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虞此刻的感覺有些奇怪，他在來之前就被紫日王告知具體計劃已經商定好。
    他去也隻是跟眾妖見上一麵，商定好自己負責的細節。
    本來他以為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不想又出了幺蛾子。
    眼瞼一抬，看向對麵。
    說話的並非禺戎，而是另一尊妖聖。
    吞天妖聖—伯亓！
    對方身材魁梧，一頭金發蓬鬆醒目，身披青袍，麵如碧璽，嘴巴張開露出三角形牙齒，足以小兒止哭。
    “伯亓道友實力強悍，我實在不及。”
    李虞神情平靜，對於切磋沒有半點興趣。
    “哈哈，虞王何必自謙。”
    伯亓臉上笑容濃鬱，坦然承受，“你實力雖不如我，但好歹也是大神通者。你我切磋一番互相熟悉，日後在戰場上也能配合一二。”
    “放心，我下手很有分寸不會傷到你！”
    這黃毛倒是會激怒人。
    李虞一眼就看穿了對方心思，或者說後者就沒想過掩飾。
    對方的激將法雖然太糙，但不得不說很有效。
    他如果答應就隨了對方願，可拒絕會影響到自己在聯盟中的地位。
    對方不僅是衝著自己來，更是衝著終焉空間！
    紫日王也看出了這點，傳音道“道友如果有把握可以答應，不行的話就交給我來處理。”
    “把握還是有的。”
    李虞心中回了一句穩住對方，眼神看向對麵，微笑道“道友一再盛情相邀，我如果再推辭就不禮貌了。”
    “隻是我的確不擅長戰鬥，待會兒還請道友手下留情。”
    “哈哈，好說，好說！”
    黃毛妖聖哈哈大笑，起身就要朝外走，卻不想被李虞突然叫住。
    “道友還請留步！”
    李虞斟滿兩杯酒快步來到伯亓身前，將手中酒樽送出，笑道“大家都是盟友，切磋也隻是為了增進感情。”
    “還請道友滿飲此杯，無論待會兒是勝是敗都不要放在心上，影響我們之間的友誼！”
    李虞的熱情，讓心中滿懷惡意的伯亓滿頭問號。
    對方難道不應該憤怒嗎？
    不過對方的奉承讓他頗為受用，笑著接過酒杯，說道。
    “李道友是個妙人，待會兒切磋我會收著點力。”
    “哈哈，那就先謝過道友了！”
    李虞滿臉笑容，似乎沒有聽出對方口中的揶揄。
    殿內不便施展，甚至整個水域龍宮也不行。
    於是眾人來到水麵之上。
    溟海洞天廣袤，長寬超過六千裏，水深三千裏，天高三萬米。
    伯亓雙手背負身後，似乎根本不把李虞放在眼中，傲氣道“李道友你先出手，否則我一出手你就沒有再出手的機會！”
    李虞依舊笑嗬嗬，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話音落下，青年瞬間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已然來到伯亓上空。
    揮手間靈光閃耀，天地元氣狂暴風雲激蕩，一道破滅神光打向妖聖。
    “來的好！”
    伯亓哈哈大笑，隻見其右手握拳迎著神光揮去，拳鋒霞光閃耀，一拳轟散神光。
    妖聖速度再增殺至李虞身前，揮拳而上，恐怖力道擠壓空氣爆鳴。
    其速度之快，後者根本閃避不及被一拳打落掉進下方水中。
    伯亓剛欲追擊，忽然臉色一變朝旁邊一閃。
    下一刻一道神光穿過他剛剛所站位置，在空中炸開撕裂空間。
    一道流光自水中飛出，李虞身上氣勢狂暴，恐怖威壓引得天象變化，大海翻騰好似末日降臨。
    伯亓臉上卻是不驚反喜，大笑一聲主動迎上。
    雙方自水域上空爆發激烈大戰，虛空撕裂、海水蒸發方圓千裏都化為死地。
    最後，伯亓一拳將李虞打落下方水域，贏得此次切磋。
    “李道友你的實力不錯……”
    伯亓臉上笑容得意，片刻後臉色變得怪異。
