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喻為了這一餐飯忙裏忙外，食材都是最新鮮的，除了秀姐還請了相熟多年的廚師上門做菜，連餐具都是精挑細選，簡時雨乖巧聽話，和付喻說話輕聲細語，雲星河來過好幾回了，自覺也不算是客人，端著茶點和霍序安說事情，抬眼看了一眼花園，“可以啊，我們簡老師夠有麵子的，花園都收拾了一遍。”
    霍序安：“何止是花園啊，草坪齊齊修剪了，花園裏的花都換了一遍，你看那個水池裏得魚，都是新買的，也不知道能活幾天。”
    茶點吃到半飽，女兒家胃口小，付喻見簡時雨實在吃不下了，招了招手喚雲星河過去，雲星河嘴上不饒人，“這是吃不動了，想起我來了，讓我打掃戰場呢。”
    小兩口坐在一起吃東西，溫馨又養眼，付喻情路坎坷，霍序安刀槍不入，秀姐早年喪夫無子無女，李阿姨孤身一人，她到底結沒結過婚有沒有子女親人，霍序安也不知道，一屋子隻有這麽和和美美的一對，簡直是天造地設的展示品，看著他們兩個說話，周圍人不自覺都開始微笑。
    點心不宜多吃，主要是準備的太多了，李阿姨還拿著食盒各式各樣的打包好了一整盒讓他們帶回去，簡時雨湊近低聲說，“我已經飽了。”
    雲星河打了個低調的飽嗝，“我也差不多了。”
    剛吃飽了點心，自然不能吃晚餐，大把的時間自然是用來浪費的，四朵金花上場打麻將，簡時雨實屬是菜鳥，雲星河坐在她身後出謀劃策，霍序安牆頭草隨風倒，看誰的牌好就站在誰身後。
    麻將嘩啦啦的聲音，簡時雨還在排序，六個人圍著閑聊，付喻已經決定過完元旦就出發，環遊世界，李阿姨年紀大了英文一句不會就不去了，秀姐跟著過去適應一段時間再說，李阿姨本來想留在別墅照顧霍序安，霍序安拒絕，“那我得一天吃五頓飯，不用不用，我給你放假，你也出去旅遊。”
    李阿姨：“唉，說起來在這裏住了也有十多年了，跟我家也沒什麽區別了，太太一走，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還能住上大別墅。”
    霍序安：“那還不簡單，我把鑰匙留給你，你自己住，想住多久住多久，房子我又不賣。”
    李阿姨義正詞嚴，“那不行，主人家不在，我一個做事的怎麽還能賴在這裏，我到時候一個月過來收拾一次，我就回我的小房子去，你那邊我也得時長去看看，你不讓外人進去收拾，我進去還是可以的，我得替太太看著你。”
    付喻離開，看樣子是不準備再回來，的確，這裏除了霍序安沒什麽值得她留戀的，李阿姨這是舍不得，人跟人的分別，到了這個年紀，也許就是最後一麵了，付喻勸了很多次讓李阿姨和阿秀同她一起走，故土難離，李阿姨才吐露實話，她與兒女斷絕了關係才從老家跑了出來，逃離家鄉她已經耗盡了全部勇氣，出國人生地不熟語言也不通，她實在沒這個勇氣，霍序安也提過如果她願意繼續在霍家做事，可以去老宅那邊，霍家現在他做主，李阿姨就是過去當老板，老宅的人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不行不行，我從北方到南方適應了好多年，再去國外，我得脫半層皮，我還是留在這裏吧，序安自己我也不放心。”她把霍序安當自己的孩子，也想自己的孩子，付喻前兩天才和霍序安說了李阿姨的家事，霍序安也就沒再遮掩，“要不要找人聯係一下家裏人。”
    李阿姨慌忙擺手，“千萬別聯係，讓他們纏上你，”她說到這裏，周圍都是家人，也不再隱瞞，“我剛到你家裏的時候，就聯係過，他們還是怨我恨我，幸虧我留了個心眼，匯錢都是跑好遠的銀行去的，跟我一塊跑出來的老鄉說，他們兩個來城裏尋我，還是要把我綁回去嫁人，你說，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兒女，逼著自己媽媽嫁人的，就為了幾畝地，還責怪我不為兒女著想。”
    這世上有千百種父母，就有千百種兒女，李阿姨被傷了心，不願回家鄉，也不願離家鄉太遠，“我這輩子就是這樣了，可是，”她話音一轉，“太太不一樣，太太還年輕，又念過書，序安這樣爭氣，太太有大把的好日子在後頭。”
    霍序安在家裏住了一個月，比過去幾年加起來還多，下了班也和付喻說說話，家裏人不多，每天晚上四個人坐在餐桌前慢悠悠吃完夜宵，聊一聊一整天發生的事情，大多數是霍序安吐槽這個吐槽那個，但這的確是付喻和霍序安心最貼近的一個月。
    孫明川也不是沒有來過，倒是沒提錢的事，付喻也沒有刻意隱瞞，就在客廳坐著說話，孫明川是搞不懂付喻的態度的，霍延活著的時候，她一副一分鍾都待不下去立馬離婚的模樣，霍延一走，付喻卻冷下來了，孫明川說已經和霍湘簽好協議了，等方天這邊的事情了了，他們就能去辦手續，付喻坐在主位，一臉公事公辦的樣子，“你決定好了就好，這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
    孫明川：“小喻，序安說你想去國外散散心，準備什麽時候走啊？”
    付喻：“不是散心，我準備去外麵看看，看最喜歡哪個地方，就準備留在那裏了，不回來了。”
    孫明川一愣，付喻又接著說，“霍延走了，序安也大了，事情鬧成這個樣子，我也是要臉的，我不想再留在上海了。”
    秀姐和李阿姨進進出出，看似忙碌，實則兩個人都緊緊盯著這邊的動靜，秀姐已經在暗自後悔把孫明川放進來了，付喻笑了一下，“明川，”她很溫柔地叫著孫明川的名字，“咱們兩個一開始是兩情相悅，沒緣分又走了錯路，兜兜轉轉竟然錯了快二十年，有時候想起來都覺得不堪，怎麽能錯二十年呢，錯到這種程度，傷害了身邊所有人，明川，不能這樣了。”
    孫明川：“你愛上他了。”
    付喻：“肯定是愛過的啊，序安這麽大了，怎麽會一點情分都沒有呢，最鬼迷心竅的時候還去見過那個女人，也想過跟他說，他要是願意就把霍雲帶回來，他要是跟我說了實話，我就沒有那麽多的怨恨了，不怨他就不會犯錯了。”
    孫明川啞著嗓子說，“你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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