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狂風如千軍過境，將大漠黃沙卷成遮天蔽日的黃龍！
    明軍陣前的牛皮戰鼓被震得嗡嗡作響。
    俞大猷身披玄鐵鎖子甲，望著沙塵中若隱若現的敵軍防線，猛地揮下猩紅令旗！
    三萬精銳齊聲呐喊，如黑色潮水般湧向鷹嘴崖。
    馬蹄踏碎砂礫的聲響與戰鼓交織，震得人耳膜生疼！
    東察合台的防禦瞬間啟動，峭壁上的投石機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磨盤大的巨石裹著火焰破空而來，在明軍陣中炸開直徑數丈的深坑，飛濺的碎石如雨點般砸穿盾牌！
    明軍盾牌手組成的龜甲陣劇烈搖晃，慘叫聲此起彼伏，卻仍頂著箭雨穩步推進！
    就在兩軍短兵相接的刹那，上遊突然傳來山崩地裂般的轟鳴！
    數百具裹著瀝青的火筏順流而下！
    船頭捆著的粗麻浸透桐油，在狂風中燃成衝天火炬！
    火筏如猙獰的火蟒，借著風勢直衝而下，河麵上瞬間鋪展開燃燒的巨毯！
    滾燙的桐油潑濺在投石機的木質框架上，幹燥的牛皮繩索瞬間爆燃！
    那些曾令明軍頭疼的戰爭巨獸，在烈焰中扭曲成焦黑的骨架！
    "放火龍！"
    胡宗憲的嘶吼穿透戰場喧囂！明軍陣後的九節十成炮同時發出怒吼！
    青銅炮管噴出夾雜著火焰與鐵蒺藜的致命彈藥！
    呼嘯的火球拖著長長的火尾，在敵軍陣營炸開漫天火星，滾燙的鐵蒺藜如暴雨般傾瀉而下，紮進東察合台士兵的皮肉！
    有人被火球直接吞沒，化作跳動的火人；
    有人被鐵蒺藜釘在地上，發出淒厲的慘叫！
    與此同時！
    俞大猷親自率領的三百死士如鬼魅般從山道殺出！
    他們背著裝滿火油的陶罐，借著濃煙掩護潛入敵軍後營！
    隨著一聲令下，陶罐如雨點般砸向糧草堆，火星濺落之處，瞬間燃起衝天大火！
    幹燥的糧草、營帳、兵器庫接連爆燃！
    烈焰裹挾著滾滾濃煙直衝雲霄，將半邊天空染成詭異的赤紅色！
    東察合台的軍隊徹底陷入混亂！
    受驚的戰馬嘶鳴著四處狂奔，將士兵踩在蹄下；
    燃燒的營帳轟然倒塌，將躲避不及的人壓在火海之中！
    阿卜杜勒揮舞著彎刀，試圖重整陣型，卻被嗆人的濃煙熏得睜不開眼！
    明軍騎兵借著火勢掩殺而來，火槍噴出的火舌與長槍的寒光交織成死亡之網！
    俞大猷的長槍如毒蛇出洞，直取敵軍主帥！
    阿卜杜勒勉強舉刀格擋，卻被震得虎口發麻！
    兩人在亂軍之中激烈交鋒，刀光槍影間，俞大猷突然變招！
    長槍如閃電般刺出，穿透阿卜杜勒的咽喉！
    這位不可一世的"沙漠之鷹"瞪大了眼睛，手中彎刀無力地墜地，重重栽倒在燃燒的沙地上！
    黎明破曉時，鷹嘴崖下已成一片焦土！
    未燃盡的餘火仍在冒著青煙，燒焦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沙地上。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與焦糊味！
    俞大猷擦拭著染血的長槍，望著冉冉升起的朝陽，轉頭對胡宗憲拱手：
    "若非胡總督妙計，此戰恐成僵局！"
    胡宗憲望著滿地狼藉，神色凝重：
    "俞將軍，此戰雖勝，但西域諸國虎視眈眈，我等仍需步步為營！"
    ……
    嘉靖三年春，京城街巷飄著柳絮！
    朱厚熜頭戴青紗萬字巾，身著團花暗紋直裰，手中搖著湘妃竹骨扇。
    看似閑散地在燈市口閑逛！
    身旁扮作管家的錦衣衛指揮使徐鋒，腰畔玉佩隨著步伐輕晃。
    目光卻如鷹隼般掃視著周遭人群！
    "客官，嚐嚐新出鍋的驢打滾！"
    豆汁攤前，老嫗掀開籠屜，蒸騰熱氣裹著豆香撲麵而來。
    朱厚熜正要伸手，忽聽得斜對麵綢緞莊傳來喧鬧。
    幾個頭戴氈帽的西域商人正與掌櫃爭執，波斯語混著漢話在街巷炸開：
    "東察合台完了！明軍的火炮能把山轟碎！”
    竹扇驟停在半空！朱厚熜眯起眼睛，瞥見商人包袱皮上隱約露出的駱駝刺圖案——正是西域商隊的標記！
    徐鋒已不著痕跡地湊近，將銅板拍在桌上：
    "幾位遠來的客人，這話從何說起？"
    為首商人灌下一碗涼茶，胡須上還掛著水珠：
    "鷹嘴崖一戰，阿卜杜勒的腦袋被明軍挑在旗杆上！”
    “我們商隊繞道千裏，才撿回條命！"
    街邊酒肆突然爆發出歡呼！
    醉醺醺的漢子踹翻酒碗，踉蹌著爬上長凳：
    "俞將軍威武！老子早就說過，那些紅毛鬼不是對手！"
    說書人驚堂木重重一拍，唾沫星子濺在圍觀百姓臉上：
    "列位可知那火炮何等威力？一炮下去，方圓十丈人畜俱亡！"
    人群中，有老卒紅著眼眶擦拭佩刀。
    也有孩童騎在父親肩頭，揮舞著樹枝模仿火槍射擊！
    朱厚熜的指尖在扇骨上反複摩挲！
    前日司禮監呈遞的加急軍報還在腦海中盤旋，此刻市井間的喧囂卻比奏章更鮮活！
    "去，傳諭內閣！"朱厚熜突然開口，折扇輕點地麵。
    "明日早朝，朕要親見報捷之人！"
    話音未落，街角傳來清脆的銅鈴聲。
    賣糖葫蘆的老漢推著獨輪車經過，竹簽上的山楂裹著糖霜，在陽光下紅得奪目，恍若邊疆將士浴血的征袍！
    朱厚熜隨著人流拐進燈市西巷，忽聽得前方戲台上鑼鼓喧天！
    一座臨時搭建的彩棚下，繪著祥雲瑞獸的布幔隨風輕揚。
    二十餘張長木凳上早已擠滿百姓，連周邊商鋪的二樓欄杆都探出不少腦袋！
    徐鋒眼疾手快，在戲台右側尋得個空位，剛鋪上隨身帶著的棉墊。
    朱厚熜已徑直坐下，竹扇輕點著膝蓋應和鼓點！
    “來了！那猴子踩著筋鬥雲來了！”
    孩童們的尖叫瞬間淹沒全場！
    隻見戲台上，身著金甲、臉畫油彩的武生一個鷂子翻身躍上八仙桌，猩紅的雉雞翎隨著騰挪翻飛。
    手中金箍棒舞得密不透風，驚得前排看客紛紛後仰！
    朱厚熜微微前傾，目光緊盯著武生腳下
    那雙薄底快靴竟能在桌沿方寸之地連踩七個旋子，當真如騰雲駕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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