    因為他遲遲不見李虞出現。
    不僅如此，他才發現敖海、紫日王等人也不在現場。
    他心中一驚，放開神識籠罩周圍。
    偌大的水域一片死寂，沒有任何生靈，甚至沒有風，沒有浪花。
    世界仿佛死了一樣。
    寂靜到哪怕是他都感到不安。
    伯亓還發現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虛幻，就連剛才的戰鬥細節都逐漸模糊。
    我在跟誰對戰，我為什麽會在海上，這裏是哪裏？
    突兀的變化令伯亓立即察覺不對，在他仔細的尋找下終於找到了問題。
    “這些都是假的！”
    他身上氣勢忽然變得狂暴，一柄金色大刀出現在手中朝著天空一揮。
    金色的刀光沒入深空，天空像是布匹一樣被撕開露出耀眼的太陽。
    周圍的世界像是帷幕一樣落下，露出裏麵真實的世界。
    澄淨的天空中太陽高懸，蔚藍的海水波濤起伏，遠處魚群躍出水麵，海風中帶著淡淡的鹹腥味。
    氣氛祥和，無比真實。
    對麵虛空中，李虞麵帶微笑淩空而立，更遠處紫日王、敖海、禺戎三人皆在。
    “剛才……那是幻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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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亓到了此時哪裏還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
    “是。”
    李虞輕輕點頭。
    “那我先前的行為……？”
    伯亓臉色忽然一陣青一陣白。
    “剛才道友一直都待在那裏什麽也沒做。”
    李虞搖頭，伯亓看向敖海、禺戎，兩妖都微微頷首，他心中頓時鬆了口氣。
    “道友實力非凡，我……心服口服！”
    伯亓深呼吸一口氣，勉強拱手道。
    “我也是取了巧，利用了道友對我的信任，否則道友肯定能在第一時間看出問題。”
    “你的是說那杯酒？”
    李虞頷首，伯亓聞言臉色明顯好看了不少。
    “輸了就是輸了，哪怕是取巧那也是道友的厲害。”
    伯亓大手一揮，但他是否像表現的那麽大度就不知道了。
    不過經此一事，李虞明顯能感覺到眾人，特別是黑山界眾妖對於自己的態度有所不同。
    妖族從來都是信奉弱肉強食。
    李虞的表現贏得了他們的尊重。
    晚上，敖海安排宴會。
    奢華的殿宇內，蚌女、水妖穿著薄紗貼身衣物，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雙足赤裸，舞姿婀娜，極力向眾人展現著自己最完美的一麵。
    “上菜！”
    殿外，侍女魚貫而入，手中捧著佳肴美酒，香氣撲鼻。
    不過前麵上的菜肴還比較正常，到了後麵越發離奇。
    用還在母鹿肚子裏，剛剛成型一月的小鹿做的烤全鹿。
    用出生後就泡在蜜罐裏的小熊熊掌，做的八寶熊掌。
    以蛟龍的心肝為主材，做的清蒸飛龍藥膳。
    還有將人心泡進鹵水做的鹵心，用泡椒、醋、大蔥做的土匪人肝等等。
    “敖道友這是什麽意思？”
    李虞放下筷子，皺眉看向上方的妖聖。
    “道友此話何意……嗯？你們誰上的菜，難道不知道李道友也是人族嗎？”
    敖海臉上露出疑惑之色，目光下移臉色瞬間陰沉。
    他叫來手下，將負責上菜的侍女拖出去杖斃，然後客氣道“手底下都是些沒腦子的蠢貨，讓道友誤會了。”
    “我這就讓他們更換，還請道友不要放在心上。”
    敖海的態度讓人挑不出任何差錯，但李虞能明顯感受到對方的惡意。
    妖族還是野獸時，甚至剛剛誕生靈智時的確愚昧殘忍。
