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對不起我該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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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說!”陳如玥甩脫帕子,錦緞上的並蒂蓮被攥得變了形,“我倒要聽聽你能編出什麽鬼話!”
    楊源抬眼時睫毛凝著霜氣:“他哪裏是尋常虛弱?三個月前張大仙便說,他心脈枯竭,陰陽化形之體撐不過今冬。”
    暖爐炭塊“劈啪”炸開,火星濺上陳如玥手背。她渾然不覺,耳墜珍珠“啪嗒”墜地,滾到林幻城掌心——那手蒼白如紙,正無意識蜷起。刹那間,她回到三年前月老祠:那人著月白襴衫,指尖撥弄簽筒輕笑,掌心還帶著曬暖的溫度,哪像此刻,涼得像將融的春雪。
    “你早就知道?”她聲音碎如雪粒,踉蹌著攥住他半舊的玄色衣袖,卻在觸到他眼底猩紅時驟然屏息——那血絲從眼角爬至瞳仁,是多少夜未眠的痕跡?
    楊源猛地轉身,青玉佩撞上她銀簪,清響混著雪撲窗欞聲。這對信物是林幻城化形那日所贈,他立在梅樹下紅衣似火,將玉佩塞進楊源掌心時眉眼彎彎:“楊源,如果有一日不在了,便讓這玉佩替我陪著你。”彼時雪落肩頭如碎玉,襯得他眼底光比春溪更明。
    “我如何敢說?”楊源喉結抵著衣領滾動,聲線啞如砂紙磨過,“他每日強撐笑臉,不過怕我們憂心。你呢?”他忽然攥住她腕間紅痕——今早爭執時她自掐的印子,“隻知為女相鬧脾氣,可曾見他咳血的帕子,要偷偷藏在枕下?”
    陳如玥猛然抬頭,撞上他眼底暗潮。窗外北風呼嘯,暖爐火明明還燒著,她卻遍體生寒。昨夜換枕套時瞥見的染血帕角,原以為是繡線褪色,此刻想來,竟是幹涸血跡在月光下泛著暗紅,像極了那人化形時的朱砂唇。
    “他說……”楊源摸出青瓷小瓶,瓶身纏著他隨身絲絛,“最後三粒‘凝元丹’,今日再喂不進……”他望著床上人透明的指尖,喉間腥甜——自張大仙搖頭那日,結局便已寫定。
    陳如玥盯著瓷瓶,想起林幻城前日說要帶她看瓊花、編花環,開春去江南看雨。那時他靠在床頭,指尖撫過她銀簪,笑得像偷糖的孩子:“如玥,等我好些,去月老祠還願吧。”
    原來,他早已是連“好些”都成奢望的人。
    暖爐火漸弱,陳如玥握住那涼了幾分的指尖,想起初見時他化形少年,站在禦花園假山上招手,發間沾雪,眼裏盛著整個春天。原來從那時起,他便是將熄的燭火,偏要在風裏為眾人燃盡最後一絲光。
    “對不起……”她的嗚咽混著破碎,“我該信你的……該信他的……”
    楊源別過臉,看窗外雪落。梅枝殘紅被吹落,跌在林幻城掌心。他想起那人說,青鸞死後化火種,若有來生,要做長明燈,永遠照心尖人前路。
    可他寧可不要來生——若能讓這掌心溫度暖些、久些,剜了心脈又如何?
    雪愈大了。暖爐最後一塊炭熄滅時,陳如玥忽然拔下銀簪,碾珍珠為粉,混著丹藥喂進那人口中。珍珠粉染著血絲,她指尖通紅,卻在觸到那人喉間輕顫時,淚落如雨。
    楊源望著她發間碎玉,想起林幻城說女子落淚要似珍珠斷線。可此刻她滿臉淚痕哪有半分“好看”,卻讓他憶起雷雨天——女子形態的林幻城被暴雨淋,他抱回東宮時,懷裏心跳輕如落葉。
    有些東西早在歲月裏生根,如今就算連根拔起,也早已疼入骨髓,再難割舍了。
    風雪卷進窗縫,楊源替床上人攏被,觸到腕間脈搏時閉眼。陳如玥的哭聲混著雪響,卻掩不住他胸腔裏那聲碎在風雪中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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