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孤盼著這雙手抱上來,盼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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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源盯著水麵晃碎的月影,指腹摩挲著池邊冰棱,直到涼意滲進骨髓才驚覺指尖已泛青。林幻城的外袍半浸在水裏,雙魚玉佩在腰側晃出細碎銀光,像極了昨夜夢裏林喚兒鬢間的螺鈿。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混著水汽漫開,沙啞得不像平日:“不過是想瞧瞧故人……幻城如今倒像防賊般防著我,看看都不行了。”
林幻城正在擰幹袖口,聞言指尖驟然收緊,皂角水順著指縫滴進池裏,驚散幾尾遊弋的流螢。他抬眼撞上楊源眼底翻湧的暗潮——那是邊疆戰場上千軍萬馬都未澆滅的野火,此刻卻燃得搖搖欲墜,像被雪水浸過的殘燭。“太子言重了。”他喉結滾動,別過臉去時瞥見對方腰上新結的薄痂。
什麽時候又受了傷了?林幻城心想,有些揪心。
水汽裹著沉水香撲來,楊源忽然想起一年前雪山假死局。那時林幻城也是這般垂眸替他係披風,指尖擦過他喉結時輕聲說“殿下保重”,卻在轉身時往他袖中塞了枚染血的玉佩。此刻那人的睫毛上凝著水珠,比當年雪地裏的霜花更冷:“隻是……太子看臣的眼神,太像看她了。”
這句話像塊冰棱擲進沸湯,蒸騰的熱氣瞬間凝成霜。楊源猛地攥住池邊,指節因用力泛白,舊疤在月光下猙獰如活物。他想笑,卻扯動嘴角的舊傷——原來最殘忍的不是得不到,是連思念都要被人指摘。“是嗎?”他鬆開手,任身體沉入冷水,望著林幻城腰間玉佩苦笑,“若我說這眼神從都不是隻給她……你可敢聽?”
林幻城的呼吸驟然滯住。遠處傳來更夫打三更的梆子聲,驚起簷下寒鴉撲棱棱掠過月亮。他看見楊源浸在水裏的發絲散開如墨,遮住了眼底翻湧的情緒,卻遮不住唇角那抹比冰還涼的笑。愧疚如潮水漫過心口,他忽然想起陳如玥今夜替他掖被角時,腕間翡翠鐲撞上他佩劍的聲響——原來有些債,永遠還不清。
“太子醉了,今晚沒看見太子原來是去喝酒了。”林幻城轉身撈起外袍,指尖剛觸到浸在池邊的錦緞外袍,忽聞身後傳來低啞的嗓音,像塊帶棱的冰碴子劃破夜霧:“孤沒醉。”話音未落,腕間已傳來灼人的力道——楊源不知何時已欺近身側,濕漉漉的指尖攥住他手腕,掌心的薄繭擦過他脈搏,驚得他手中外袍“撲通”掉進水裏。
“幻城以為……”楊源的呼吸噴在他耳後,混著沉水香的熱氣將他頸側的薄霜烘成細汗,“孤看的是她?”林幻城不敢抬頭,卻能看見水中倒映的兩張臉:一張沾著夜露般的水光,一張凝著冰雪似的冷意。腕間脈搏跳得慌亂,像極了那年在梅林,他躲在太湖石後聽見“我娶你”三字時,驚得撲棱棱撞碎湖麵的綠頭鴨。
“殿下醉了……”他的聲音輕得像片薄冰,“臣……臣去替殿下拿幹淨外袍……”話未說完,腰側突然抵上堅硬的胸膛——楊源竟將他按在池邊石欄上,臂彎圈住他腰際時,他聽見對方喉間滾出壓抑的輕笑:“醉的是你,還是孤?”
水汽裹著陳年艾草香漫上來,林幻城忽然想起白日裏替太子換藥時,看見他心口那道箭傷——正是自己假死那晚,楊源為救他擋下的。此刻那道傷痕正貼著他手背,滾燙得像塊火炭,燒穿了兩人之間薄薄的衣衫。“放開臣……”他推著對方肩膀,卻觸到肌理下跳動的肋骨,與自己的心跳奇異地重合。
楊源低頭時,鼻尖幾乎擦過他顫抖的睫毛。池底未燃盡的炭火把林幻城的側臉烘得泛紅,眼尾那顆痣卻白得驚心,像極了林喚兒臨終前點的最後一顆淚。可他知道,眼前人不是替身——那夜在古道的客棧,他替這人擋住刺客刀鋒時,懷裏抱著的分明是具溫熱的軀體,而非冷冰冰的替身。“幻城可知道,”他咬住對方耳垂,聽著那人倒抽冷氣的聲響,“孤盼著這雙手抱上來,盼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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