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國企下崗工的黑色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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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1年12月22日,淩晨4點30分,武漢火車站。
    寒風裹著細雪,刮過站前廣場上瑟縮的人群。三百多名下崗工人擠在“揚帆勞務”的橫幅下,嗬出的白氣混著劣質煙草的味道。他們腳邊堆著褪色的編織袋,裏麵塞著全家最後的積蓄換來的棉被和搪瓷缸。
    謝一揚的黑色奔馳緩緩停靠在路邊,車窗降下半截。他掃了一眼人群,對身旁的張鐵柱低聲道:“廣東那邊聯係好了?”
    張鐵柱的機械眼閃爍兩下,調出一份名單:“東莞‘永鑫建材’的劉老板加價10,但要我們保證月供兩百人。”他頓了頓,“上個月跑掉的七個,已經按規矩打斷了腿,掛在廠門口。”
    謝一揚輕笑,指尖在膝蓋上敲了敲:“告訴劉老板,逃跑的……下次直接沉珠江。”
    第一節:甜蜜陷阱
    “包吃包住,月薪八百!”穿皮夾克的中介舉著喇叭喊,唾沫星子濺在凍僵的工人們臉上,“流水線按件計酬,幹得好能拿一千二!”
    下崗前曾是武漢國棉廠車間主任的老趙攥緊招工簡章,上麵燙金的“港澳合資”字樣刺得他眼眶發熱。他捅了捅身旁的老夥計:“這價比國企高兩倍……”
    “身份證都收上來!”中介突然變臉,幾個紋身青年堵住退路,“統一辦廣東暫住證,押金三百!”
    老趙的兒子剛考上大學,學費像塊燒紅的鐵烙在心上。他哆嗦著掏出皺巴巴的鈔票,沒看見中介轉身時對紋身青年比劃的割喉手勢。
    第二節:地獄專列
    綠皮車廂裏擠得像沙丁魚罐頭。老趙蜷在廁所旁的角落,突然聽見隔壁傳來女孩的哭喊。他剛起身,就被鐵棍抵住咽喉。
    “看什麽看?”黃毛青年咧開一嘴煙牙,“那是‘特殊服務組’,深圳夜總會預定的。”他踹了腳縮在過道的少年,“你們命好,劉老板的磚窯正缺人手!”
    車過韶關時,老趙趁亂摸到車廂連接處,卻看見三個試圖跳窗的工人被按在鐵軌上。棍棒砸碎骨頭的悶響混著汽笛聲,像首血腥的搖籃曲。
    第三節:血磚窯
    東莞郊外的永鑫建材廠,圍牆上的碎玻璃在月光下泛著寒光。老趙被扒光衣服衝冷水澡時,瞥見晾衣杆上掛著幾片人形的東西——後來才知道,那是上個月試圖逃跑者的皮。
    “每窯三萬磚,完不成扣飯!”監工的電棍戳在老趙腰眼,“瘸了就用你兒子抵債!”
    第一夜,老趙的指甲蓋在搬磚時掀飛兩個。同屋的湖北老鄉半夜發燒說胡話,天沒亮就被拖走。清晨的饅頭筐裏多了塊醬色的肉,監工笑著說:“浪費糧食的,都在這兒。”
    第四節:屍油燈
    三個月後,老趙在運磚車上看見《南方日報》的殘頁:東莞警方破獲特大黑磚窯案,解救工人23名。他剛想喊,駕駛室的電台突然滋滋作響:“……感謝揚帆集團讚助警用設備……”
    當晚的“加餐”是紅燒肉。老趙嚼著嚼著,吐出一截指甲。監工拎著汽油桶挨個收錢:“這個月抽成提到70,誰不服?”
    油桶映出牆上的人形汙漬,像幅抽象派的血畫。老趙想起離漢時妻子塞進他內襯的全家福,現在那照片正墊在劉老板的麻將桌腿下。
    第五節:沉默的牲口
    1992年元旦,建材廠放假半天。老趙被派去清理“廢料間”,推開門的瞬間,三十多具骷髏般的身體齊刷刷抬頭。他們腳踝拴著鐵鏈,手腕磨出的白骨戳破潰爛的皮肉。
    “這批是上訪被抓回來的。”監工踢了踢最近的“廢料”,“舌頭割了還能搬磚,比狗強。”
    老趙彎腰鏟煤渣時,聽見身後傳來“哢嗒”聲。他轉頭看見老鄉把鐵鍬捅進監工眼眶,鮮血噴在“安全生產標兵”的錦旗上。
    尾聲
    淩晨的珠江泛起魚肚白,老趙的屍體漂在碼頭邊。他至死攥著半塊磚,上麵用血歪歪扭扭刻著兒子大學的地址。
    揚帆大廈裏,謝一揚正在財報上簽字:“勞務輸出部本月盈利四百七十萬。”他抬頭看了眼電視新聞,畫麵裏東莞市長正給“打黑英雄”頒獎——獎杯底座刻著“揚帆製造”。
    窗外,又一趟綠皮火車鳴笛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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