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鬼子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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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波,便送了阮虎一切的馬麵神。
    轉眼間來到了白馬高天之上的另一處老巢,以為自此進可攻退可守,至少有了一片安身之地。
    “阮琥小兒,這仇沒完。”
    每到一處,他似是都要重複一遍,提醒自己莫忘此仇。
    此恨悠悠似江河。
    他從自己的神龕裏探出頭來,附著在那馬骨神像上窺探人間,卻發現世代供奉自己的青麵羌部中多了一些新麵孔。
    “?”
    外麵。
    到處都是哭號和呼喊聲,一大群人騎著馬圍繞著青麵羌部族的營帳轉來轉去,婦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這些麵孔裝扮人明顯和青麵羌的人有些不同,一看便知道是番人。
    “跪下,跪下,跪下!”
    “你們,都是奴隸。”
    “我龍達,就是你們的新主人和首領。”
    “你們之中的貴人,將有資格,將自己獻給尊貴的母神。”
    “這是你們無上的榮耀。”
    一支從白馬高天更深處而來的番人部落征服了他們,原本的羌首死了,一個名字叫做龍達的番首成為了這裏的主人。
    這些外來者獰笑著擄走婦人,將那些丁壯都捆綁起來。
    有人想跑,這些外來番人立刻甩出飛石索,精準的將逃跑者雙腿束縛住,追上去拿下。
    然後,他們又將其中擁有貴族身份的青麵羌男子都抓了出來。
    這是要將青麵羌部族之中的貴人都被殺了,人祭給他們信奉的神,就如同之前他們同樣人祭馬麵神一般。
    而這個龍達也不是普通人。
    這個時候,馬麵神剛剛以神龕骨像附身窺伺,立刻便被這人給察覺到了。
    “是誰?”
    “有鬼神窺伺。”
    龍達回過頭一掃,立刻便看向了馬麵神所在的位置。
    隨後,這個番人首領用急促的番語發出一聲高呼。
    “起堆!”
    這馬麵神也是真的倒黴,一回來正巧碰上了這些番人準備用青麵羌部族的貴人祭祀神靈。
    一個個準備祭祀的經師、番僧立刻坐定,圍繞著組成了一個驅魔儀式,馬麵神直接被困在了其中。
    這些經師、番僧立刻鋪開繪製著山河、宮殿、禽獸的壇子,又在一左一右擺放上人偶。
    緊接著用一塊塊石頭堆積在壇子上,馬麵神立刻感覺自身好似被一座大山給壓住了,不能動彈。
    這下,馬麵神真的嚇壞了。
    “吾命休矣。”
    而接下來。
    這些番人祭祀自身神靈的人牲祭祀儀式依舊在繼續。
    他們將一張張桌子拚湊成一個巨大的供壇,然後用墊子從上往下鋪開。
    以彩色粉末在壇子上繪製出一個全身赤裸五官完整的人形,又以人形為中心畫出一個又一個的圓。
    擺放上神像,供奉上金銀玉各種器物,一一投入一個珍貴且古老的黃金瓶子之中。
    一番僧上前,點燃三盞酥油燈。
    隨後,殘酷的祭祀便開始了。
    “啊!”
    慘叫聲之中。
    一個可怕無比的邪神從白馬高天的深處,瞬間跨越了不知道多麽遙遠的距離降臨在了此地。
    “哇哇哇哇……”
    馬麵神先是聽見刺耳無比的嬰孩啼哭聲,隨後便看見一個個恐怖的嬰兒顯現而出,附著在那祭祀場上吸食著什麽。
    它們在吞咽著那些血食,享受著這一場饕餮盛宴的人牲祭祀。
    接下來,正主變出現了。
    恐怖的影子逐漸地在供桌之上凝結出一個人形。
    那是一個衣著雍容高貴,但是氣質又黑暗血腥的女性神祇。
    對方高坐在供壇之上,俯瞰著被壓在堆下的馬麵神,這女神祇附身嗅了一口,似乎嗅出了他的氣味和來曆。
    “你是酆都大帝的部將?”
    麵對有人問他是誰的部將這個一般人都會虎軀一震昂首挺胸的問題,可惜馬麵神隻感覺羞恥無比。
    “原本是,如今不是了。”
    這話一出,這神祇卻起了興趣。
    “說說來聽。”
    人在屋簷下,馬麵神生死都被掌控在對方手中,其立刻將自己最近的悲慘遭遇說了一遍。
    那真是。
    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馬麵神自己說著說著,都快要淌下淚來。
    “那阮琥簡直是壞得頭頂生瘡,腳底流膿。”
    “乃是世間極惡!”
