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灸館內。
    清城遊子和林決明正在會客區見麵。
    “不好意思，林君，我來晚了……”
    “沒關係。”
    “你要求做的東西，都在這裏了，請你親自確認了一下吧。”
    林決明打開放在桌上的塑膠袋，裏邊有一個透明的罐子和一個不鏽鋼保溫杯。
    “好的，我先看看。”
    林決明把罐子和保溫杯打開檢查，甚至倒了一點在一次性杯裏，親自品嚐了一下。
    “林君做事還真是嚴謹。不知道這個當歸赤小豆散是用來治療什麽病的呢？我查了一下，這個方劑出自《金匱要略》，不過幾乎沒有應用過的記錄，也沒有廠家生產過成藥。”
    “治療濕熱導致腸道便血的。”林決明說道，“因為這個方劑裏的赤小豆要求先泡發芽再曬幹，不是藥店裏的普通赤小豆，需要加工，而且在服用的時候，還必須用漿水衝服……就因為太麻煩，所以這個方劑才會很冷門，沒醫生使用。”
    “原來如此。”清城遊子點點頭，“要不是林君告訴我，我都不知道這麽簡單的方劑可以治療便血，感覺又學到了很有價值的東西。”
    林決明把蓋子蓋好，道：“沒什麽問題，看得出遊子你很用心，是一名真正稱職的藥劑師。多謝你願意幫忙了！”
    “隻是舉手之勞吧。”
    “對了，遊子，你給我製藥，不會影響到你在藥店的工作嗎？”
    “這幾天隻是實習，還沒正式上班，所以店長對我的要求還沒那麽嚴格。”
    林決明再次打量清城遊子的最新形象。
    穿的是草綠色的製服，黑色的長褲，紮著馬尾……
    跟之前的高級白領的裝扮比起來，現在的她更有親和力，更像是鄰家姑娘的樣子。
    這時，林決明察覺小島杞子那個死性不改的丫頭，又躲在屏風後邊偷聽。
    他朝屏風的縫隙瞪了一眼，小島杞子立即默默往後退開了。
    大概是擔心加薪泡湯了吧。
    清城遊子搓著兩手，道：“林君，上次送給你的那些禮物，你喜歡嘛？”
    “還好，我都收起來了。都是品牌，遊子你花了不少錢吧。何必這樣呢，太破費了。”
    “我覺得有必要！賠禮道歉，這都是應該的。”
    “遊子，你已經確定留在本草閣工作了嗎？”
    “是的，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會成為那裏的新藥師。”
    “這樣不太方便吧。你家又不在附近，為什麽非要在這附近找工作呢，藥店哪裏都有多的是啊。”
    這顯示一個試探，林決明一直覺得清城遊子故意在這一帶找工作，另有目的。
    “因為，我希望以後可以有機會多過來這裏跟林君學習。”清城遊子半鞠躬，“請林君不要嫌棄我！”
    “跟我學習？我能教你什麽嗎？”
    “對我來說，林君的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學習的東西，比如藥物的使用。漢方醫學使用的藥材數量有限，林君讓我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
    “遊子，可是你現在都不在製藥廠工作了，你還繼續學這些有什麽意義呢？”
    “我感到我的職業生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還需要繼續學習和提升，所以我打算過一段時間，再繼續去其他廠家應聘製藥師。”
    “看來，你還是沒放棄製藥師這個夢想啊。”
    “是的。每次和我母親通話，每次回到看到她的模樣，我就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名成功的藥劑師，能研發出有效的藥物，幫助像我母親那樣的病人解決痛苦，讓她重新找回幸福。”
    說這番話的時候，清城遊子目光灼熱，還真有幾分赤誠之心的感覺。
    “遊子，你的理想實在令人感動。”林決明眉頭一挑，“但，要讓我教你什麽有用的東西，我就很為難了。因為很多知識都是家傳的，我是不能對外人透露的。”
    “沒關係，我不需要林君給我講解，我可以用我的辦法來學習！拜托了！”
    林決明微微一笑，道：“其實也不是說絕對不可以，如果你成為我的徒弟，那師傅給徒弟傳授技能，不就理所當然了嗎？”
    清城遊子兩眼瞪大：“林君……願意收我當徒弟嗎？”
    “現在還不確定，我還要考慮一下。”
    “需要考慮多久呢？”
    “三五天吧。”
    “那……我等林君的回複！我可以等！我希望可以成為林君的徒弟！”清城遊子深深彎腰。
    有清城遊子這個在藥店工作的“藥劑師”協助，以後抓中藥治病就方便多了。
    當然，一次兩次還好，不能動不動就讓她幫忙，必須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師徒關係就正好。
    “抬起頭來吧！”
