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新鄉，溫度很低。
    今天更是隻有十六度。
    寬敞的禮拜堂，因為許久沒人來過，溫度比起外麵更冷。
    約瑟夫穿著令自己驕傲的大主教長袍，它並不保暖，但他依然熱的流汗。
    “約瑟夫，你應該知道你犯下了多大的錯誤，沒有人可以救你。”
    劉易斯轉過身，充滿歲月痕跡的臉龐神色平靜。
    他終於開口了，但話中的內容卻令約瑟夫如墜冰窖。
    “不，大長老，我為教會付出了一切，你們不能拋棄我！”
    約瑟夫眼神中透露著驚恐，他不敢思考失去了教會庇佑下的自己將是何種結局。
    他以前得罪的敵人，一定會用世上最殘酷的方式折磨他。
    “約瑟夫教會從來都沒有拋棄過你，是你拋棄了教會。”
    劉易斯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我離開前讓你代為管理米國大教洲，但你卻為了一己私欲挑動一起戰爭。”
    “你讓無數相信教會，相信你的孩子們，死在了街頭和肮髒的陰溝裏。”
    “約瑟夫你有罪！教會不會包庇任何一個罪人！”
    約瑟夫絕望了。
    他聽出了對方話中的決絕，知道教會已經做出了決定。
    他雙眼爬滿了血絲，表情變得歇斯底裏。
    他不再佝僂著身體，挺起胸膛，眼神死死盯著對麵的老人。
    隨著他的動作，黑暗中數道恐怖的氣息籠罩在他的身上。
    恐怖的壓力，讓約瑟夫恢複了一絲理智，停下了動作。
    “劉易斯，這一切都怪你！”
    約瑟夫此時的麵容猙獰，站在光柱的邊緣。
    陽光從頭頂灑落，男人的臉被打上厚厚的陰影，猙獰的表情像是黑白的魔鬼。
    “如果不是你一直霸占大長老的位置，我又怎麽會選擇發起一次聖戰！”
    “我需要用打擊異端的功績，來助我更進一步，將你擠出大長老的位置，成為米國大教洲真正的主人！”
    “我之所以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你，劉易斯，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那些死去的人，也有你的一份罪孽！”
    “我知道。”
    憤怒中的約瑟夫，神情頓時一懵。
    劉易斯臉上神情嚴肅，“我知道你怨恨我，也怪我沒能及時將你拉回正確的軌道。”
    “我已經向教宗遞交了辭呈，不再擔任大長老的職位。”
    “什麽？！”
    約瑟夫表情震驚，然後臉色不斷變換，又哭又笑。
    他發動戰爭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擠掉劉易斯成為大長老。
    後來戰爭失敗了，但他的目的卻以另一種理由達成了。
    約瑟夫第一次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被命運捉弄的小醜。
    “那麽誰會成為新的大長老？”
    “不知道。”
    “？”
    “我的確不知道。”劉易斯輕輕搖頭，“在你的事情前，我認為你的可能性最大，但現在也許新的大長老，來自教會總部可能更大。”
    約瑟夫苦澀的表情一僵，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老人。
    他剛剛聽到了什麽。
    “大長老，你剛才說的什麽，你不是在戰爭後遞交的辭呈，而是在戰爭前對不對？”
    劉易斯背過身，幾名教會騎士從兩邊的通道走出，將約瑟夫架起。
    他們的動作粗暴，毫不顧忌約瑟夫的身份。
    後者對此也毫不關心，他眼神緊緊盯著對麵的老人。
    在他期許的目光下，劉易斯帶著歎息的聲音響起。
    “是的。”
    約瑟夫笑了，笑的越來越大聲。
    劉易斯聽著身後逐漸消失的聲音，在常人看不到的角落，一滴熱淚從眼角流下。
    他隨意擦了擦，離開大堂，來到位於教堂另一側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麵積很大，約有一百平左右。
    地板、牆壁都以實木裝飾，書架、沙發、桌椅一應俱全。
    當劉易斯進來時，沙發上正坐著一個軍裝筆挺的銀發老人。
    他手捧一本聖經，專注的表情讓人不忍打擾。
    “回來了。”
    喬治將軍聽到動靜，抬頭看向門口。
    他往劉易斯身後看了看，輕輕歎息一聲，將書合上放下。
    “我以為你們至少會留他一命。”
    “教會不會殺死他。”劉易斯來到飲水機前，接了一杯溫水，然後在喬治將軍對麵坐下。
    “他會受到懲罰，徹底脫離教會。我希望你能派人保護他。”
    他眼神冰冷，“畢竟你當時可以拒絕，那麽他絕對不敢發起戰爭。”
    “約瑟夫當時是我的盟友兼朋友，我找不到理由拒絕。”
    喬治將軍輕輕搖頭，“不過我會盡力保下他。”
    劉易斯神色稍緩，但心情依然有些不爽，“所以我從來都不在友情裏摻和其它利益，那樣會使友情變質，無法真正思考。”
    “嗬嗬。”
    喬治將軍發出意義不明的笑聲，不想跟對方在這個話題上多聊。
    “關於黑色聖堂你們打算怎麽辦？”
    劉易斯沉默，許久才道：“它已經成長起來，背後還有著神隻庇佑，教會不會再發動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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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掀起戰爭，但並沒有說會化解仇恨。
    敵對但克製是嗎。
    教會裏也不全是蠢貨。
    劉易斯眉毛抖動，“你對他們有興趣？”
    喬治將軍起身，將書放回書架，“當然有，整個米國誰敢說不對他們感興趣。”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沒有繼續留下的想法，向對方告辭。
    不過在即將離開前，他忽然停住，回頭看向沙發上背對自己的劉易斯。
    “劉易斯，你去聖城真的是去遞交辭呈的嗎？”
    “這一點本無可奉告，但我可以滿足你的好奇，是的。”
    “劉易斯，約瑟夫跟你真的沒有任何關係嗎？”
    這一次，劉易斯沒有馬上回答，沉默了數秒才道：“是的。”
    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喬治將軍無聲的笑笑，推開門離開。
    屋內很快重新安靜，劉易斯靠在充滿羅馬風格的沙發上，眼睛看著天花板，思緒漸漸飄遠。
    離開了聖馬洛大教堂，喬治將軍回到了自己的悍馬車上。
    他回到自己的別墅，徑直來到書房，翻出信紙，旋開鋼筆打算開始書寫。
    兩個小時後，威廉收到了一封由軍人送來的信函。
    “都什麽年代了，這些家族還喜歡用火漆這種古老的封裝方式。”
    威廉瞥了眼信封封口處的火漆，利落拆開。
    裏麵是一封用花體金字手寫的邀請函。
    落款是喬治?維亞。
    “維亞家族，喬治……那位陸軍中將。”
    威廉眼神回憶，而後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他最近收到許多邀請，為了清楚那些人的身份，他惡補了許多米國勢力知識。
    喬治將軍所在的維亞家族就是其中之一。
    這是是一個米國立國時就存在的家族。
    但真正崛起卻是在黑霧紀元之後。
    而達到巔峰，則是最近一二十年的事。
    原因便是他們出了一位陸軍中將……
    喬治?維亞。
    一位極有可能入主中樞的軍隊實權派。
    “那麽要答應他嗎？”
    威廉思索了片刻，還是決定應下。
    軍隊是米國最強的力量，而喬治將軍則是軍隊中的實權派。
    他可以不喜歡對方，但不能不在乎。
    而且一份喬治將軍親自寫的邀請函，對比於其它勢力家族隻派來手下或者一份代寫的邀請函，誠意更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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