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陳王寵設宴款待,呂奉先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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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專業的事情就應交給專業的人,在推動丞相之位複立,使曹操毫無爭議的出任此職一事上,曹昂是有自己的想法與節奏的。
    想將此事促成就必須把水給攪渾了,叫那些不願讓曹操進一步擴大權勢的群體,都身陷旋渦與爭議下才行。
    郭嘉提及的人,不能隻看他們自身,要看他們背後所代表的階級。
    荀彧暫且放在一旁,因為這是個很特殊的存在,不能被簡單的進行定義。
    陳王寵,代表的是漢室宗親群體,不過這一階級啊,也細分有不少階層,出身、地位、財富等方麵的懸殊,不止是在外姓之間體現,在同姓間的體現要更殘酷,更現實。
    圍繞權勢增進這一塊兒,勢必會反對曹操的,是那些有爵位、有名望、有財富的存在,他們是漢室宗親這一金字塔的塔尖尖,也恰恰是這樣吧,使得他們對於權勢同樣渴望,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們也希望能獲取到對應權力,這樣他們才能穩固地位與財富。
    楊彪,代表的是關西士族閥閱,在這一時期有關東、關西之分的,而在這一大區分下,又細化有諸多的區分,就如關西這邊,既有士族閥閱,也有豪強郡強,更有良家子等,而根據不同的地域,如三輔三河,西涼等等,就又進一步的形成了鄙視鏈,在權力之爭上向來是這樣的。
    但話又說回來,不管怎樣區分,怎樣細化,從整體趨勢上來講,關東是要穩壓關西一頭的。
    這跟漢室核心是有直接關係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曾經繁榮的關西一帶,特別是關中,已漸不如關東之地了,這所帶來的就是勢上的轉移。
    正如世人皆知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可又有誰知弘農楊氏,可同樣也是四世三公,這種差別往往就在不經意間。
    孔融,代表的是部分關東士族閥閱,而又因孔融的身份特殊,乃是孔子的二十世孫,這就使得孔融比較超然,其在地方是一個情況,在中樞又是另一個情況。
    當曹昂認真梳理下中樞情況,他除了感到頭大以外,根本就沒有別的想法,在上述所代表的階級階層下,還有一個更寬泛的稱謂群體,即漢室老臣,他們的出身不一,籍貫不一,但由於處在的位置,使得他們會出於不同的利益或目的,從而做出對應的選擇,以此確保自身所謀得以促成。
    更為棘手的一點,是他們之間或有聯姻關係,或為門生故吏,或為鄉黨友朋……種種複雜關係之下,使得處理了一批,又會有新的一批來增補進來,想解決掉這些,除非是搞株連這套。
    可問題是今下所處秩序,根本不能輕易做此決斷,因為這牽扯到的層麵太廣了。
    也是聯想到了這些,曹昂才愈發知曉曹操的不易,這也讓曹昂暗生慶幸,還好這是有曹操在他前麵頂著啊,不然叫他去直麵這些,想在荊豫徐揚四州之地,把他想謀的種種促成,這是極其困難的。
    因為除了上述幾大階級群體外,還有幾股群體不容忽略,他們皆有一個共同特性,是被曹氏父子征服後,從各地聚集起來的,以蒯蔡為首的荊州守舊派,以橋為首的江淮被俘派,以陳為首的徐州一派……
    除了這些以外,還有些零散群體,如從關中投效來的,如從別地投效來的,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尚書這些群體啊,還將增加一派,即青州一派的。
    許都就像是一鍋大雜燴,各方勢力是你來我往的,而造就這色香味的基礎,恰恰是不被人看重的底層群體,他們就像幹柴一樣,無聲的燃燒著自己。
    一連多日,許都是波瀾不斷。
    “這個許攸,還真是沒看錯他啊。”
    一處別院。
    曹昂倚著憑幾,打量著所持名敕,似笑非笑的看向賈詡,“這才幾日啊,就攪動著時局變動,以至於陳王寵要在府上設宴,以此來解決一些麻煩。”
    “這還是公子知人善用。”
    賈詡表情自若,對曹昂說道。
    “哈哈~”
    曹昂大笑起來,“老師,您太自謙了,這不是您的功勞嗎?”
