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收拾好餐桌。
    小兩口喂飽鋼蛋兒，跟著凝媽一起出了家門。
    其實凝媽也就是跟姑娘鬧著玩，總不能真的不讓她去。
    不過倒也不全是鬧著玩，當媽的總歸是了解自家姑娘，平時看見殺雞都要躲得遠遠的，更別說這殺豬宰羊了。
    本來是有點不想讓她去的，但她非要去，那就跟著唄，到時候不敢看又不是不知道躲，真要是怕了也有她對象管著…
    嗯…有對象了，當媽的就不再管那麽些了…
    領頭走在前麵，凝媽拿著茶葉茶杯，還有些瓜子點心。
    小兩口跟在後麵，安凝拎著燒水壺，沈念扛著大案板。
    她們這三口人，屬於是後勤組，這殺豬宰羊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搞定的，請人來幫忙，茶水點心，甚至香煙這些都要備好，然後再管飯…
    反正對安家一家來說，今天可注定了是很忙碌的一天。
    胡同裏，組長凝媽帶著她後勤組的小兩口成員溜溜達達往老院子那邊走。
    早上這個時間，村裏反而是相對熱鬧一些的，入秋以來早晚涼，中午熱，大家一般都會趁著早上涼快出門幹點零碎活，等到中午熱了就回家歇著，畢竟眼下這會兒還算不得農忙時節，地裏的玉米大豆這些莊稼，還要過個幾天才收割…
    出門的人多了，路上走著就難免碰到熟人。
    有過昨天那出陣仗，再加上這一晚上的發酵，村裏那是多數人都知道安家新姑爺跟著姑娘上門了，還是個挺好的小夥。
    所以這走著走著碰到了，自然也都很熱情。
    “哎喲！回老家來了啊你們！這就是小凝帶回來的，你們家大姑爺？”
    “昂，我們小凝她對象，小念，這個你得叫嬸子…”
    “哦哦，嬸子好！”
    “欸欸，小念也好！小夥子長得真俊，挺好挺好！”
    ……
    “耶嗨！嫂子，這一大清早的，你們這是幹啥去啊？這小夥子是……”
    “小凝家的！我帶她們去趟老院子那邊，小念，這是你二叔…”
    “二叔，抽一顆！”
    “誒！老遠我就尋思著得是，結果還真是姑爺，昨天就聽著說了，小夥子真不賴呆，長臉！”
    ……
    就這樣，隻是相隔兩個胡同的距離，熟人就連著碰到了三四波。
    可把沈念美的，嘴都快咧到後腦勺去了，碰見女的就嘴甜喊人，碰見男的就遞煙點上，昨天跟老丈人出去轉一大圈都沒能達成的宣示主權目的，今天跟著丈母娘一出家門就給辦了，果然還得是丈母娘厲害著…
    當然安凝也美，就跟在小男人身旁眯眼笑著，小男人喊啥她就跟著喊啥，按說本該是小男人跟著她喊的，但老媽都是先介紹的小男人，又不用介紹她，那她就跟著小男人喊唄，管他誰先誰後的，都一樣，反正昨天就盤算著出門秀老公的目的終於是達到了，還是跟著老媽能辦事，瞧這一個個把她老公給誇的，聽著就很美滋滋呢…
    對於安凝來說，有人誇她老公她就開心，盡管機智如她也知道大家說話都有客套，但是客套她也開心，沒辦法，控製不住，心裏不由自主就又甜又美的歡喜著…
    至於凝媽…好吧，其實她心裏也挺美，自家養的姑娘一直都是村花級別的自不用說，現在姑娘選的這姑爺也是身段模樣都板板正正的，說是村草亦不為過，而且一來就給她們家這麽長臉…
    雖說凝媽一點也不希望姑爺以那樣的方式給她們家長臉，就隻盼著他和姑娘都平平安安，可這畢竟都已經發生過了，臉也給長上去了，還能咋辦，該說不說的，就領著這樣一對出挑般配還又長臉的小兩口出門，要說她心裏不得意著想得瑟顯擺那純是假的…
    可以說這波啊，屬於是一家三口都美美的……
    幾番告別熟人，終於到了老院子門口。
    “爸……”
    沈念一進門就喊了聲老丈人，扛著案板就過去給來幫忙的眾人發煙了…
    凝爸找來幫忙的人並不多，算上他在內也就四個，剛好夠一桌麻將的。
    不過別看人不多，可他們進度卻是不慢，旁邊支好的大鍋裏燒著水，都開始冒起熱氣，想來是已經到了得有一會兒了。
    “大爺……”
    “李叔……”
    “張哥……”
    沈念依著凝爸的介紹，就很有禮數的該喊人喊人，該遞煙遞煙，一圈煙讓完，他自己也叼嘴裏點著陪了一根。
    主要是殺豬這活他可真沒幹過，別說沒幹過了，他長這麽大連看都沒看過，就還有點緊張…
    安凝跟著老媽過來給眾人打了個招呼，簡單聊了幾句，然後白了一眼又抽上煙的自家小男人，給了他一個敢往肺裏吸你就完了的眼神，就又轉身跟著老媽去燒水了。
    這一邊，柴火妞兒安小凝又再次上線，畢竟跟殺豬宰羊挨邊的事情，哪樣她都白搭，也就幫著老媽燒燒火還能算是她的強項來著。