    但等到它們覺醒血脈傳承，修為提升之後，就會明白禮節、道德等問題。
    敖海這樣做，分明就是故意的。
    若是沒有對方的首肯，就其手下那些小妖腦子抽風了才會得罪他。
    “明天就是與人族的大戰，我修為最低先回去準備了。”
    李虞起身微微拱手，就徑直朝外走去。
    敖海放下手上酒杯，臉上笑容漸漸消失。
    “李道友等等我！”
    紫日王跟隨站起，朝主位上敖海敷衍的拱拱手。
    他對於殿內詭異的氣氛恍若未覺，追了出去。
    “哼！一群肮髒的蟲豸，也敢在我們麵前耍威風！”
    等到兩人走後，安靜的大殿內禺戎妖聖將手中酒杯狠狠在桌上一砸，鐵木製成的桌案立刻化作齏粉。
    音樂息了、舞蹈停了，所有樂師、舞女以及內侍盡皆跪伏在地，身體顫抖猶如米篩。
    “道友無需動怒，此戰過後世間將再無終焉空間！”
    主位上敖海淡淡一笑。
    不久後，音樂、舞蹈再起。
    隻是沒過多久殿內傳來一陣哭喊聲，緊接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傳到殿外。
    負責守衛殿宇的水妖神情平淡，對於這一切似乎早已習慣。
    “李道友留步！”
    李虞離開溟海洞天來到無垠之海上空，身後紫日王出現叫住了他。
    “李道友無需跟一群披毛戴角的畜牲生氣，等咱們拿到世界本源，到時候把他們是燒是烤都由我們決定。”
    紫日王擔心李虞被幾妖的態度影響，極力安慰道。
    不過李虞的反應比他想象中更加冷靜。
    “道友放心，我還不至於跟一群將死之妖生氣。”
    李虞臉上笑容溫和，似乎真的沒有被影響。
    “那就好，那就好。”
    紫日王盯著對方片刻，確認後者不是在敷衍自己，立即鬆了口氣。
    “明天就是大戰，我還需要準備一些東西，就先告辭了。”
    李虞朝遠處看了一眼，略微拱手後，撕裂空間離開。
    “道友慢走！”
    紫日王目送李虞離開，忽然想起了什麽順著對方離開前的目光看去。
    隻見海麵盡頭，一個黑點若隱若現，卻又十分堅定的出現在那裏。
    “黑山啊……”
    海麵上一聲帶著忌憚若有若無的聲音響起。
    ……
    大乾，龍隱峰。
    莊園閣樓，楊戩坐在窗前，樓外雲海起伏，山峰猶如一座座孤島，銀白月光將世界照亮，藍白藍白。
    窗外林下蟲鳴陣陣，池畔蛙鳴此起彼伏，更遠處的山間偶爾響起獸吼。
    若是常人隻怕會心生恐慌，楊戩不會，反倒覺得有種夏日的寂靜。
    忽地，他眼神閃爍，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洛京，皇宮。
    一座恢宏的大殿內，油燈分列殿宇左右，幾名內侍低頭順眉時刻注意燈油的消耗。
    靠近殿宇內側的平台上，趙禹身披皇袍翻閱著奏折，紫金楠木的桌案上擺放著數顆拳頭大小的明珠，照亮周圍。
    一名老年樣貌的內侍恭敬候立，呼吸幾不可聞，站在那裏從始至終沒有一絲移動。
    如果不是對方眼睛睜著，隻怕旁人還會以為是一尊假人雕塑。
    殿外禁軍全副武裝盡忠職守，在這人妖兩族矛盾日益尖銳的情況下，趙離的安危關係整個人族未來。
    哪怕後者並不需要他們的保護。
    但他們也有著屬於自己的作用。
    比如可以用自己的死來提醒太宗，哪怕隻是提前那麽一絲也是有用的。
    忽地，來自江南的名貴地毯上，燭影晃動，一道人影突兀出現。
    楊戩朝著前方緩緩前行，周圍內侍、禁衛目不斜視，似乎什麽也沒看到。
    “這麽晚了，還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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