    別看曹昂嘴上這樣講,可心裏卻生出了唏噓,要說當今這世道下,誰對漢室沒有了敬畏,一個是賈詡,其做的亂漢之舉,可謂是叫漢室失去了最後崛起的機會,但要在此之前,許攸做的事兒,可要比賈詡驚世駭俗多了。
    在靈帝活著的時候,其就敢參與謀刺天子,另立天子之舉,可見此人的野心有多大,但也由此可見,早在那個時候啊,有一批群體就對皇權不那般在意,他們想要的是輪流執掌權柄,以此來壯大自身及宗族勢力。
    有些事了解的越多,其實是越絕望的。
    在這個時代,出身決定了一切,對於底層而言,他們這輩子,包括他們的子孫後代,能做的就一件事,其一生的辛勤付出,是在被不斷地盤剝與壓榨,繼而滿足他們上麵的群體去做各種事情。
    讀書在這個時代是很奢侈的,奢侈到超過九成多的群體是文盲,而處在統治階層的群體,自始至終就在那少數派選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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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察舉製,以後的九品中正製,再到科舉製,關於人才選拔這一塊兒,是隨著生產力的不斷攀升,而逐步的發生變化,但是怎麽說呢,直到那位猛人出現前,權力所衍生的大小位置,一直都在出身超然的群體中選出來的。
    而在那之後呢,門閥世家退出了曆史舞台,但取而代之的卻是士族縉紳,雖說從權力上來講,皇權是愈發集中了,中央集權是愈發強勢了,可有些東西卻是換湯不換藥的。
    曹昂即便是知曉這些,但他卻也不能做的太出格,科舉製是曹昂想實現的,可這需要數十載,甚至更久的沉澱才行,不然別說是本就處在對立麵的,甚至鬧不好啊,還會將處在他這一邊的,也都給推到對立麵去了。
    因為曹昂這樣的行為,無疑是在背叛他所處的階級。
    “公子打算去赴宴嗎?”
    賈詡的話講出,讓曹昂收斂心神。
    “當然。”
    曹昂不假思索道:“如今這局已經推開,許攸直擊要害的將陳王寵他們架起來,如果昂不去赴宴的話,那這出好戲豈不唱不下去了?”
    “可公子想過沒有?”
    賈詡順著話茬道:“這次陳王寵設宴,邀請了不少人參加,唯獨卻沒有將名敕送到司空府,反倒是越過了明公,將名敕送到公子的手裏,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有人也想借此離間父子唄。”
    曹昂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不過昂對此並不在意,除了郭奉孝以外,昂相信父親已經察覺到了不對。”
    信任,是極其珍貴且奢侈的。
    尤其是在麵對權力與利益時,即便是親父子之間,可能也會因為一些事情,繼而在心裏產生隔閡。
    曹昂太清楚這些了。
    曆朝曆代,處在權力巔峰的父子,那因為權力,而鬧出的事兒還少了?
    但就算是這樣,曹昂也不會就此退縮的。
    因為他知道曹操不一樣,再一個有丁氏在後麵給他撐腰,隻要到最後,他能表明自己的態度,那麽有些事就是能避免的。
    而真正讓曹昂有底氣的,其實跟一件事還有關係。
    ‘世人皆知官渡之戰,殊不知,在建安六年,曹袁之間還爆發一場大戰,那就是倉亭之戰!!’
    曹昂倚著憑幾,嘴角微微上揚,‘這一戰同樣是很重要的,也恰恰是這一戰,才導致了袁紹麾下分崩離析,就是這一戰敗了,袁紹在建安七年病逝了,由此袁紹打拚下的基業,也將在內耗下,一點點被曹氏給圍堵瓦解掉。’
    ‘如果能趕在這之前,叫曹操成為首位丞相,那麽此前的抨擊或質疑,再或是別的,都將伴隨著倉亭之戰的結束而消散掉。’
    這就是曹昂的底氣所在。
    因為倉亭之戰,曹昂知道必然會爆發,這跟袁紹的脾性有關,對其而言,他最不希望敗給的人就是曹操。
    因為袁紹瞧不上曹操!!
