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楊源不由得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到走廊下，他卻渾然不覺。眼前人換下了常穿的玄甲勁裝，月白襦裙上的海棠繡得鮮活，隨著步伐輕輕擺動，恍惚間竟與記憶裏那個懷念已久的身影重疊。
    林幻城轉了個圈，發間的銀鈴叮當作響："怎麽樣？這身打扮還看得過去吧？我特意找城裏最好的繡娘做的。"她伸手理了理鬢邊的碎發，眼尾含笑，"我總得化成女子的樣子，來見你才有成意不是？"
    楊源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什麽堵住了。這些年來，他見過她騎馬揮劍的颯爽，見過她指揮若定的沉穩，除了最早在宮中的那些日子，卻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再次看見她這樣嬌俏的模樣。
    "阿源不想見我？"林幻城突然收了笑容，作勢要往門外走，"那我走？"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楊源急得向前兩步，話音未落，就被林幻城撲了個滿懷。熟悉的皂角香混著淡淡的脂粉味撲麵而來，她的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腰："你又何嚐不知道我心意？這些年，你當真就沒盼著我這麽來見你？"
    楊源僵了僵，慢慢伸手回抱住她，將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就像那年選秀，他將她藏在側殿後那想告訴她的心意。
    林幻城睫毛上還沾著未幹的淚珠，指尖卻帶著溫熱的力氣，輕輕拍了拍楊源後背："此處......不好說話，進屋來。"她鬆開環著他腰的手臂，卻見楊源的手還懸在半空，像是生怕一放下，眼前人就會化作泡影。
    楊源喉結動了動，剛要收回手，林幻城卻突然反手扣住他的掌心。她的指尖帶著習武留下的薄繭，此刻卻攥得他生疼："怎麽，怕我又跑了？"不等他回答，就拽著他往屋內走，木格門吱呀輕響，將晚風隔絕在外。
    燭火在紗帳裏明明滅滅，林幻城卻盯著他泛紅的眼眶，聲音比窗外的蟬鳴還輕："我以前總以為，自己是個男子才不敢應你。直到那次在虛空之鏡，楚琉璃說我就是女兒身......"她忽然笑了，帶著點自嘲，"原來整整十年，我連自己是誰都沒弄明白。"
    楊源想開口，卻被她搶著說下去："我在北境冰棺醒來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你說"等我"的樣子。那時候我就想，我這條撿回來的命，總得拿來做點想做的事。"她突然抓住他另一隻手，貼在自己心口，"比如告訴你，我不想再錯過你了。"
    滾燙的淚珠砸在楊源手背上，他這才驚覺林幻城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他伸手替她擦眼淚“別哭，哭的都成……淚人……了”
    這時卻反被抓住手腕："還說我呢......你不是也哭成這樣。"
    楊源啞然失笑，指腹蹭過她泛紅的眼角："傻子，哭什麽？"話音未落，就被她撲進懷裏。兩人跌坐在榻上，誰也不願鬆開彼此，隻聽見窗外的風聲裹著細碎的嗚咽，將積壓多年的話都揉進這一個擁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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