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一早，依舊是早八。
    宇文蓓很早就唉聲歎氣地坐在桌子前發呆了。
    “今天可是平安夜啊。”
    “姐姐我難道要和齊檸在食堂度過了嗎？”
    薑鹿從床上坐起來，頭發淩亂、睡眼惺忪，看起來應該是晚上沒有睡好。
    “不止你們兩個。”
    “還有我陪你們。”
    嗯？
    宇文蓓狐疑地轉身：“不是讓你約南小弟出去的嘛。你沒打電話？”
    “你就是死要麵子，這平安夜對於情侶來說啊…”
    “打了。”薑鹿打斷道，“他拒絕了，說沒空。”
    宇文蓓立馬閉嘴。
    看著薑鹿心事重重的樣子，她感覺自己是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麽得事。”齊檸也坐了起來，“我讓我家老漢兒打包一份火鍋來。”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是要吃火鍋。”
    薑鹿咬咬牙，說要特辣。
    宇文蓓下意識捂了捂自己的屁股。
    早八課上，南北依舊不見蹤影。
    薑鹿看著空蕩蕩的位置，心裏頭有種說不上的心塞。
    宇文蓓一個勁埋怨程剛和查楠，怪他們不把南北勸住。平安夜這種日子往外頭瞎跑什麽。
    “不是我不攔。”程剛委屈道，“南北一大早就走了，天都還沒亮呢。”
    “可是你以前在部隊裏不是也應該起得很早嗎？”
    程剛無奈地兩手一攤：“別說部隊了，南北最近起得比監獄的犯人還早。”
    …………
    薑鹿不想聽她們聊了，越聊越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好巧不巧，這時她的手機收到一條信息，是薑百川發來的。
    話說京大輸了比賽後，薑百川一度麵臨的壓力很大。
    預選賽就輸給了金陵大學，這可是京大有史以來最差的競賽成績了。
    當然，讓院領導們最不能接受的，是最強的桑千慧竟然輸給了大一的薑鹿。
    而薑百川又是薑鹿的爸爸。
    所以他們都懷疑，是不是薑百川秘密傳授給了薑鹿什麽對抗桑千慧的方法。
    一時間，學校其實流言蜚語還挺多。更有甚者直接稱呼薑百川是“臥底”“叛徒”。
    好在麵對這些質疑，左建軍還是相信薑百川的。
    幾個月前在那個培訓機構，薑鹿和桑千慧就有一次較量。當時的薑鹿還沒有提前學習大學課程。
    但結果已經讓桑千慧出了一身冷汗。
    時隔兩個月，薑鹿像海綿一樣迅速學習。能戰平桑千慧，他完全是相信的。
    加上競賽隊全體成員都力挺薑百川，學校也沒有多說什麽。
    …………
    打開綠信，薑百川先是發來一張圖片。
    圖片裏是一個小小的印章。
    印章上有個小小的女孩子的臉蛋，畫風非常抽象。
    旁邊還歪歪扭扭寫了兩個字：薑鹿。
    【我回了趟沈家村，在米缸裏發現的】
    【還有用嗎】
    薑鹿呆呆地望著圖片愣了神，思緒仿佛被拉回了那個冬天。
    大概是小學4年級，那天也是平安夜。
    那晚的月色不是很好，天也很冷。
    薑百川掏出一個蘋果遞給薑鹿：“給，平安夜吃蘋果，祝薑鹿平平安安。”
    薑鹿開心的接過蘋果，一口咬下去，感覺清脆爽口。
    薑百川則獨自坐在門外的空地上，手裏不知道在忙什麽。
    薑鹿吃完蘋果，把蘋果核扔得老遠，就湊到了薑百川身邊。
    隻見薑百川認真地在一個小鳥形狀的木塊上寫下“沈卿言”三個字。
    “為什麽要寫媽媽的名字？”
    薑百川苦笑，拿起木頭做的小鳥，說：“這是爸爸老家那裏的習俗。”
    “把想見的人名字寫在鳥的翅膀上，然後燒掉。”
    “這隻鳥就會變成神鳥，把你的思念帶給天上的人。”
    薑鹿似懂非懂。
    薑百川隨後生了一堆野火，把寫著“沈卿言”三個字的鳥丟進了火裏。