    “還請上神速速收了這妖邪。”
    到了此時此刻,馬麵神還是一副酆都大帝座下的做派,他是高高在上的正神,其他的都是妖邪。
    絲毫沒有發覺,他這個時候成妖邪了,麵前的這神祇更是邪神。
    那神祇聽了卻不以為意,這馬麵神敗了就應當如此,有什麽好說的。
    馬麵神見狀害怕了起來,怕這邪神覺得自己無用,立刻說道。
    “此刻那西成之地內憂外患,我在那西成之地還有些勢力和影響,可助尊神座下信眾入西成。”
    這神祇神聽完,似是感興趣,又似是不感興趣。
    反問了他一句:“那麽你可願當我的兒子。”
    馬麵神震驚:“啥?”
    那供壇之上的邪神發出一聲:“嗯?”
    這凶神身下的嬰鬼一個個齊刷刷地看了過來,黑暗之中亮起了密密麻麻的眼睛,黑色的幽影覆蓋大地,這場景可謂是恐怖無比。
    “你不願?”
    馬麵神身體一顫,連忙說道。
    “願意,願意!”
    這邪神隨後將一個像是臍帶一樣的東西扔了出來,接在了馬麵神的身上。
    “滋滋滋!”
    馬麵神感覺一股劇痛從神魂內發出,他在那堆下麵掙紮了起來。
    “啊!”
    馬麵神不知道這鬼子母神給自己種下了什麽東西,但是知道這大概是一種束縛自己的手段,就猶如妙香天女的縛妖索。
    對方說:“吾乃鬼子母神,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兒子!”
    昔日還想著做馬帝君的馬麵神。
    此時此刻,江河日下,再也沒有了任何脾氣和尊嚴。
    那供壇之上的邪神亮起,也將他從堆下麵釋放了出來,看馬麵神一點動靜沒有,那邪神眼神變了。
    鬼子母神:“我都站起來了,你該喊我什麽?”
    馬麵神立刻反應了過來,他跪倒在供壇之上,情真意切的高呼了一聲。
    “娘啊!”
    母慈子孝,畫麵甚美。
    昔日殿上高高在上的一方正神,前日人前僵著脖子勉強低頭的馬鬼,今日跪地喊娘情真意切的馬兒。
    誰也想不到,那威嚴赫赫坐正堂廟殿的馬麵尊神會變成今日這樣。
    禦馬監。
    阮虎今日沒有登場,而是看著校場之上的五個羌奴騎著白首妖驢縱橫沙土之上。
    這些羌奴披著甲胄手持騎槍,來去如風,各種戰技嫻熟。
    更重要的是,這些羌奴悍不畏死,哪怕是互相拚殺之間依舊是拚盡全力,絲毫沒有顧及。
    仔細看這些羌奴的眼神,有些空洞。
    這些。
    是被白首驢吞了魂的羌奴,也是之前去陳家的石橋莊的時候陳光連同獨女一同獻上來的。
    看似是羌奴在禦騎馳騁,實際上是那些白首妖驢在掌控一切。
    衝陣的時候,那些惡意滿滿的白首妖驢也沒有停著,故意用馬甲去撞擊旁人,用鐵蹄去踐踏他人,甚至還故意用頭甲上的撞角隱隱要刺擊敵方。
    這東西如果上了戰場,當真是絞肉機一般的存在。
    而阮虎身旁,那披著全甲好似人一樣盤坐著的“大山”神騶將軍,則是掌控所有
    “的確厲害,必須得將這神騶軍速速給置辦齊了。”
    越看,阮虎是越心癢癢。
    這白姑神的神騶軍實在是太好用了,可是精銳的騎卒也實在是不太好湊齊,西成實在是沒有什麽騎兵,有的一些也都被尉遲崇武給帶走的。
    何況這神騶軍是吞魂駕馭騎卒的,阮虎雖凶惡,也不好拿真正的西成子弟去當這妖物的妖奴。
    “若是有人給我再送一支精銳的騎卒就好了。”
    阮虎結束了演練,準備離開。
    這個時候身旁的寺人收到了消息,一溜小跑到阮虎身後跪下,將一封密函獻上。
    他之前交代的事情,此時此刻有了回信。
    同時,寺人急促的說道。
    “陛下!”
    “白馬高天上的一群番人和羌人部族下來了,還聯合了南詔的一部分人。”
    “目前正在沿著天渡河在集結,不知道是要做什麽。”
    來報告消息的不是偵緝府的暗樁密探,也不是牙郡的郡守,而是陳家的商隊得到的消息。
    騎卒真的來了,
    就是來得太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