    “是，師傅！”
    林決明小島：“你怎麽現在就叫上師傅了，收徒的事情，我還沒答應呢。”
    “很抱歉，因為心裏一直想叫叫看，所以就忍不住叫出口了……”
    林決明看了看手機時間，快一點鍾了。
    “五十嵐，拿兩萬元過來！”他忽然朝著前台那邊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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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boss！”
    五十嵐野艾答應一聲，隨後就拿著兩張萬元鈔票過來。
    “交給清城小姐。”
    “是。”
    五十嵐野艾把鈔票交給清城遊子。
    清城遊子沒有收下，看著林決明，窘迫地說：“林君，你這是……”
    “支付藥錢啊。”
    “不，不用了！這個藥沒用多少錢。”清城遊子連連擺手。
    “委托你製藥，所以給你酬勞，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我可不想欠別人的。你看，我的員工就這樣伸著手，手都要發麻了。”
    “不好意思！那個……我就收下了！”清城遊子雙手接過那兩萬元。
    林決明說道：“五十嵐，你回去工作吧。”
    “是的，boss！”
    五十嵐野艾納悶地看了兩人一眼，也不曉得兩人在搞什麽名堂。
    她回前台，小島杞子立馬就過去打聽八卦了。
    ……
    “那我不打擾了，我先回去本草閣去了，以後林君有什麽需要，請不要客氣，隨時可以跟我說。”
    “杞子，送客！”
    林決明看著清城遊子離開的背影，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
    晚上九點，林決明穿上清城遊子之前送的衣服、皮帶、鞋子，出現在銀座街頭。
    他帶著武藤光子一起。
    武藤光子保持著女生的打扮，隻是沒有穿女仆裝，而是穿著比較常見的西式高中製服。
    銀座是整個東京，或許可以說是整個日本最高檔的商業中心，真正的寸土寸金地帶。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名牌專賣店。
    不過，銀座最大的特色，並不是各種專賣店，而是形形色色的高檔夜總會。
    男人談事情都喜歡喝酒，而喝酒的時候如果有美女作陪，那更是錦上添花，所以銀座的夜總會也成了各種商務政壇人士最愛來的社交場所。
    林決明不急著趕往名片上標注的店鋪，而是先在周圍的街道轉了一圈。
    大街上有不少美女出沒。
    基本都是膚白美貌大長腿的類型。
    這些美女的穿著都很正式，都是參加派對或者酒會才會穿的晚禮服或者和服。
    很顯然，她們不是來逛街的女顧客，大概率是夜總會裏工作的女公關。
    真的很不一樣。
    在這裏，美女公關，無論質量和數量都比其他地方要高出一大截。
    而且，應該都是高學曆人士。
    大村美杏當初來這裏應聘，就是因為學曆被刷下來。
    說明在這裏工作的女公關，都是經過精挑細選，萬中選一的存在。
    武藤光子提著一個皮箱，裏邊有兩百萬。
    雖說，這次大村美杏明確說這次會麵由西姐請客，但來銀座不可能能不帶錢就來了。
    “光子，我記得你說過，你的頭發是來銀座染的，是真的嗎？”
    林決明武藤光子提過這件事。
    “是。這裏的美發店技術很好。那些美發師不會隨便打聽客人的事情。”
    “那你除了來染頭發，有進夜總會玩過嗎？”
    “跟著老大去過幾次。”
    “這樣啊。”
    “有沒有什麽特殊的規矩？”
    “沒有，就是一個陪酒的地方而已。”
    “那些女公關隻是陪酒？”
    “對，一般不出台。除非出很高的價格。”
    林決明主要是不想到時候去了現場，讓別人察覺自己是第一次來銀座，所以事先打聽一下消息。
    “那咱們現在就過去吧。”
    路上，林決明按照名片上的號碼，打給媽媽桑西元。
    【你好，請問是西姐嘛？】
    【是的，我就是。請問你是哪位？】
    對方的聲音很甜膩。
    【大村小姐介紹我來的，針灸師——大林先生。】
    【哦，大林先生，原來是你啊！等你好久了，我還在擔心，大林先生會不會不來了呢。】
    【當然不會出現那種情況，既然我答應了大村小姐，那我肯定準時赴約了。我現在人就在樓下，我現在上去找你，可以嘛？】
    【可以的。不過，不好意思，我剛好要招待幾位客人，可能要晚幾分鍾才能去和你見麵。你上來後，報我的名字，酒保就知道你去包廂坐下。會有人招待你的。我已經吩咐過他們了。】
    【好的，對了，西姐，我帶了個朋友一起來，沒問題吧？】
    【你帶了朋友嗎？可以的，沒什麽影響，請一起過來吧！】