    另一邊，沈念叼著煙，跟凝爸幾個老爺們一起搭好案板，撐起掛肉的架子，說實在的，殺豬宰羊這種活他能幫上的也不多，頂天就是前期準備工作的時候幫著一塊使把子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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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刀送走…他不會，甚至也不敢！
    褪毛開膛…那連說都不用說！
    剔骨分肉…這個更白扯！
    這幾樣哪個都是技術活，沒個幾年經驗幹不來的，別說他了，就連凝爸都搞不定。
    爺兒兩個這時候的地位就相當於工地上的小工，也就隻能跟著師傅出把力氣，打打下手了。
    畢竟這屬實不是他們擅長的領域。
    術業有專攻嘛！
    要是換成裝修的話，別說院子裏這些人，就是整個村裏全加起來，都不一定是凝爸的個兒…
    至於沈念…目前來說，鹹魚擺爛他就很厲害了，當然做題他也行，但考慮到有凝姐姐這個學霸在，可不敢說厲害，還是鹹魚擺爛才更專業…
    幾個大老爺們忙活一陣，眼瞅著前期準備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大鍋裏褪毛的水也燒好了。
    那就下把吧，又是豬又是羊的，時間緊任務重，早幹早收工！
    幾個人湊在一起一商量，決定先抓豬，把難搞的搞定了再逮羊，咋說這豬都比羊大不少，看著三百斤是有的…
    有了決定，那就行動。
    凝爸看看沈念身上的衣服，擺擺手就沒讓他往前去，隻讓他在外圍幫忙盯著點，真要是豬跑出來就幫著攔一攔什麽的。
    老丈人到底也是疼姑爺，就覺著姑爺這小白鞋又配著一身淺色衣服，弄髒就不好了，對付一頭豬，他們四個大老爺們就足夠了。
    沈念想了想，心說也是，老丈人他們四個一人逮一條腿都夠了，他要再去可能跟前連個插腳的地方都沒有，還能擱邊上幫著薅豬尾巴麽？那像個幫忙的樣子嘛！就還不如不幫…
    不去就不去吧，這把他負責警戒！
    於是，沈念很聽話的沒往跟前去，就站到昨天和老丈人用幾根木頭臨時搭成的小窩邊上，隨手拎了根棍子，防著不讓那豬跑出來。
    凝爸幾個老爺們吐口唾沫，擼擼袖子就翻身進了小窩。
    看過殺豬的都知道，一般這個時候豬就要開始叫了。
    嗷嗷嚎著滿窩裏跑，那叫一個吵。
    殺豬般的嚎叫這句話就是這麽來的，就這個聲音一出，差不多全村人都能知道有誰家裏要殺豬了…
    離著稍遠燒水的凝媽和凝姐姐都把耳朵給捂上了，有點亂得慌，也有點不忍心聽。
    沈念就不太好捂，手裏還拎著棍子呢…
    頂著嗷嗷豬嚎，小窩裏幾個爺們一陣兵荒馬亂的圍追堵截…
    可能是豬也知道自己這輩子要到頭了，就想著拚上一把，跑著跑著就是一個急停，晃了圍過來的眾人一下，接著轉身又朝另一邊猛跑。
    沈念趕緊伸著棍子去幫忙攔著…
    可他能攔得了一邊，攔不了全部。
    這前有強敵後有追兵之下，那豬又叫喚著一個轉身，猛跑幾步直接就給小窩的一邊撞開了。
    畢竟是山上養起來的黑毛豬，野性還是有點的，再說這小窩也是昨天用幾根木頭臨時糊弄著搭起來的，平時豬老實的時候還能擋一擋，但這死到臨頭發起狂來，可就真擋不住了。
    遠處正燒水的凝媽一看豬躥出來，也顧不得再說姑娘，都比她還快的驚呼出聲了。
    凝媽“哎瑪這……”
    安凝“媽耶……”
    凝爸趕緊追著喊“小念快攔著！”
    “好嘞爸！”
    沈念答應一聲，一看那豬奔著丈母娘的菜地就去了，心說這還得了，讓你禍禍了菜地那這事兒就大了！
    眼看這距離追過去是來不及了，他隨手一甩，先把手裏的棍子甩了過去，緊接著拔腿再追…
    下一秒，啪的一聲！
    手腕粗細的棍子精準砸到了豬屁股上。
    大黑豬吃痛之下猛地一驚，叫喚著轉個彎又朝另一邊猛躥，這回可是奔著凝媽和安凝燒水的那邊就去了…
    “！！！”
    沈念緊跟著也是一驚，心說你個豬是真該死啊！讓你嚇著我媳婦兒和丈母娘還能行？！這要是讓你跑到跟前去，萬一碰倒水壺燙著她倆，你死多少回都不夠！
    心裏發著狠，正往前跑的沈念腳下一轉，斜刺裏猛衝幾步斷到跟前，看準位置擰腰擺腿，照著豬拱嘴的下巴那塊兒果斷就是快準狠的一腳！
    瞬息之間，嘭地聲響！
    嗝兒……
    嗷嗷豬嚎戛然而止，大黑豬身子一頓，慣性著往前栽倒地上，四腳抻著抽抽兩下，硬挺挺地就直在那了！
    一瞬間，感覺世界都安靜了…
    離著還挺遠的燒水壺跟前。
