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帝王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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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驍果校尉賈環,委托前皇商薛家購入大量物資,並拜托薛家在十三行省各處張貼榜文,招募入品高手入其驍果營。”
    “嗯?”
    隆安帝一征,說道:“什麽意思?這小子終於舍得開始招募人手,建立營伍了。不過……招募入品高手是什麽意思?”
    戴權笑道:“就是招千人,全部為入品高手,最少氣血境。”
    “胡鬧。”隆安帝皺眉道:“縱使千人都是氣血境,鹽菜銀,糧食,豆料,衣袍,柴薪,一個月怕得幾萬兩銀,哪有這樣立營的?”
    “賈環有錢,皇上大可放心。”
    戴權笑著將賈環的話轉述了一番。
    隆安帝初時不以為意。
    聽到最後,這位皇帝沉默了。
    良久之後,隆安帝才歎氣道:“朕從皇子親王到皇帝,不知道提拔重用了多少人!除了少數幾個臣子外,大半的人隻會當麵哄朕開心,背地裏一樣蠅營狗苟。那心思,十成裏沒有一成能用在國事上,多半是用來討好朕,討好太上皇,諸王,討好權臣……所為的,不過就是權,錢二字。這賈環,卻是拿出大半身家來討好朕……”
    戴權笑道:“皇上也不必太悲觀,您真正瞧的上並重用的那幾位,哪一個不是股肱幹臣,哪一個不是清廉如水?”
    “這倒也是。”
    隆安帝當皇子時就是孤臣,號稱不黨。
    其實早就暗中扶持了一些清正之臣。
    講究的是不黨而黨。
    現在這些大臣都位列要職,可惜太上皇尚在,一時半會沒辦法把自己人上調京師,進入中樞為官。
    還要等候時機。
    倒是賈環,一個小小的五品校尉,隨意布局落下的一步閑棋,主要還是要驚一驚賈家,看看寧榮二府變化。
    結果,賈環卻是屢次創造奇跡,給了隆安帝不小的驚喜。
    “這小家夥還真的會賺錢。”
    戴良賠笑道:“是能賺,也挺能花。”
    “不是個吝嗇的人,是個能做大事的。”
    隆安帝嘴角終於顯露笑意。
    賈環又不知身邊有繡衣衛的人。
    可見語出至誠。
    孝子必是忠臣啊。
    隆安帝也是先入為主。
    這位皇帝喜歡白龍魚服,微服私訪。
    多次親眼見賈環給趙姨娘打包食物,謹慎細致的樣子,十足大孝子。
    後來更聽說賈家內部之事,也知道了賈環少年時被王夫人百般虐待,卻始終不改初心,與趙姨娘母子情深。
    可謂至孝。
    隆安帝自己在親情上有缺,天家無父子,親娘喜歡小兒子,真的是滿腹遺憾。
    是以對賈環動了惻隱之心。
    封宜人,封校尉,賜勳衛,一係列動作,不光是下棋布子那麽簡單。
    誰料居然有如此豐厚回饋。
    就算朝廷,要增添一營全部氣血境的入品高手為軍,軍需糧餉也會感覺吃力。
    大周歲入三千六百萬,每年盈餘最多也就幾十上百萬。
    還得留著備不時之需。
    隔上幾年,必有一次大型水澇旱災,存下的銀子得拿去賑災,瞬間花的精光。
    還有大河,隔幾年黃河決口一次,又得花費幾十萬上百萬。
    或是有兵災,十年之內,韃子數次破口,軍費開銷,戰後撫恤,又是大捧的銀子花出去。
    皇帝與巧婦一樣,都難為無米之炊。
    原本太上皇當國數十年,其間有二十年風調雨順,慢慢的,國庫也有幾千萬積儲。
    但百官挪借大半,導致國庫空空如也。
    賈環一年最少要花三十萬養兵,朝廷還真花不起這錢。
    還真不誇張。
    朝廷一年是歲入幾千萬,但花錢的地方也多。
    “就是有點想當然了。”
    隆安帝笑著搖頭,點評道:“全員入品,沒有中三品乃至上三品修為的高手坐鎮,我看賈環怎麽統馭部下!”
    戴權諂笑道:“一切都在皇上算中,到時候實在不行,由皇上選一些中三品高手去坐鎮便是,那賈環忠誠,必定不會說什麽。”
    隆安帝冷哼道:“那朕不成了搶臣下產業,強行摘桃子的?再者說……你看吧,到時候打主意的人必定不少。”
    “是,皇上英明!”
    賈環若真的花幾十萬鼓搗出一個高手營,打主意的還真的不會少。
    頂級武勳,包括賈家在內都會動心。
    大周以武立國,現在是文武並重,但武勳勢力不小。
    擁有強大武力建立功勳,對頂尖武勳是夯實基礎,對賈家這樣的算家勢中興。
    朝廷對私兵也有限製,驍果營隻能駐於京城之外,不得入城。
    家丁供奉,公可五十人,侯三十人,伯二十人,伯以下十人入駐城內。
    這點兵力,除非全員宗師,不然毫無威脅可言。
    有很多家族也是直接放棄了供奉高手。
    代價太高,若不到戰場建功立業,那就是純粹浪費銀錢。
    賈家和相關的家族,除了史家,已經無人養私兵了。
    “且再看吧,千人氣血境,燕京城和附近幾個邊鎮就能招齊了,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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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賈環的事一打岔,隆安帝也覺神清氣爽。
    他有感於賈環的忠孝節義,心情當然愉悅。
    這是國有正臣,社稷不危。
    隆安帝默想:“賈環,爾不負朕,朕也當好生調理,為兒孫留一個宣力武臣!”
    賈環雖用心,又砸下重金,隆安帝也不覺得賈環能在短時間內有所成就。
    帶兵和習武不一樣。
    需要時間學習和沉澱。
    更為難的是,底層將士易招,中層的有經驗,實力強大的武官人選相當難找。
    賈家為何雄踞武勳世家第一多年,就是因為有大量門生故舊,從高級到中級武勳人手足夠,很容易就能搭起一支能出戰的強大軍隊。
    但蛇無頭不行,賈家無人,推的王子騰也不行。
    現在賈家勢力真的是越來越衰微。
    好不容易有個賈環,自家人還鬥來爭去。
    隆安帝眼眸微冷,轉瞬又釋然。
    隻要賈環忠孝,本事會慢慢漲,威望也會慢慢漲。
    十幾年後,差不多也可堪大用。
    正好留給下一代使。
    至於賈環的驍果營……
    隆安帝隻視為小兒胡鬧,隨賈環去了。
    因是高武世界,大周尚武。
    入品武者不多,但相對幾百萬的人口,招出千人氣血境不難。
    但中三品的中層高手,要麽在江湖擁有基業勢力,要麽是大商行供奉,要麽在朝廷為武官,已經身居中層。
    賈環在賈家的身份地位,很難招徠到賈家舊部中的中三品高手。
    甚至會有不少人等著瞧熱鬧,看笑話。
    或是打這支強軍的主意。
    有賈環投入重金打底,如果派出大量中三品加幾位上三品,很容易就可把這支強軍控製在手。
    隆安帝沒有介入的打算。
    他已經替賈環鋪好路。
    如何走,是賈環自己的事。
    走好了,這小子仕途就更順些。
    走不好,正好壓幾年,慢慢調理,將來留給兒孫輩用。
    帝王心術,看似無情,一切以利出發,也是迫於無奈。
    有情的帝王,於國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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