咳了一聲，道：“這些課題，你們小孩子現在還不能太早接觸，不然會傷害到你們的大腦的。”
    “等你十八歲那年，媽媽會告訴你的，但現在，你是不能再玩爸爸媽媽櫃子裏的氣球了，知道嗎？”
    糖包重重點頭，道：“媽媽，我知道了，對不起。”
    “為什麽和媽媽說對不起？你錯在哪裏了？”
    “我，我不應該隨便動媽媽房間裏的東西。”
    “知道錯了，下次就要改了，知道嗎？”唐圓圓道，“要是媽媽隨便拿你房間裏的玩具玩，你會生氣嗎？”
    “不會啊。”
    唐圓圓和糖包的大眼睛對上，無奈敗下陣來。
    糖包真誠地表達自己認識到了錯誤，再一次彎腰道歉。
    “對不起，媽媽，我錯了，我下次不會隨便動媽媽房間裏的東西了，我會先征得媽媽的同意的。”
    “好，媽媽接受你的道歉。”唐圓圓道，“媽媽現在打算去寫稿子，你呢？”
    “我去找花花玩。”
    “好，那你要想去別的地方，要記得回來和媽媽說噢。”
    “嗯，我知道啦，媽媽。”
    糖包蹦蹦跳跳地出門去了，唐圓圓看著桌上的套，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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