    所以這一戰爆發了,曹袁之戰將開啟新的戰事,不過在這一戰中,曹昂將不會參與其中,不,更準確的來講,曹昂是不參加前線作戰,他會做好後勤保障的事,與此同時,他在南還有不少事要做。
    等到這一戰打完了,曹操的聲威與權勢,勢必將攀升到一個新的高度,而曹昂呢,則仍處在原來的位置,父子倆的懸殊沒有縮小,相反會拉開,出現這種情況,曹昂不覺得曹操還會有啥想法了。
    經曆過這件事之後,曹昂明白一個道理。
    該彰顯的時候要彰顯,因為要增擴譙縣曹氏的根基與底蘊。
    但該淡化的時候必須淡化,因為譙縣曹氏不能內耗,不能分裂。
    曹昂今下所擁有的一切,是有一部分靠他打拚的,靠他血拚的,但溯本求源下,是曹操所賦予他的底氣。
    所以曹昂是依附於曹操,才擁有了今下的種種。
    作為曹操的嫡長子,曹氏的繼承人,曹昂要明白一點,在不屬於他執掌的時代下,該低頭的時候必須低頭,父子之間,總要有一個低頭的。
    ……
    夜悄無聲息的到來了。
    陳王邸很是熱鬧。
    “公子,這次來赴宴的人很多,除了楊彪、孔融他們外,還有朝中不少重臣。”去往宴席的途中,典滿警惕的看著左右,對曹昂低聲道。
    “這次陳王寵設下宴席,明顯是想就前些時日,在許都出現的輿情,表明自己的態度,公子……”
    聽著典滿所講種種,曹昂嘴角微微上揚。
    這背後有什麽,他太清楚了。
    不過他沒想到許攸會這樣狠,針對於陳王寵,針對於漢室宗親,那手段是真絕,一個是重提董卓亂政,一個是提袁術僭越稱帝,一個是提國賊袁紹南下,這幾件事串在一起,就表明一個意思。
    作為漢室宗親的他們,享受著天子賦予的一切,但是卻沒有一個主動站出來,為天子分憂,為天子解難的。
    即便是到最後有一些人出來,但那也是不情不願的,是受於形勢所迫才出動的。
    反倒是漢室的一些人臣,不管漢室處在何等浩劫下,天子處在何等被動下,那都是在義無反顧的站出來,哪怕是損失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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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總體論調出來後,就迅速的在許都傳開了。
    而據曹昂知曉的情況,對此很是熱衷,很是認可的,恰恰是那些出身寒門庶族的,因為在他們的身上,曹昂看到了他們想投效曹氏的殷切想法,所以有這樣的機會,他們如何會不抓住呢?
    當然,有認可的,就會有指摘的,也會有抨擊的。
    不過這不就是曹昂想要看到的嗎?
    對立越厲害,那以陳王寵為首的漢室宗親,豈不是就越處在風口浪尖下?
    最關鍵的一點,這能給天子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曹昂或許對劉協不能做到全麵了解,但他卻能對權力做到全麵了解,尤其是劉協今下所處境遇,他會做到毫無保留的相信人嗎?
    答案是肯定的,不能!
    經曆了雒陽動亂,經曆了長安動蕩,天子威儀被一次次的踐踏,甚至有幾次連命都快保不住了,劉協怎麽會絕對相信誰呢?
    “征東將軍,荊州牧,冠軍侯到!!!”
    隨著一道聲音的響起,原本熱鬧的宴席,轉瞬間就安靜了下來,一道道目光聚焦過來,而在這些目光注視下,曹昂挎劍而立。
    經曆不少戰事的曹昂,早就今非昔比了,對於這些,他根本不知何為緊張。
    而在這注視之下,曹昂抬腳朝正堂走去。
    “見過陳王!”
    在行至主座之前,曹昂停下腳步,抬手朝坐於主座,正打量自己的陳王寵抬手一禮。
    “子修來了。”
    劉寵見狀,在看了眼左右後,隨即笑著說道:“來,快請上座。”
    講到這裏,負責服侍的侍女,就有忙碌起來的了。
    不過劉寵安排的位置,有些太不一樣了。
    在楊彪、孔融這些漢室老臣皆在的前提下,劉寵居然叫曹昂坐左首位,甚至這個位置,還跟他這個主座挨的很近。
    曹昂要是就這樣落座了,那他就掉進陷阱了。
    陳王寵這是意有所指啊。
    而在宴席之上,一些比較偏的位置上,與曹昂相熟的蔡瑁、蒯越等人,在看到此幕時無不在心裏暗暗思量起來。
    曾經,他們是很想躋身更高層的,可真當他們躋身進來後,所處的那個環境與氛圍啊,卻叫他們身心俱疲。
    漢室的中樞啊,就像是一個圍城,裏麵的一些人想出來,外麵的一些人想進來,且在一次次風波下,這種態勢始終保持著。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跟隨曹操去南陽,在解決了張繡之亂後,曹昂想留在南陽,而非跟曹操一起回許都的原因所在。
    因為曹昂知道他這特殊身份,待在外麵曆練,遠比待在許都要好太多了,因為在許都這邊,有太多的算計與掣肘了。
    處在此等態勢下,別說是想破局了,鬧不好啊,曹昂還會身陷在局之中。
    “真是夠熱鬧的啊。”
    而就在此等態勢下,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讓聚集此間的人群,有不少都生出驚愕之意,他們表情各異的循聲看去。
    在道道注視下,身披大氅,昂首走進的呂布,似笑非笑的盯著坐於主位的劉寵,而劉寵看到不請自來的呂布,他的眼神冷厲起來。
    “見過車騎將軍。”
    看著走來的呂布,曹昂抬手一禮道。
    “嗯。”
    呂布看了眼曹昂,語氣平靜道。
    宴席上的一些人,看到此幕時,他們皆知怎麽回事了,不請自來的呂布,隻怕是得曹昂所邀才來的。
    事實上他們猜的沒錯。
    曹昂知曉此宴不簡單,肯定會有針對他的地方,所以他邀呂布過來,就是為了化解掉這些針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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