    安凝還好一些，畢竟之前是見過自家小男人揍人時候的身手的，可即便見過，此刻她那雙好看的大眼睛也瞪得又更大了…
    剛剛本能護到她身前的凝媽直接就有點懵…
    另一邊，幫忙的三個爺們也都挺懵…
    至於凝爸，同樣擔心老婆孩子的他追得最快，也靠得最近，這會兒他更懵…
    ？？？
    不是？這……
    慣性的往前幾步停住身子，凝爸瞪著眼睛看看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大黑豬，又看看站在跟前就顯得很雲淡風輕的姑爺，然後再看看大黑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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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家夥的好家夥！我這姑爺是真有東西啊！
    看著得有三百斤的家夥，一腳就給踢直了？
    啊這……
    不簡單！此人必不簡單！
    盡管昨天下午看著沈念爬樓然後又順著空調外機往下跳的時候，凝爸就對自家姑爺的身手有點數了，可那時候隻是覺得靈活，還有膽，雖然也有東西吧，但不如現在多…
    畢竟他做了半輩子裝修，年輕創業那會兒也是經常爬高的，所以姑爺從高處靈活著跳下來給他造成的衝擊力就沒有這剛猛又狠辣的一腳大…
    要知道這種三百斤的大黑豬發起狂來，一般人拿著家夥都不好對付，更別說一腳給放翻了！
    剛才他們四個人逮的時候都還有點摁不住…
    嘶……這姑爺……
    轉頭又看看沈念，凝爸忽然就有點心裏發虛，都說老丈人是姑娘的靠山，能鎮得住姑爺…
    可就眼前這姑爺，他怎麽鎮？告訴告訴他讓他怎麽鎮？三百斤的家夥一腳都能給踢直了，就他這二百斤能夠看麽！
    這才是真狠人啊！平時看著老愛傻笑人畜無害的，可真該出手的時候就是一個果斷狠辣還又霸道，一點都不帶含糊的…
    嗯…果然還是老話說得好，姑爺是客，得敬著，什麽鎮不鎮的那都是下策！
    人都是真心換真心的對吧！你看他們家對姑爺好，姑爺這不就為了護著他家媳婦和姑娘，把這老麽大的家夥都給直接放翻了麽…
    就在凝爸暗暗感慨著定下以後和姑爺相處方針的時候，身後三個幫忙的爺們也都到了跟前。
    “娘唻！這一腳踢的！小念行啊！”
    “不能給踢死了吧？快快快，抬案板上去放血！死了再放可就不好吃了！”
    “不能！真死了屎尿就流出來了，應該就是給踢蒙了，來來來，老安給搭把手，抬上邊去！”
    “好嘞……”
    四個老爺們招呼著，開始下把抬這頭這輩子直了的大黑豬…
    沈念正要幫忙，但被小跑過來的凝媽一把給拉住了。
    “你別管了，小念，讓你爸他們抬！沒事吧？這腳疼不疼？”
    她急急問著，彎腰就去看姑爺的腳，一腳給個大豬踢躺下，這得使多大的勁啊！
    “沒事兒，媽，不疼！”
    沈念笑著伸手扶起了她，說不疼是假的，誰的腳還不是肉長的了，力的作用可是相互的，可是這個時候疼也不能說疼…
    “真的不疼？要是疼的話就先去旁邊坐著歇一下，別挺著～”
    和老媽一塊跑來的凝姐姐柔聲問著，抬手就挽上他的胳膊，貝齒輕咬唇瓣，眨著一雙水色漫漫的眸子看他。
    小男人剛剛那一腳好帥好帥的！不止保護了她，還保護了老媽…
    嗯…狗東西看著又有點饞人了…
    算算時間，今天親戚就該走了吧…
    要不……
    安凝綿綿脈脈的看著沈念，唇瓣輕咬間一雙水色漣漣眸子忽閃忽閃，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按說來親戚這幾天也沒怎麽閑著，可是少了那關鍵深入的什麽，好像就總容易把持不住呢…
    哎呀真的是！這害人不淺的狗東西，都他害的！就煩……
    “沒事媳婦兒，就有一點點，疼得不厲害，待會兒就好了！”
    沈念扯起一個安心笑臉，搖頭說著捏了捏她的軟軟小手。
    話音剛落，旁邊忙著抬完豬的張哥走過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小念。”
    “誒，咋了哥？”
    回過頭，就見張哥笑嗬嗬的抬手一指遠處。
    “看見那邊那隻羊了嘛，你也過去給它一腳吧！”
    沈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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