    他盯著火堆愣神，看著裏麵的小鳥一點一點被火焰吞噬，不時還抹抹眼睛。
    然後，薑百川抬頭望向天空喃喃自語：“卿言，這神鳥會把我的思念帶給你的吧。”
    這畫麵、這氛圍，屬實也是感人。
    然而，小薑鹿不知道從哪兒竄了出來，也往火堆裏扔了一隻木頭小鳥。
    “哪兒來的？”
    “我看你還做了一隻，就是沒這隻好。”
    “哦，那是做壞了的一隻。你也是寫了媽媽的名字嗎？”
    “不是，我寫的南宮。”
    ？？？
    薑百川把寫著“南宮”兩個字的鳥從火裏拯救出來的時候，兩個翅膀已經都燒沒了。
    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個香蕉。
    “南宮”兩個字也隻剩下了一個“南”。
    “為什麽不讓我燒！”薑鹿叉著腰，“我想見南宮！”
    “人家南宮在自己家，又不在天上！”薑百川淚流滿麵地解釋。
    寒假的時候，南宮和薑鹿又見麵了，薑鹿把這件事說給南宮聽時，南宮笑得前仰後合。
    “笑什麽！”薑鹿嘟嘴，“我當時就是想見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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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從薑鹿拿過燒得半截的木鳥，笑得非常明媚：“薑鹿，這隻鳥可以送給我嗎？”
    “你的想念，我收到了呢。”
    薑鹿委屈吧啦的抬頭說：“可是…它已經燒壞了…”
    “沒關係。”南宮拿在手裏擦了又擦，“我可喜歡了。”
    “真的？”
    “真的！對了，我也有禮物要給你，也是平安夜的時候準備的呢！”
    南宮從口袋裏拿出一方小小的印章。
    “這可是我自己雕的。”
    “雕壞了好幾個石頭，就這個我還挺滿意，送給你了。”
    薑鹿接過印章。
    小小的印麵上刻著一個笑臉，旁邊還有兩個小小的字，寫的是【薑鹿】。
    她愛不釋手，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然後就把印章放在自己的文具盒裏。
    那次寒假之後，薑鹿所有的作業本上的名字都不是手寫的，取而代之的是這方印。
    後來上了初中，南宮不打招呼就消失不見。
    薑百川也給那個自稱是南宮媽媽的人打過電話，但電話始終打不通。
    薑鹿一氣之下，把印章隨手丟了。
    丟在哪裏，她也不記得。
    所以即便薑百川從米缸裏找出了這枚印章，薑鹿依然想不起是什麽時候扔進去的。
    “還要嗎？”薑百川再次問，“我記得這是南宮送給你吧。還挺有紀念意義的。”
    “馬上又是平安夜了，要不你拿給他看看，看他還記不記得。”
    薑鹿腦海裏浮現出南宮零的身影。
    雖然她對長大後的南宮零沒有那麽多好感，甚至覺得他有些奇奇怪怪。但畢竟小時候還挺合得來的。
    “老爹，你見過南宮的吧。”
    “見過啊，不之前就跟你說過嘛。”
    “你覺得他現在怎麽樣？”
    這條信息發出去之後，等了很久才收到了薑百川的回複，看來老爹是思考了一陣子的。
    “我覺得他挺好的。”
    “至少非常踏實，也很真誠。有一次他告訴我，說當時被你燒掉的那隻小鳥他還一直留著。”
    “難得他有這份心了。”
    是嗎…原來那破玩意他還一直留著。
    薑鹿心裏頭很複雜。
    “怎麽說啊，還要不要？”
    “留著吧，反正不占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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