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到弟弟癡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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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
    薑姨娘的手停頓在了半空中,那白膩細瘦的手腕被楚翊一把捏住。
    少年微微使力地握緊手指……
    薑姨娘便感覺到一股錐心之痛,口中不由發出低低的呻吟聲。
    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眼前的楚翊不再是那個任她擺弄的孩童。
    他已經十五歲了,已經長得比自己還要高大。
    他的翅膀硬了!
    “放開我。”薑姨娘咬著銀牙,艱難地說道。
    楚翊終於放開了她,玩世不恭地輕笑了一聲:
    “姨娘,我好,不就是你好嗎?”
    “我這個人恩怨分明,你對我的‘養育之恩’,我會記得的。”
    “以後我過繼到陸夫人的名下,成了嫡子,也會好好照拂五弟的……”
    “您的眼光要放長遠些。”
    薑姨娘臉色越來越陰沉。
    仿佛被人迎麵摑了一掌似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
    想說,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想說,他五弟才不用他照拂。
    但終究按捺住了。
    薑姨娘用指尖狠狠地掐著指腹,心頭有個聲音在嘶吼:
    不該是這樣的。
    楚翊才應該是那個卑微地匍匐在她腳下,乞求她垂憐的人。
    現在,他竟然居高臨下地想施舍起她!
    薑姨娘深吸了一口氣,做出語重心長的樣子:
    “阿翊,我是為你好。”
    “大小姐挑中你,願意將陸夫人的三成嫁妝分給你,是因為她以為你姓楚。”
    “大小姐這個人,愛憎分明……你這幾天也看到了,她連親祖母、親妹妹也不給麵子。”
    “若是有一天你的身世大白,大小姐知道你就是個來曆不明的野種,會怎麽對待你?”
    “阿翊,我們母子十幾年的情分,我是為你好。”
    楚翊深深地凝視著薑姨娘,暗歎:
    若非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怕是真要被薑姨娘給說服了。
    她的演技比素問堂的那個沈掌櫃還強,這要是去梨園,那肯定能成個出名的花旦。
    可惜了。
    “姨娘,富貴險中求。”
    “這潑天富貴都送到我眼前了,我怎麽能推出去呢。”
    “姨娘,我的身世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會幫我瞞著的吧?”
    這些話好似無數根尖針般紮在薑姨娘的心口。
    這孽障實在是厚顏無恥!
    薑姨娘心髒發緊,差點沒掀桌。
    兩人彼此對視著,進行著一場無聲的較量。
    片刻後,薑姨娘才道:“阿翊,你別忘了,王嬤嬤也知道你的身世。”
    “若是她在京兆府受不住刑,招供了,對你豈非不妙?”
    “你去勸勸大小姐,讓她去京兆府把王嬤嬤領回來。”
    “你幫了我,我也會幫你。”
    “這才是互惠互利,是不是?”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難掩威逼之意。
    楚翊輕輕一笑,緩緩問:“姨娘,您是在威脅我?”
    “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薑姨娘傲慢地抬了抬下巴,起身,整了整衣袖。
    “你仔細想清楚,當個侯府閑散少爺,總比當個泥腿子強。”
    說完這句後,也不管楚翊是何反應,薑姨娘徑自離開了。
    楚翊看著她走遠的背影,摸著下巴,低聲自語:
    “看來姐夫猜得沒錯,王嬤嬤果然是知道不少秘密……”
    薑姨娘一言不發地走出了聽雨軒,胭脂小跑著跟在她身後。
    見四下無人,胭脂小心翼翼地問:“姨娘,二少爺他會答應救王嬤嬤嗎?”
    薑姨娘駐足,回首望向聽雨軒,瞳孔中陰晴不定。
    好一會兒,才說:“他會答應的。”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人一旦得到了,就忍受不了失去。”
    “他一定會答應的。”
    ……
    這一夜,薑姨娘輾轉難眠,一大早,一道略顯尖銳的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姨娘,京兆府的衙差帶著王嬤嬤來了!”
    “人在哪裏?”薑姨娘有些意外,更有些驚喜。
    沒想到楚翊這麽快說服了楚明鳶,看來他是真的怕了。
    來稟報的小丫鬟答道:“在正廳。侯爺請姨娘也過去。”
    薑姨娘沒多想,略微整了整衣裝後,就帶著胭脂步履匆匆地趕往外院的正廳。
    當她來到正廳外,見屋裏人頭攢動,心裏不由咯噔一下。
    定睛望去,震驚地發現楚氏的族長以及族老們竟全都到齊了。
    廳內響起了太夫人不快的質問聲:
    “鳶姐兒,你把族長和族老們叫來做什麽?”
    “我昨天就說了,過繼的事,我不同意!”
    太夫人的聲音擲地有聲,不容人置喙。
    坐於下首的族長一頭霧水地看著太夫人與楚明鳶祖孫倆,問太夫人:“弟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金管家來接我時說,今天侯府要開祠堂,修改族譜……”
    “莫不是要給鳶姐兒她娘過繼子嗣?”一個族老若有所思地插嘴問。
    另一個族老笑著附和:“這是好事啊!”
    看著這眾望所歸的趨勢,太夫人臉色又陰沉了三分,覺得楚明鳶就是故意請族長來壓自己這個祖母。
    她一時氣急,心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崩斷了。
    “我不同意!”太夫人厲聲道。
    定遠侯蹙了蹙眉,正想勸太夫人兩句,卻聽楚明鳶道:“祖母說的是。”
    “我娘又不是沒有自己的孩子,何必過繼呢。”
    太夫人一愣,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
    自己沒聽錯吧?
    連定遠侯都有些傻了。
    廊下的薑姨娘則渾身發涼。
    楚明鳶也不管其他人什麽反應,吩咐阿遲道:“請衙差去把王嬤嬤帶來。”
    阿遲樂顛顛地抱拳應:“是,大小姐。”
    阿遲趕緊去了隔壁偏廳,領著兩個衙差和王嬤嬤過來了。
    這才幾天不見,王嬤嬤瘦了一大圈,頭發淩亂,衣衫汙濁,仿若瘋婦。
    一名衙差隨手一推,王嬤嬤踉蹌地跪在了地上。
    胡班頭表情複雜地對著楚明鳶拱了拱手:“楚大小姐,趙令丞令胡某把人犯王氏帶來了,一個時辰後,胡某得把人帶走。”
    楚明鳶笑道:“勞煩胡班頭了。”
    衙差們又回去偏廳候著。
    薑姨娘一手扶著廊下的柱子,動彈不得。
    跪在地上的王嬤嬤瑟瑟發著抖,隻聽楚明鳶冰冷的聲音自頭頂上方傳來:
    “王嬤嬤,你在京兆府招的那些,可是簽字畫押的,容不得你現在不認。”
    王嬤嬤咬牙。
    她也不想背叛姨娘,可想到還在大牢裏受苦的兒子……
    她低下頭,對著定遠侯重重地磕頭,一口氣說道:
    “侯爺,二小姐她根本不是陸夫人的女兒。”
    “二少爺才是陸夫人的孩子,大小姐一胎雙生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