    【好的，回頭見！】
    掛掉電話後，林決明對武藤光子說道：“光子，咱們現在就上去吧。”
    武藤光子抬頭看了看招牌，道：“這家，我之前來過。”
    “你來過？這麽巧？”
    “這家店在銀座的排名很靠前，老大來了幾次都是來這裏，是這裏的老客戶了。”
    林決明聽到這話就更放心了，既然有武藤光子這個來過的人引路，那到時候應該不會鬧出什麽笑話來。
    要知道，不管是日本的普通風俗店，還是銀座的夜總會，其實都不接待外國客人的，倒不是歧視外國人，不讓人家來消費，而是為了因為避免言語不通產生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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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從大門進入，有個男服務生上前詢問他們的來意。
    “我們要去午夜夢回。”林決明直截了當地說。
    “哦，我帶兩位客人上去。”
    男服務生帶著兩人去坐電梯，把他們送到了8樓。
    8樓的入口處，這裏才是午夜夢回的前台。
    這裏裝修光線偏暗，燈光以黃色為主，氣氛很是曖昧。
    林決明拿出西元的名片，對著前台小妹說道：“你好，是西姐叫我來的。我叫大林。”
    前台小姐立即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西姐交代過的，我馬上讓人帶兩位去包廂。請稍候！”
    接著，她使用對講機，叫來一個穿著旗袍製服的女侍者，女侍者領著兩人進入一個小包廂。
    確實沒什麽特別之處，和國內很多高檔ktv的包廂布局差不多，隻不過桌子上沒有骰子之類的道具。
    林決明和武藤光子坐下。
    桌麵上雖然放著不少啤酒，不過林決明沒有去動的意思。
    “兩位客人請自便，很快就有女公關過來招呼兩位！我先走了！祝兩位今晚過得愉快！”
    女侍者說罷就離開了。
    不到兩分鍾，就有人敲門，然後推門進來。
    入門是一個身材中等，穿著露肩露背粉色長裙的黑發美女，化著很精致的妝容。
    “兩位客人晚上好！我叫安騰有子！”安騰有子笑意盈盈地打招呼，然後走過去坐到旁邊的沙發上。“兩位客人怎麽稱呼？”
    “我叫大林，他叫武藤。”
    安騰有子打量武藤光子，然後對著林決明手道：“大林先生你還真是個有趣的人，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會帶女仆來銀座喝酒的。”
    “這不符合規矩？”
    “沒有這回事，隻是很少見。這位武藤小姐，是大林先生你的什麽人呢？”
    “員工。”林決明回答。
    “真是微妙的關係呢。”
    “安騰小姐，是西姐叫你來的嗎？”
    “對。西姐叫我過來9號包廂招呼客人，我一開始也不知道有兩個人。我真擔心我一個人招待不周，會怠慢了兩位。”
    “不用那麽在意，我們不是來專門喝酒的。安騰小姐過來這邊，不影響你的其他工作吧？”
    “當然不影響，反正我現在又沒什麽人氣，都沒什麽客人專門捧場，所以西姐才會特地叫我過來。”
    “安騰小姐，可以說一下，你是什麽大學畢業的嗎？”
    “都立大學，國際財經部。”
    連讀的專業都主動說出來，頗有幾分可信度。
    “最近日元貶值的事情，安騰小姐怎麽看？對銀座的生意會有什麽影響嗎？”
    “日元貶值會吸引更多國外遊客過來，對我們銀座的生意隻會有好處沒沒有壞處。一直以來都有銀座是日本經濟晴雨表的說法，雖然物價稍微上漲，但對我們女公關的日常生活來說，感覺不會很明顯……”
    安騰有子借題發揮，繼續往下說，還蹦出了很多專業術語諸如“貿易逆差”、“實際匯率”之類的。
    林決明連連點頭，裝出一副能聽懂的樣子。
    看樣子，還真是個高學曆的妹子。
    畢竟，臨場發揮，不可能表現得那麽淡定。
    “安騰小姐，既然西姐叫你過來，那你身體肯定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對吧？”
    聽到這話，安騰有子立即流露出些許不自然，旋即又堆起了笑容。
    “據說大林先生是個針灸師，我這麽容易就被看穿了嗎？”
    “我相信，西姐不會隨便派一個人過來招待我。”
    林決明的猜測是有依據的。
    西姐要當場測試自己的能力，當然要找一個“病人”過來，而且必須是她非常了解熟悉的。
    那麽，安騰有子就不會是偶然被選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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